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骄》我就喜欢红眼睛

4、第 4 章

　　夜色如许，方久燕躺在床上，透过窗子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少林棍法，牧居敬教他的。
　　牧居敬此刻也未睡，坐在书房中看着昨夜写的信，伸到蜡烛上，点燃后扔进身边的铁桶中。
　　他这几天都拍着敬麒卫的人跟着方久燕，今日，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敬麒卫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牧居敬赶到的时候，方久燕正气势恢宏的跟人拼爹，他看人与刀客过了数招，都未曾见到方久燕回击，有意无意间的还带着刀客往没人的地方引。
　　方久燕在乎温然三人，怕刀客误伤他们，以前的方久燕似乎从不在乎别人的死活，那三天追他，方久燕可是哪人多往哪钻，剑气横扫，哪管别人死活，他们追他三天也是因为要一路救人，似乎，方久燕真的变了。
　　今日他忽然问自己以前他什么样，他以为方久燕想起了什么，可紧接着他说的话，出乎意料，他说要保护他们，不再是一个加害者，也不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娇惯纨绔，或许，他可以试着相信方久燕，赌一次他的未来。
　　牧居敬看着桌上的一颗佛珠许久，找了一条金色的丝线，串好。

　　周义伤不重，如今只是鼻梁和嘴角有青紫，也没有找牧居敬请假，依旧兢兢业业唤方久燕起床。
　　方久燕也记得昨天周义受伤，今天完全没有赖床，收拾好之后坐在饭桌前等牧居敬一起吃早餐。
　　牧居敬穿戴整齐看到方久燕坐在桌边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等着他，有些想笑，这孩子今天就像是求蹭蹭的小猫。
　　牧居敬坐下，从袖中掏出昨夜金丝串好的佛珠，放在方久燕面前“送你，保平安的。”
　　方久燕惊喜的看着牧居敬，牧居敬手腕上的佛珠还剩十六颗了，那其中有一颗是自己的！
　　“谢谢小敬敬。”方久燕欢欢喜喜的拿起，戴在脖子上，又揣进衣服里，隔着衣服摸了摸，低头接着吃饭。

　　方久燕又被家长送去上学，今日上午君子六艺——礼。学的是大名礼制，没有第一天的一句不会和第二天的每句都会，今日上午的文科课程枯燥乏味，外面的天也阴沉沉的，所以方久燕睡的很香。
　　中午是被温然叫醒的，外面已经开始下雨，空气都湿哒哒的。
　　“今日在国子监内吃吧，外面下雨了。”温然其实是昨晚被兄长和父亲轮番教育了一通，今日不太敢出去，万一再碰到个不长脑子的，连累方久燕吃亏就不好了。
　　“好。”方久燕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绵绵细雨起身跟着温然去吃饭。
　　国子监的食堂和方久燕想的不太一样，有那么一丝丝的先进，每人进门一个托盘，托盘里落着七个瓷碗，后厨师父面前摆着五菜一汤，自选菜品。
　　方久燕挨个菜品都打了些，跟着温然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还挺好吃。
　　“咱们国子监的大厨可曾经是宫里的御厨，是皇上特地调来国子监给咱们做饭菜的。”温然边吃边给方久燕科普。
　　方久燕也看到了其他学子的桌子旁立着的书童，想想刚刚去打饭的时候是他们四个各打各的，但貌似很少有他们这些少爷自己去打饭的，都是书童给打完之后伺候着吃饭的。万恶的封建社会。

　　“滚开，土包子！”一声呵斥在安静的食堂中格外突兀。
　　方久燕抬头看去，门口一个学子被另一个被簇拥着的学子推到了门口的水洼中，本来肩头被淋湿，现在全身都湿透了。
　　那人只是唯唯诺诺的缩了缩脖子，等一群人进了屋才从水坑里爬起来。
　　“被推的是贡生班的，推人的是平顺侯的次子，昨日见到的那醉汉的弟弟。”温然给方久燕介绍，方久燕一脸恶心，怎么哪都有平顺侯。
　　“平顺侯是干嘛的，为什么自己两个儿子都这么，嗯，霸道？”方久燕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
　　“平顺侯是开朝元老世袭下来的爵位，平顺侯人还不错，我爹说他政见颇为新颖，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是平顺侯的夫人去世的早，这两个儿子，被是被平顺侯的现侯夫人惯坏了。大儿子只知声色，小儿子在国子监拉帮结伙，欺负同窗。但是又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就欺负那些个贡生班的。”
　　“贡生班又是怎么回事？”方久燕继续问道。
　　“正常来说，通过乡试就是有做官资格的举人，他们中不乏一些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当今圣上考虑到他们年岁小，家里也不乏穷困的，若是想要继续考会试做贡士就可以到国子监贡生班，统一学习参加会试。”温然道“京城的学坊书堂遍地都是，凡是有些钱的人家基本上都会送到好一些的学府，能收这些穷举子的只有国子监，他们没有背景还没钱，能有学上已是不易，自然也不会去和国子监里的达官显贵争勇好狠。”
　　“贡生班有多少人？”方久燕不是圣人，不可能看到一个欺负人的就上去踹一脚，他嫌累。
　　“比国子监所有班加起来都多。百十来号肯定有。”温然不知道方久燕又要干什么，还是提醒了一句“你管不过来的。”
　　“我知道。”方久燕放下汤碗“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去找祭酒。”
　　温然知道他不去找吕顺才也就松了一口气。

　　方久燕敲开了祭酒房间的门，钟祭酒也是新奇，学子们都不愿和老师交流的，今天到是出奇，有个新学子找他来了。
　　“祭酒。”方久燕行了一礼。
　　“七少爷有事？”钟祭酒请方久燕坐，自己坐在桌的另一头。
　　“不知祭酒有没有兴趣办一场比赛？”方久燕人长的白净，又是王爷亲自送来的，给他的印象不错，所以想听他要干什么。
　　“愿闻其详。”钟祭酒给方久燕倒了杯茶，让他细说。
　　方久燕端过茶道谢后开口道：“我问过温然，我同窗，他说咱们国子监基本不会考试，都是来学习上课，我是想，不如就办联赛，题目内容就是我们平常所学，由您和各位先生定题目，所有班按照平均成绩，嗯，就是所有人的总成绩平均给班所有人，排名，排名在前的班级可以优先在饭堂吃饭一个月，每个月一次比赛，您觉得如何？”
　　钟祭酒略有不解“据我所知，你不是很爱学习，也不爱在饭堂吃饭。”
　　方久燕一噎，这个确实，但他不是在给自己争福利。
　　“我看贡生班的人有点瘦。”方久燕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钟祭酒点点头“我和几位先生商量一下。”
　　“那学生便先走了。”方久燕行礼离开。
　　钟祭酒却没有起身去休息，王爷送他来之后，他曾被大将军叫去府中做客，大将军只说方久燕在家娇惯，积习难改，若是有错，尽量责罚。他以为会是个与吕顺才一样的小霸王。
　　他自上学以来先生的反馈也褒贬不一，有恨的牙痒痒的，有夸上天的，今日这孩子竟想了这么个招来挽贡生班那群举子的面子，就是不知最后能不能如了他的愿啊。

　　下午上课，君子六艺——乐。
　　方久燕有一次被先生带走，这次是宣乐器。
　　昨日在王府前厅罚站，他听大哥说王爷喜欢洞箫，所以方久燕在库房里走了一圈，选了一支竹箫。
　　跟着先生回到教室，练了一下午，只将竹箫吹响了，方久燕有些气馁，或许他真的没有天分。

　　回到王府，牧居敬在饭桌上问他：“想学竹箫？”
　　方久燕想到上次牧居敬这么问他，晚上就送了他回岸，或许今晚能得到一柄洞箫？方久燕点头“昨日大哥说你喜欢洞箫。”
　　牧居敬给方久燕夹了一块鸡腿肉“我喜欢你便要学？”
　　“嗯，你教我少林棍法，我给你吹 箫听。”方久燕把鸡腿骨吐出来，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佛珠，小敬敬还送了自己佛珠。
　　“你自己喜欢什么？可以学你自己感兴趣的。”牧居敬教他少林棍法也不是求他回报什么的，就像送他回岸，只是想送他了。
　　“我喜欢箫。”方久燕想都没想回他“我一定能学会的。”
　　牧居敬没有再问，吃完饭回到小院，方久燕看着自己桌上的红玉箫：“送给我的么？”
　　牧居敬点点头“我教你。”
　　方久燕点头，将箫放在唇边，努力吹了一口气，hu~
　　声音出来了，但是还不如不出来。
　　方久燕脸红到脖子根。
　　牧居敬好笑的看着方久燕，人站在了方久燕身后，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胸前“用这里吸气。”
　　牧居敬的手指很长，骨节很漂亮，顺着他的胸前划到腹部“用这里吐气。”
　　方久燕跟着牧居敬的手指吸气、吐气，向箫内吹气，手指很快被牧居敬的双手扣住，按在气孔上。
　　方久燕看着牧居敬的手指，莫名的飞远了思路，代发修行的少林弟子要不要念经，若是这双手合十于胸前，从他口中念出的梵音，会不会更好听？
　　“想什么呢？”因为牧居敬的手扣在方久燕的手上，两人此刻贴的很近，方久燕听到的声音是从自己胸腔里传到大脑的，感觉很奇怪，比平时听到的声音大许多，但还是很好听。
　　方久燕回神，双手在牧居敬的手指下开合，自己跟着牧居敬之前指导的吐纳吹气，竟真的吹出了一曲。
　　箫音呜咽，比之前在电视上听的差许多，但这是今天练了半天，吹出来的，吹个牧居敬听的。
　　“会了吗？”一曲终了，两人分开，忽然分开的热源被冷风取代，方久燕打了个激灵。
　　“会了，我会多加练习，等吹的好听了，再给你听。”方久燕很聪明，吹了一遍便记得七七八八，若是还不会可以去问国子监的老师要乐谱，他觉得自己一定很快就能给牧居敬吹一首好听的曲子的。
　　牧居敬点点头，让他自己练，自己则回了房间。

　　牧居敬回到房间，打开床边的抽屉，取出其中的白玉箫，婉转而出的箫音传到了隔壁方久燕的屋子，方久燕放下手中的红玉箫，原来这首曲子这样好听的么？

　　曲终时，方久燕正抱着被子睡的香甜。

　　牧居敬白天时去见了方久旧，方久旧说他马上就要回东北了，牧居敬再次被委以重任，管住方久燕，最好再不让他去边关，若是方久时能问出魔教的事情，解决之后到是可以带方久燕出京城玩一玩。

　　国子监的考试规则半个月后终于公布，规则里多了一条，考试成绩公布之后，中午任何人不得出国子监，必须在国子监饭堂吃饭。
　　于是中午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国子监人声鼎沸，仿佛菜市场。
　　下午是君子六艺——书
　　状元郎给各位学子自由讨论的时间——通情达理。
　　“各位同窗，既然先生们已经定下规则，我等就应该齐心，争取一下咱们吃饭的权利，我觉得应该先了解下大家实力几何，所以，中午请先生给各位出了套题目，还请各位同窗认真做答，我等也好针对施策。”说话的人叫盛勃冰，是大理寺卿长子，在他们班这十三个人中算是六艺均不错的真君子。
　　随后盛勃冰将题目给每个人发下来，方久燕扫了一眼，三道题，第一题是将列出字的甲骨文写出来，一共十个，第二道题是古诗文默写，一共十个，第三道题写篇命题作文。
　　方久燕后面两题都还可以，第一题只会一个，题答完的很快，人就开始胡思乱想。
　　这半个多月，方久燕将这个班的人认全了，都是当朝大臣的儿子、女儿、侄子什么的，四女九男，暂时没有打探到什么嫡庶有别受宠与否的八卦。
　　就很出奇，方久燕本以为穿到古代，最多的应该是小说上那些嫡庶有别，欺行霸市，兄弟阋墙的场面。
　　但他真真正正在这个世界过了两个月，武林盟主府的七子，除了他自己，没人愿意继承那家大业大的武林盟主府，甚至各自有各自的功绩，每一个都可以比拟武林盟主这个称谓。
　　皇宫里也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只有一个皇帝，每日朝政，做一个天下称赞的明君。皇帝也只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一心向武，武功虽不是天下第一，但也是年少成名，君子六艺，他更是样样精通，甚至学富五车。没有争皇位争的头破血流的场面，只有兄友弟恭。
　　甚至，方久燕都未曾听温然听过哪个大贪官或是大权臣，太平祥和，和他了解的历史不同，与他读过的小说不同。
　　但，他在国子监里，看到过贡生班少年挥斥方遒的场面。
　　但，他在城门口，看到过那擎天之盾，也曾心驰神往。
　　方久燕在文章的最后，落笔写了一句话——
　　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状元郎收走了试卷，方久燕也跟着牧居敬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