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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思变 ...

  •   却说王家的事情还从年前开始。快过年了,王家忙着给各家亲眷和关系往来送节礼。王诩自是不能常常在家里,陈兰便犯了疑心病,平日小恩小惠也收买了几个丫头和小厮,每常王诩出去必有人向她报告形踪。如此半个多月也不曾见王诩同慕容小姐再有纠葛,心下便安稳了许多。她倒不知青若早已回家了。只是自从那次王诩醉酒回来后,对她虽然温柔,到底不如从前那般亲蜜,夫妻两个到有些相敬如宾的味道。陈兰便暗暗的开始为自己计较起来,只要自己有钱财,哪怕以后同王诩和离也不怕,怎么才能得到钱财呢?只靠月例是不可能的,王家给她的月例有二十两银子,这在当时官宦人家也是极厚的了,衣服首饰每月都是享用不尽的,月例不过是给自己添个零嘴罢了。
      陈兰想来想去唯有掌了府中的大权才能握住府里的财源。可是如今李氏不过三十多岁,身体好的很,自不会轻易将这个大权交给她,并且如今王诩对她不是特别宠爱,怎会为她说话。她曾极是诚恳的试探过要为李氏分忧,帮她管一部分家务,李氏冷笑着拒绝了。她碰了一鼻子灰,哪敢再说,只得另打主意。因心里有事,便神色郁郁,王诩看她不大有精神,便去求了母亲许了她晚上不用再去立规矩。一天的辰光如何打发?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要夺了李氏的大权,好快些为自己积下一笔钱来。小春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不但不劝阻,反而在旁边扇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小春当然有自己的私心,上次少爷醉酒回来,李氏叫人狠狠的打了她,若不是陈兰苦苦哀求王诩,她现在可能又被卖到清月楼那种地方去了。小春只要一想那种迎来送往的日子,就心里发颤,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她实是不愿意失去。只是看陈兰不甚得宠的样子,小春便不得不为自己计较些了,她在小姐睡着的时候偷偷勾引过王诩,只是王诩看到她浓妆艳抹的样子皱着眉头,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如此她想当个二房的心思也被这样一瓢冷水浇灭了。比起陈兰来,她更加没有指望,她只是一个卑下的奴婢。陈兰一时无法可想,心头烦噪,更加烦恼的是,手下根本没有可以办事的人,小春目光短浅不堪大用,有些要紧事怎敢放手叫她去做?
      “小春,拿琵琶来。”这日午后,陈兰坐在厅里绣荷包绣得眼花,想起许久不曾碰过琵琶,便有心弹上一曲。
      顷刻小春抱了琵琶来,却是新的,还是陈兰嫁过来前两天,王诩送的。陈兰试了试音,一曲《春江花月夜》缓缓而来,耳边仿佛又响起慕公子的话:“只是你的琵琶有了匠心,失了原意。”刚一走神,手上忽然一痛。小春在旁边惊叫了一声,“小姐!你流血了!”
      陈兰将琵琶放下,不看那受伤的手指,心里却总是那人的模样,多日来的一缕悲愤在心里总是挥之不去,为什么他竟是个女子?
      小春急忙拿了干净的布来,低头给陈兰包扎起来。一滴水滴在她的手上,她怔了一下抬起头来,陈兰眼中泪水盈盈,正纷纷落将下来,看着甚是可怜。小春看了也心下有些不忍,轻轻劝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痛快了?”
      陈兰不答,以袖掩面奔到房里去,伏在床上痛哭出声。小春情知劝也无用,反叫她哭得更厉害,只得将门掩了,自己退到门外守着。
      陈兰只觉得心中的委屈翻江倒海一般,哭得昏天暗地。一时想到自己幼年被嫡亲的父亲卖到青楼时的情景,一时想到自己为了不挨打练琴练琵琶时双手血肉模糊的样子,一时又想到清白的身子,被一个长相极猥亵的官宦老爷夺走时的痛苦,一时又是王诩曾经的甜情密意,一时又是那狠狠的一个耳光,一时又是公婆的冷眼和小姑的鄙视,最后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却清晰的聚成了一个人的模样:那人气定神闲,看起来好似亲近,却又分明疏离,淡淡的只眼皮一抬,便已经将她推到了千里之外。一直哭到气哑喉嘶,方才渐渐的住了,只是不停哽咽。门外小春轻轻端着水进来,将水放在盆架上,过来搀陈兰,“小姐,不要难过了,一会儿少爷来了看见不好。”
      陈兰用帕子胡乱的擦了擦了脸,方哑着嗓子道:“你先出去吧。”
      小春看了她两眼,退了出去。
      陈兰又默默坐了半晌,方才起来收拾了一番,现在不是她耍小性的时候,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忙着,闲着的人只有她和小春两个。院子里的丫头小厮都赶着收拾院子,早上李氏吩咐了怎么摆设,她想说自己的院子自己收拾,看到小姑子王敏盯着她,那目光的冷意另她浑身不自在,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到底自己现在还不得人心,不能急躁。
      王诩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想要在天子脚下立足,各方势力都要打点到才行,京城里别的不多,就是官多,随便一个都有可能让你家破人亡,哪里敢不尽心?父子两个分开行事,直到二十七这天才将各方的礼物都送完了。王诩这近月来哪里有时间陪伴陈兰,看陈兰毫无怨言,心下到有些内疚,买了不少东西送她,只是陈兰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不比往日热情。王诩原本不是个细心的人,只道自己买的东西不合她心意,也不放在心上。至于慕容青若,他想起来还是会在心里叹息一阵儿,然而也知道此生无望,只是不时借巡铺子的时机,打听些零碎的消息,终是一鳞半爪,只知道她回了泰山老家,也就暂时压下了心思。再回头看陈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觉得她俗不可耐,总是穿那样艳丽的衣裳,头上戴了不少的珠翠。原本看她虽然比自己大了几岁,倒不显老,如今仔细看她,别的还好,只是那眼睛却总是有些没有睡好的样子,不那么黑白分明。不要说青若的明眸如水,便是自己妹子敏儿,也是双眸善睐,美目盼兮,一看就是少女的眼神。王诩想到这些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来陈兰的身世,毕竟不光彩,身为一个男人,怎会真的一点儿也不计较?只是他对她有一份依赖在里头,不开心的时候,陈兰总会做一朵解语花。她很会撒娇,总是缠得他死死的,不舍得离开她。想到这些,王诩也就忽略了陈兰那艳丽的装扮,看她的眼神也温和起来。
      其实陈兰并不喜欢这些艳丽的衣裳,这些原是李氏叫人替她做的,她在青楼红了这些年,对穿衣打扮也有几分心得,怎会常穿这种大红大绿的颜色?只是不穿,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不敬,又怕夫人说她寒酸,太小家子气。李氏原也是想着她这种女子必定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她一个深宅妇人,哪里了解太多青楼女子的事,只怕她丢了王家的体面,平时连身份贵重些的客人也是不给她见的,陈兰自是无可奈何。
      大清早,王诩看陈兰坐在妆台前握着梳子发呆,走上前去接过了她手里的玉梳,轻问道:“兰儿,想什么呢?我来给你束发罢。”
      陈兰听了心里一动,挤出一个笑脸道:“怎好劳烦夫君?”
      王诩也笑了笑道:“从前不是喜欢我为你束发么?这阵子忙,委屈了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陈兰温柔的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上带了一抹绯红道:“没有怪你,只是白日里总想你。”
      王诩听了顿时生出一片怜爱之心来,手上越发轻柔,暗想一会儿拿私房银子再为她置几件好首饰,城东的铺子是不关门的,正好有几件稀罕物事寄卖;要不然待过了年,东风解冻,给陈兰置一处庄子田产,有了出息也好给她添此妆奁银子,他也知道家里的银钱都有数的,陈兰嫁过来的妆奁里并无铺子田产。如此打定了主意,手上也轻快起来,给她挽了个娥髻;又替她细细敷了浅浅一层香粉,涂了两颊的胭脂,仔细的描了远山黛眉,点了红唇,描了面靥,还贴了花钿,一个雅致的妆容终于完成。王诩看了甚是满意,又亲自挑了几件喜庆的衣服,快过年了,总要应景才是,是以他也忘记了昨夜还在腹诽陈兰太俗。陈兰看他拿了件橘黄的半臂过来,心里有点反感,她喜欢鹅黄,不喜欢这种俗气的橘黄,可是看王诩微笑着的样子,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便接了穿在身上,一会儿立完规矩再换罢。王诩看了今日明艳的陈兰,很是满意,牵了她的手去父母院里用早饭。
      李氏看了儿子和媳妇一起进来,还是很高兴的,吩咐人开始摆饭。将女儿王敏唤到身边坐下,王老爷坐在上首,看媳妇还站着准备给他们二老布菜,便道:“快过年了,媳妇不用立规矩了,坐下一起用吧。”
      李氏听了有些不太乐意,但是也不愿意驳了老爷的面子,扫了一眼陈兰,看她面上平静,也勉强同意道:“老爷叫你坐便坐吧,用了饭一会儿还有事吩咐你。”
      陈兰扯出一缕笑容恭顺道:“媳妇伺候公婆用饭份属应当,还是先……”
      李氏听了有些不耐烦,打断她的话道:“叫你坐就坐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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