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非石》五更雪

32、陌生心跳

　　两条通道的尽头，是同一扇大门。

　　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处，而且路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更像是一步一步引他们过来的。

　　“潇潇！”

　　听到声音，叶尘潇才慢慢地从壁画上移开视线。

　　苏言藏起脸上的担忧，压下想把人搂进怀里的莫名心思，故作轻松地笑着问他：“怎么，看出来什么了？”

　　叶尘潇见他也没事，放下心来，只朝他摇摇头，问：“前面的路是连通的？”

　　“是啊，跟闹着玩儿似的，太不尊重咱们了。”苏言抬脚往大门那边走，叶尘潇回头看了眼壁画，就赶紧跟上了。

　　“叔叔，你那边也有壁画吗？怎么一点也不好奇上面画的是什么？”

　　苏言笑容不变，回答：“两边东西差不多，我看过了。”

　　叶尘潇：“那看出什么线索了吗？”

　　差点把自己看得走火入魔算不算线索？
　　苏言在心底苦笑，他刚才忽然失去了意识，等清醒过来，只觉得心中十分恐慌，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直到看见叶尘潇，他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有种失而复得的慌乱。

　　可他既不曾得到，也未曾失去。

　　“线索倒是没有，如果这是一座墓，那壁画上的少年或许就是墓主人了。”说到这里，苏言才后知后觉一阵心慌。

　　至于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少年，就有心悸的感觉……苏言不敢去想，他自欺欺人地把这个疑惑锁在了心底。

　　那扇门的位置，在悬崖对面，过了这条窄长的木板吊桥，就能过去了。

　　不是闲着的时候神剧看多了，苏言阁主单纯想感慨一下，这崖底有点深不可测了，上次碰上这么深的，还是禁陵。

　　等真的走上去，苏言才察觉到情况不对，比如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破路不能回头，再比如，这深渊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吸人的灵力，别说飞过去了，飞一半都得开始往下砸。

　　又不是鬼上身，怎么就转不了脖子了。

　　苏言阁主不信邪，手上充盈的灵气往外冒着，放到脖子上，成功转了个头，然后就对上一张苍白的骷髅。

　　苏言：“……”艹，还真是鬼“上”身。

　　纯粹的灵气沾到骷髅上，瞬间化作飞灰，苏言也终于看到了跟在身后的叶尘潇，他肩上也有干尸的爪子露出来，僵着脖子看他。

　　再吸就真被吸光了。

　　苏言脑子里灵光一闪，后退几步，推开那碍事的干尸，把少年捞到自己怀里。

　　无缘无故被吸走一部分灵力，叶尘潇头有点蒙，突然被人拽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封住了唇。

　　漆黑的地下空间，两颗珠子透着光亮，窄长的木板桥上前后立着两个青年，他们沉默地相拥着吻在一起，一切的动静都停下了。

　　大脑宕机，苏言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亲人是为了干啥来着？哦，封住人的呼吸。

　　用法术不行吗？
　　苏言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一点也不浪漫，苏言抛开自己的一大堆疑惑，想了点别的事，然后开始嫌弃自己不会分场合。

　　叶尘潇的唇染上了星凌阁主的味道，灵力的抽取似乎减弱了许多。

　　微凉的唇瓣紧贴着，叶尘潇不合时宜地走神了，他忽然想起那次和慕言的靠近，太近了，他会分不清谁的心跳那么快。

　　陌生的心跳频率，在黑暗中延展开。

　　苏言的理智终于艰难地回归了，他往后退开，牵着叶尘潇的手走过了这段桥。

　　门上有两个能转动的机关，二人各守一只，同时动作，面目神情交流，却都不敢吭声。

　　大门开了，看到里面的人是谁，两个人也顾不上尴尬了。

　　没错，正是萧暮四人。

　　“别过来！”四个掉落悬崖的人被困在一个光圈封印里，声音也传不出来，但苏言还是勉强读懂了一些简单的唇语。

　　四人看起来没受重伤，除了行动受限。

　　苏言不动声色地将这里的布置过了一遍，抓紧了少年一只按捺不住想要抽回去的手。

　　一直不确定的心思，在刚才的时间里，尘埃落定。

　　封印里面的四个人也很无奈，本以为自己掉的是悬崖，谁知道只是一个传送的媒介，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听”完整个来龙去脉的苏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手捂了一下读唇语读累了的双眼，又朝着林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这是被自己的心魔吓到了？”

　　叶尘澜看看席地而坐、依然不在状态的林舟，又看看自己的肩膀，嘴角蓦地抽了一下，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算是吧。”

　　看到叶尘澜这副恨不得砍死林舟但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苏言不小心笑出了声，在叶尘澜越来越黑的脸色和尘潇暗戳戳的提示下，他终于收住了笑，轻咳了几声以示对叶尘澜小朋友的尊重：“那什么…尘澜肩膀没事儿吧？”

　　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叶姓小朋友就暴走了。

　　作为罪魁祸手“不那么亲”的兄长，林棠默默走到尘澜身边，语重心长道：“林舟也不是故意的。”他顿了顿，半天才琢磨出一句屁话：“作为他的好朋友，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叶尘澜：“……”好TM有道理哦！

　　紧绷的气氛轻松不少。

　　听到萧栩顾羽还有方宇都还留在上面，萧暮终于松了口气，半睡半醒的林舟精神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不只是谁这么问了一句，苏言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摸索这么久，连个屁都没有，郁闷。

　　“既然最后都会传送到这里，所以不管我们去哪边都不会出错，只是幕后凶手可不会对我们这么仁慈，阁下说，对吗？”

　　叶尘潇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阁下，这里还有其他人？

　　握着他的那只手拇指来回轻捻几下，很温柔的小动作。

　　叶尘潇暗自一笑，这人碰上什么事都不慌，惯常都是这副临危不乱的样子，性子虽张扬，可实则沉稳居多。

　　星凌戒若有似无地刮过他的指缝，把他偏离开的心思拉了回来。

　　“两位公子动作倒是快，洗灵阵竟然没能拦住你们。”
　　对面出现两个青年，站位靠前的戴着顶面具，一身紫袍，嘴角还挂着笑。

　　紫衣和面具，叶尘潇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韵川谈到的那个人。
　　林修染。

　　面具掩住了一半的容颜，可声音和姿态，能看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声音也好听极了。

　　深渊下覆了一层洗灵阵，有些意外，叶尘潇并不知道林修染擅长布阵。

　　工作原因，高阶时空的动态苏言都很关注，自然也猜到了这个人正是近段时间凭空出现的一个神秘人，只是他没有要细究的意思。

　　“先生也挺厉害，我以为洗灵阵早在千年前便已经失传了。”苏言语气淡淡的，虚伪地回夸了一句。

　　“有幸学得，不值一提。”林修染很谦虚。

　　身后的黑衣人出声了，却是对着林修染说的：“先生，您不需要跟他们废话。”

　　林修染嘴角一弯，眯了眯眼睛，一个眼神横扫过去：“你的废话也不少，还有，本公子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

　　尾音带上了冷意，让人很轻易地便忘记了这个男人表面上的绅士作风。

　　苏言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清冷美人，很快又摇头把这词晃走，总之林修染这个人，不好亲近，若是真被允许靠近，大概就陷进去出不来了。

　　只是这般人，总有愿意靠近的。
　　且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这世上的人太多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样。
　　苏言想，一辈子能碰上一个合眼缘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比预想的提前见到了林修染这个人，叶尘潇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那次在韵川要离开前，北堂弈提到了一个名字，北堂皇城三皇子，北堂然。

　　北堂然，林修染。
　　名字像不像倒是其次，北堂然的母亲，也姓林。

　　但目前的局势也由不得他把问题想清楚。

　　苏言随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从对话看来，应该只是合作关系，并且关系不是很铁，那就好办了。

　　撬墙角这种事儿，阁主大人不觉得丢人。

　　苏言：“阁下看起来不像会害人的样子。”

　　“公子还信面相这一说？”

　　我信个鬼啊信，你脸上那破面具挡那么严实，本尊上哪儿看你面相！
　　苏言微笑：“我以前信不信不重要，在先生这里信，不就行了？”

　　林修染露在外面的嘴角勾了一下，还没说话，反倒被身后的黑衣人抢了先：“先生，您可别忘了与我们主人的合作。”

　　林修染和善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原来你也知道，是你家主人与本公子合作啊？”

　　换做以前的林修染，大抵是不会说的这般含蓄，他只会轻哼一声，带着点年少的意气：“我跟你家主子合作，用得着你多嘴？”

　　只是早已不在年少，他也没了傲气的资本，可还是忍不住骨子里那点奢侈的高傲。

　　苏言也来了兴趣，他赞成林修染的话，合作而已，又不是给人当下属，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我怎么觉得林先生不是很想与我们为敌？”

　　对于苏言直呼出自己的姓氏，林修染并未感到多么惊讶，既然他选择露面，就做好了迟早有一天被识破身份的打算。

　　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并不清楚，但也能猜到一些，能跟萧氏少主走这么近的，定然也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

　　听了苏言的话之后，他轻轻笑了一声，面具半遮下的眼睛弯弯的：“可是我跟别人合作，多少也得出份力不是？否则日后还有哪个敢跟我合作？”

　　意料之中，苏言没多大反应：“先生所言极是，对合作伙伴自然是诚信为上，但也不能背离了自己的原则，你觉得呢？”

　　对于苏言提出的问题，林修染看起来还真的垂眸思考了几秒，又认真说道：“有理。”说着他便在黑衣人近乎凝滞的目光中后退了一步。

　　风中凌乱的黑衣人正在怀疑人生：……妈的，逗我呐，你俩TM给我搞文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