《青若传之移步惊鸿》明月缺

21、第二一章 首饰

　　陈兰听了不敢再说，面上讪讪的被王诩拉了坐下。旁边小姑子王敏盯了她两眼，也不与她见礼，那眼神分明很是鄙视。陈兰心里生气，直挺挺坐着，又不时的给公婆和夫婿布菜，最后才给王敏夹了两筷子，王敏气得不行，那两样菜正是她不喜欢吃的，这个陈兰一定是故意的！后面王敏的贴身的丫头小梨看见，她从小就侍奉姑娘，自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喜好。忙另外拿来一个小碟放在王敏面前。王敏就势道：“小梨，这些菜我不喜欢吃，你端了下去。”
　　李氏原本不曾注意，如今听到女儿语气不善，才看到她碟子里一样红烧肉，一样炒竹笋，俱是王敏不喜欢吃的，难怪她生气。李氏冷冷看了陈兰一眼，道：“媳妇，可是敏儿冲撞了你？”
　　陈兰急忙放下筷子，跪在地上，恭谨回道：“请婆婆恕罪，媳妇不知道哪里错了，但请婆婆莫要气坏了身子。”
　　李氏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服，怒道：“你不知道哪里错了？那你认什么错？为何你给敏儿夹的菜都是她不喜欢吃的？就算你不是故意，也想来你无心伺候公婆、疼惜小姑，否则如何连小姑子与公婆的喜好都不知道？”
　　王诩原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李氏一说，才知道原来陈兰得罪了妹妹。他看母亲如此盛怒，陈兰只是在地上请罪，便对母亲有些不满起来，分明是一件小事，母亲这是在故意找茬儿发作陈兰。他看了眼父亲，父亲脸色也不甚好，不知道是气的陈兰还是气自己的老妻。
　　李氏看陈兰一副可怜相，也有些心软，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媳妇，倒不是想借此发作她，只是因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很是心疼。仍带了一丝怒意，道：“以后不用你给敏儿布菜，免得她连饭也吃不饱。一会儿叫李娘子好好教教你规矩。”
　　陈兰又连连认错身子都发起抖来。旁边王诩看了，很是心疼，怪道兰儿总是不开心，定是在母亲这里太受拘束的缘故。他望了望母亲的脸色，也跪在地上小心的道：“母亲，这点子小事儿你就不要计较了吧，兰儿才来几个月，哪里就能记得这么多事？以后多教一教就是了。敏儿也太挑食了些，这样对身子可不好。”
　　李氏原本将怒气压下了，此时听出王诩对媳妇的维护之意，顿时胸中怒火熊熊，怒极反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母亲做错了？！不该说你媳妇，倒应该饿着你妹妹才是？”
　　陈兰一听王诩开口，心上又是喜又是怒，喜的是王诩只要和李氏有了冲突，才能慢慢离间他们母子，以后才有机会慢慢施展自己的手段，怒的是王诩太不会说话，虽生了一副好皮囊，到底是不能依靠。虽是这样想面上不露一丝，只是不停的磕头求情，做出万分可怜的模样来。
　　李氏正要再骂几句，王老爷哼了一声，喝道：“都住口！多大点子事就在这里争吵不休？媳妇，你虽然是无心之失，到底有错在先，就罚你今日抄写十遍女戒，以明孝顺公婆之道。诩儿，你顶撞你母亲是为不孝，回去抄一本孝经来。都起来吧。”
　　王诩和陈兰又对李氏请罪，李氏见夫君已经发话了，也只得叫他们起来。王老爷眯了眯眼睛，看陈兰起的时候若无其事，心里不免又将刚才的事掂量了几回。敏儿不喜欢这个嫂子是真的，但也不会无故招惹她，陈兰分明是故意的，目的何在？自己暗中下定决心：“哼，若敢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定不饶了你。”他到不担心陈兰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一顿饭不欢而散。原本李氏是想快过年了，将一些家传的首饰传给陈兰，今年带她祭了祖先，便正式成为陈家的长房长媳了，自然也要给她些体面。不想今日陈兰如此不堪造就，气得她胸口疼。李氏听管家婆子回完家事，便遣了身边的大丫头轻红去把王敏唤来。
　　“母亲，唤女儿来何事？”王敏款款道，她皮肤极白，身子有些丰腴，个子随了李氏，倒不太高。她不过十三岁，正是豆蔻之龄，听闻母亲召唤，披了素色锦缎绣芙蓉花的斗篷进来。
　　轻红上前帮她把斗篷摘了。李氏看了她微笑道：“好闺女，今儿怎么收拾的如此素净？明儿就是小年了，母亲这一年也淘换了几件成色不错的首饰，你挑几件去。”
　　王敏早偎到李氏身边来，亲昵的拉住李氏的衣袖，“母亲年年给孩儿准备这些，孩儿哪里用的完？箱子里有好些都没有戴过呢。”
　　李氏拍拍她的手，很是爱怜，“敏儿，你过了年也有十四了，马上就有人来与你说亲，娘亲只你一个闺女，自然要多多为你准备着，如今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差再给你买几个庄子。”
　　王敏听了脸红欲滴，把头低下羞答答的拉着母亲的衣襟扯来扯去。旁边轻红和李娘子笑起来，李娘子道：“夫人，再说姐儿的头可要低到地上去了。”
　　李氏也笑起来，一挥手，另一个大丫头浅绿带着几个小丫头各拿了一个锦盒过来。李氏拉起王敏的手，道：“敏儿，快别害羞了，挑东西去。”
　　王敏兀自脸上通红，嗔道：“母亲就会取笑人家。”说着站了起来，携了李氏的手，去看几上的那些首饰盒。先看浅绿手中捧着的盒子，檀木盒子里头铺着白色的素缎，里面是一条镶了翡翠的项链，旁边连钗一共五件，却是链子上的翡翠最大。最难得的不仅是链子极细，雕刻的花纹却是清晰无比，更重要的是那一块翡翠浑如一池碧水，仿佛一倾斜便要滴下水珠来。王敏看了赞叹连声，道：“母亲从哪里寻来这等宝物？居然有如此深沉的碧色？”
　　李氏和李娘子也都赞叹连声，李氏道：“这是你父亲上回从一个胡人手里收来的，特意嘱咐我留给你的。敏儿可喜欢？这镶工也是请了胡人镶的，你看这链子上的纹路，一路的吉祥富贵，倒比平时店里那些师傅们手艺好。女儿大了，总要有几件压得住场面的好首饰。”
　　王敏听了感动，红了眼圈道：“母亲，孩儿不想离开您和爹爹。”
　　李氏想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若要分离，再见一面也难，因此更加黯然，掉着眼泪道：“母亲知道你孝顺，你还小，母亲定要多留你几年。”
　　李娘子在旁边忙道：“夫人，后面还有许多首饰没有看呢。”
　　李氏忙就势擦了擦眼睛，又叫拿上其它的盒子上来。其中件件都是极其珍贵罕有，但是能比上那件绿翡翠的却唯有一套珍珠头面，一色大小的皓白珠子，个个莹润光泽，极是难得。王敏笑道：“母亲，说起来，嫂子出嫁那日头上戴的那些珠子倒是和这些差相仿佛。”
　　李氏听了奇怪，道：“我到不曾细看，只道她出身不好，想必戴的首饰也是你哥从铺子里拿的那些罢了。莫不是你哥给她淘换的？”
　　李娘子听了脸上便有些讪讪的，悄悄给了李氏一个眼神。李氏想到陈兰的出身，已然明白那些珠子定是来历不太光彩，便拿话混了过去不再提。又亲自选好了一些顶好的给了王敏送到闺房命大丫头收好了。后来剩下的一些虽然也是顶好的首饰，到底不算难得，想了一想，命轻红带着三个小丫头给陈兰送过去。到不好叫她再用从前的首饰，如今看王诩对她的样子，一时是休不得的。如果她安份再为王家添个一男半女也就罢了，如果不安份……李氏想着便把茶杯握得紧紧的，骨节撑得发白。
　　陈兰换了件粉红绣穿花蝴蝶的上襦，下面配了条同色暗如意纹绣牡丹的六幅湘裙，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用茶。王诩方才随王戟出去了，临走还安抚了她一会儿—－王诩以为她一直这样谨小慎微，心内对她颇为怜惜。陈兰却丝毫没有埋怨，只说怪自己不好，王诩便更加相信是母亲故意挑剔陈兰，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陈兰的出身实是太差了些，若是娶来做妾还算是风流佳话，可是娶了青楼红牌做正室，难免被人耻笑。不过王诩不在乎，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从小他就唯我独尊惯了的。
　　“少奶奶可在屋里？我给少奶奶送东西来了。”门外传来轻红的声音。门外伺候的小丫头进来传话，陈兰点头叫轻红进来。
　　“请少奶奶安，夫人命我等给少奶奶送些首饰过来，夫人吩咐，少奶奶从前的首饰样子不够喜庆，还是先装了起来吧。这些首饰少奶奶先用着，回头再淘换了好的给少奶奶送来。”轻红逐字逐句的对陈兰说。
　　陈兰听了脸上便是一白，什么不够喜庆，分明是嫌弃她的东西来路不干净。不过既然给送来了首饰，傻子才不要。她勉强一笑道：“姑娘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母亲在做什么？我晚上再过去谢母亲赏赐。”
　　轻红微笑道：“谢少奶奶体恤奴婢，奴婢还有差事要办，就不扰奶奶清听了。”又回头道：“你们三个，把东西给少奶奶放好。”三个小丫头陆续上前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同轻红一起道了退便出去了。
　　陈兰待轻红出去了半天，才恨恨的跺一下脚，如今连一个有点体面的奴才，也敢在她面前拿矫，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过了一会儿，她平复了些许怒气，一一打开那些精美异常的盒子。只看这盒子，当也值五钱银子，里面的珠宝定然不会差的。果然，第一个盒子里是一支步摇，镶着湖水蓝的一块宝石，两边似蝴蝶的翅膀一般颤巍巍的翘起，下面累丝垂珠都是碎红宝石，很是明艳。陈兰看了心中欢喜，对李氏的怨念都轻了几分。打开第二个盒子，却是一幅黄灿灿的赤金头面。虽是黄金有点俗气，喜在样式大气，若是穿了正红的衫裙，佩了这幅头面，却彰显一派富贵景象。剩下的两三个盒子也无一例外都是极度精美的首饰，陈兰看了心下非常欢喜，就把早上的事忘在脑后。小春在旁边看了心下又羡又妒，陈兰赏了她一支自己妆奁里的簪子，却是过时的样式，小春心里不满，但是也不敢外露，只得装了笑脸道谢。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这两章主要是俺想虐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