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旅途》七月柒日

3、第 3 章

　　该不该杀了他？

　　你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如果他是川上富江那种类型的怪物，你绝不会犹豫，手起刀落彻底送他上路。甚至为了防止复活，你还会把尸体处理掉，经验之谈。

　　但他带给你的感觉，除了非人感，就是孩童般的纯真与天真。说难听点，就是有点蠢。给他套上衣服后，你还找了别的东西遮住了他关节处的人偶特征。袜子也让他穿上不要脱下来，毕竟脚腕处的球关节非常明显。

　　结果这家伙问她，那下水的时候该不该把袜子脱掉。

　　还是等桂木来了再问一问吧，后面发现问题了再杀也不迟。

　　你看着他，“桂木大人应该一会儿就会来接走你，所以你应该是不需要下水的。”

　　“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什么，不过，你应该是真心想在踏鞴砂生活的吧？”除了长得漂亮，他好像也没有其他特征，和专门勾引人类心中欲望无限放大恶念的魔女不一样，所以你也没必要让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也沾上鲜血。

　　况且这个人偶打碎了还会不会流血你也不知道。

　　他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你的敌意，有些委屈地看着你，急切地回答，“我是真的想在这里好好生活的！我，我很想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脏！”

　　看吧，多傻啊。

　　有谁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好意把秘密告诉给一个质疑他的人呢？如果你愿意相信他，那么他无论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否则就算他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也会觉得这是别有意图。

　　“心？”你想了下，这是非人想要成为人的意思吗？

　　“呵，那真是太困难了。”你怜悯地看着他，依然是温软的说话语气，却让倾奇者感受到了一股寒冷，“不过，期待你得到心的那一天。”

　　等桂木来找倾奇者的时候，你已经帮他把衣服换完了，自然而然，桂木也就明白你已经知道了关于倾奇者的身体的秘密。

　　你也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清楚，当即问起了关于人偶的事。本来是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你的，但现在你知道了不多嘱咐两句恐怕之后还会出现向你这样的情况。

　　“他和将军大人有关系。”桂木解释道，“他身上的金饰是将军大人的东西，并且我是在将军大人的秘境中发现他的。当时山体坍塌，秘境露出来，而我走了进去就把他带出来了。”

　　将军大人？

　　这片名为稻妻的土地上有一个千年来不曾改变过的君主，那就是鸣神，也就是你了解到的将军大人。如果这个人偶是有归属的，那么想要对他动手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祸端。算了，既然还有鸣神存在，像川上富江那样的灾厄应该也不会发生吧。

　　“那么，他是将军大人的人偶？不把他送回将军大人那里吗？”你好奇，既然是将军大人的东西，怎么不把他还回去？

　　桂木却是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那处秘境，因为山体坍塌破损。而他被埋在废墟中被我当做落难的工人救了出来，如今他跟着我离开秘境，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违背了将军大人的意志。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这些平民想要面见将军大人是十分困难的。”

　　可是明明还可以通过御舆大人告知将军吧。

　　其实在你看来，最主要的问题应该还是私自从秘境中将倾奇者带了出来，可是如果不带出来这个人偶说不定就会死去，后面万一将军大人想起来了问责你们这些普通人也担待不起。

　　好吧，你理解了。

　　“那还真是麻烦啊，希望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你安慰他，“而且请桂木大人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桂木叹了一口气，“并不是麻烦。倾奇者并不是麻烦。你也不是麻烦。”他总觉得这个被救回来的孩子有点奇怪，每次思考问题的角度全都是在权衡利弊，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全然理智是不可能的，感情也是人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想明白，你不是麻烦，倾奇者也不是麻烦。我救你回来，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在踏鞴砂生活，而不是所谓的多一个帮工。”他抬手摸了摸你的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你这段时间努力的方向，“我和鱼木婆婆，都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想要帮忙也不是罪过，只是这种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劳动其实在我们看来都太勉强了。”

　　不用害怕自己会被丢掉。

　　你站在这里，就是说明了你的存在。

　　“那真是，太奢侈了。”你笑了起来，鼻腔涌上来的酸涩甚至干扰了眼睛，视线被眼泪模糊，却在下一秒就被大脑命令收了回去。

　　见你依旧嘴硬，桂木也知道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成功的，最后带着倾奇者离开。

　　可是倾奇者在离开时回头看着你，被你发现后又僵硬地应对你的笑容。

　　你注视着他们离开。

　　你曾经也是相信好意的，接受别人的好意，然后自己付出好意，最后被恶魔缠上，从此坠入地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不过是自我保护罢了。

　　踏鞴砂的生活一如既往地轻松，你的工作也并不繁重。就如桂木所说，一开始鱼木婆婆只是让你偶尔帮上一把，去送个饭，毕竟人老了，有时力不从心腿脚不便，但最后变成了你接过她的工作，做饭实在不会，但准备食材什么的你都很努力去学。

　　可是这些工作其实也不多，你也没觉得多累。本来就是老人的工作，大家也不会让老人做太多活。

　　倾奇者被桂木带走后，你再次遇见他，就是在刀匠们工作的地方。他穿着你换的那一身旧衣服，金饰依然挂在身上，哪怕很多刀匠都因为室内的温度热的脱去了上衣，他依然衣着整洁，没有出一点汗。

　　不是你说，这种情况，他能是个正常人吗？

　　这都不打算掩盖一下的吗？

　　算了，重要的已经不是他不是人类了，重要的应该是他是属于雷电将军的东西吧。

　　“午饭时间到了哦！请大家休息吧！”你提着食篮大喊，像往常一样招呼着大家来吃饭了，工人不吃饭可不行。

　　大家三三两两解散，而你则是将午餐带给了丹羽大人他们，最后也给了倾奇者一份，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吃不吃。

　　“对了，你和倾奇者也相处过一段时间，都是孩子，一起玩吧。”丹羽应该也清楚了他的身份，但一点儿都没有膈应的感觉，“年龄相近，也容易玩到一起。”

　　就这样，倾奇者拿着餐盒被推到你面前，不知所措的模样百看不厌。

　　最后倾奇者和你一起走到了另一边，身后是众人善意的笑声。倾奇者拿着餐盒，他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但又想起了早上你吃掉了放在他面前的早餐，于是他想把手中的餐盒又递给你。

　　你拒绝了，“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已经吃不下了。”

　　吃饱保持体力是一回事，吃多了动不了就是另一回事。

　　“要不，你自己试一试？”你看着他，“毕竟你想要融入人类的环境，总需要尝试一些关于人类的事。无论是工作，还是吃东西。”

　　午餐是腌制过的兽肉，是蒸好后盖在米饭上，最后加了点酱油。说实话，你还觉得不好吃，还是没有炸猪排香。而且最让你觉得奇怪的就是这个世界无论是猪肉还是什么其他肉，统一叫做兽肉。还有那个什么，鸟肉鸡肉之类的全都叫做禽肉。

　　倾奇者在你的示意下，还是尝试吃了一小块，可是从来没吃过什么东西，自然也吃不出好坏。估计也是有询问你的意思，吃完一小块肉后就看着你，等你的下一个指示。

　　“当有人问你，好不好吃的时候，你就统一回答很好吃就够了。”你回了他这么一句，“再说了，你也尝不出来好不好吃吧？”

　　你的话语直白，将他排除在了人类这个群体外。

　　倾奇者一直都不明白，就算其他人知道了他并不是人类，也都会告诉他没关系，这些差异不算什么，只要他是好的，那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只有你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他与人类完全不同。

　　突如其来的不甘心让倾奇者顶嘴，“就算我没有吃过其他东西，我也知道这是好吃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他又吃了一块肉，又配上米饭再吃了一口。

　　凭着一口气做完这些事后，倾奇者才后知后觉地观察着你的脸色，他并不希望因为他的顶嘴而让你不高兴。

　　结果却见你笑了起来，“什么嘛，你这样子和人类也没有差别了吧。我还以为你会说通过观察丹羽大人他们的表情来证明这些很好吃呢。”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是真心觉得不错，就算这是他吃的第一块肉，也是自己凭心觉得美味。

　　这多少让你失去了斗志。

　　大概就像是当你竖起浑身的刺准备来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扎的是棉花糖。所有的准备功亏一篑，所有的戒备其实根本就不被需要。当你全力进攻的时候，柔软的糖已经把你包围，再坚硬的刺也无法穿破柔韧的变形外壳。而棉花糖的甜度直接让你齁得慌。

　　你的嘲笑让倾奇者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过，他不理解，你明明是笑着的，看向他的眼睛却像要在下一秒就流下眼泪。

　　流泪不是一件好事。

　　“算了，快吃吧，既然觉得好吃。也别浪费了。”你收住笑容，公事公办地对他说道。

　　倾奇者点点头，慢慢地将手里那份午餐吃得干干净净。

　　你接过餐具，又去取回了其他人的餐具。丹羽放心地看着你，“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以后也要经常玩到一起啊。有事没事都可以。”

　　你微笑着应下，转身离去，徒留倾奇者望着你的背影。

　　果然最后的重点并不是倾奇者非人的身体特征，而是他归属于雷电将军的金羽象征。踏鞴砂收留他，也许是出于好意，好吧，其实看桂木的态度就是因为好意。但你总是忍不住想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权势，比如利益。

　　和倾奇者相处久了，你也能从中找到些相处的乐趣，毕竟逗弄一个孩子真的很舒服。而最让你觉得有意思的是，倾奇者真的没脾气，至少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你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

　　当然，你也不是刻意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关于心的讨论反而没和他说过。不过要想弄清楚倾奇者的底线在哪里，关于心的说法肯定是会出现的，只是等待一个好时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