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情事》木小叽

2、正文 第一章

　　正文第一章
　　夏春秋在一家企业做文员，其实也相当于打杂。
　　他在这里做了七年，大四的时候就在这里实习，后来被签下了，想着会有大好前途，但却一直都是这个位置。
　　一年一年，新人不断涌进来，一起进公司的同事们，上位的上位了，跳槽的跳槽了，剩下夏春秋这种，前途暗淡的，走也不是，留下来也就是混一份微薄的薪水。
　　夏春秋一个人住已经四年了，算起来儿子也快七岁了吧。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对方是母亲的朋友的朋友的侄女，是个挺好看的女人，也够温柔。本来以为两个人即使过不了富裕的生活，也能一起熬熬，幸福就好。
　　第二年有了孩子，取名夏暖，真是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长得比较像妈妈，眉目比寻常男孩子都要精致得多，瘦瘦弱弱，乍看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第三年就离了婚，妻子跟着一个外国商人走了，还带走了儿子。自此夏春秋一直单身，也从未有过升级加薪的奇遇。
　　其实一个人生活也不是不好，他的屋子这么小、薪水这么少，一个人就刚刚好了。只不过是有点寂寞，尤其是生病的时候，过节的时候，再小的屋子都觉得空旷冷清。
　　现在临近春假，公司里十分忙碌，各种颜色的文件满天飞。夏春秋整天不停复印、打印、派信……人像个陀螺，转来转去，脚都软了。
　　“春秋，帮我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一下…红色的要二十份，蓝色的要四、五十份，白色的十份就好。啊，一会送到会议室去，马上要开会了。”设计部的一个主管扔下一堆文件，又踩着她七厘米高的高跟鞋笃笃笃地走了。
　　夏春秋一边应着一边把刚印好的文件分好类搬到架子前放好。正在忙，忽然被拍了一下肩膀，有些错愕地转过去：“苏先生？”
　　苏良生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笑道：“我还以为认错人呢。”
　　夏春秋悄悄地把刚才沾到墨水的手蹭在裤子上，也回苏良生一个笑容：“来开会吗？”
　　苏良生“嗯”了一声，抬起手抓了抓夏春秋的头发，夏春秋下意识地偏过头，皮肤碰到苏良生的手指，被传来的凉意吓了一跳，问：“天气这么冷，多穿一点啊。”
　　苏良生把刚从夏春秋头发上抓下来的纸屑拍掉：“不怎么冷…”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助理急匆匆跑过来：“经理，开会了。”
　　苏良生对夏春秋歉意地笑笑：“抱歉，我要工作了。嗯…你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去吃饭么？”
　　夏春秋忙摆手：“你快去开会吧，我、我今天要加班。”
　　苏良生点了一下头，和助理一起走了。夏春秋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发怔，不自觉地抬手摸摸刚才碰到他手指的那块皮肤。同事走过来在夏春秋面前使劲挥手：“喔哟，回魂了，你干嘛老发呆啊。”
　　夏春秋慌张地别开视线，微微红着脸：“啊，我要去送文件…这里，这里交给你了。”
　　在想，那只手握起来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后来又去苏良生开会的那个会议室送文件，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苏良生又笑了。不知道是灯光问题还是他的牙真的很白，夏春秋有被明晃晃的光刺到眼睛的感觉，脸马上又飘红了。
　　“发什么呆，还不出去。”就在旁边的部门主管压低声音提醒夏春秋，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匆匆地跑出去。
　　想到苏良生的笑容就不能安心下来。怎么会有人这么适合笑？简直比阳光还耀眼。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夏春秋几乎是爬着过去茶水间休息的。几个男同事在里面说话，夏春秋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听说了吗？人事部那个小张，是那个。”同事Ａ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周围的人哄笑起来：“早就觉得他不正常了，走路还扭屁股。”“是啊是啊，眼神比女人还勾人。”……
　　嘲笑了一轮，同事Ｂ冒出一句：“真恶心啊。”
　　众人立刻附和，夏春秋把他们的话都听了进去，浑身像长了虱子，坐卧不安，想扔下茶杯就走。这时同事Ａ望了过来：“嘿，你也这么想吧。”
　　夏春秋僵硬的点了点头，讷讷道：“嗯，很恶心。”
　　那个人事部的小张，在共事的人中间很有人缘。因为长得帅，说话又好听，自身的性格也非常不错，到哪里都很吃得开。公司里很多女同事暗恋他，明着暗着做过不少事情讨好他，但他一个也看不上眼。大家都以为他是挑剔，没想到却是同性恋。
　　这些天听到同事们的议论都觉得心寒，不知道位于话题中心的小张有多大的压力。夏春秋尝试想象自己就是小张……不，那太可怕了。被贴上异类标签的生活，不单单是孤独可以概括的。
　　不是没想过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会怎样，只是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可能是错觉也说不定。自己是结过婚的人，怎么会去喜欢同性呢？男人跟女人比起来，果然还是女人的吸引力比较大，起码看限制级图片影片的时候自己还是会有反应的。
　　这么想着，脑袋里却浮现苏良生微微笑着的脸。
　　对苏良生有“那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麦子涛从国外回来，自从在大学莽撞地去跟麦子涛“相认”，自从苏良生第一次为自己化去尴尬场面，心里就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原本以为只是对有才能，性格好，长相好，没有哪个地方能挑剔的完美人才的崇敬，渐渐地却有点变质。有时候接到苏良生的电话——虽然次数很少，话题也不过是礼节性的问好——都让夏春秋心若狂喜。
　　自己独处的时候忍不住去想他的微笑，想他每一个温柔的动作，想他一直彬彬有礼的待人方式。看见优秀的人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把苏良生拿去做比较，结果当然是苏良生最好……
　　明明知道自己很不正常，还是不能控制脑袋胡思乱想。简直跟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个样，即使是和前妻相处也没有过的感受。
　　不过说到底，即使是爱恋又怎样，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暗恋，必败无疑的暗恋。
　　苏良生那样光芒闪耀的人啊……上次跟他一起上电视的那个女人好像很配他呢。果然要同样高贵美丽卓尔不凡的人才有资格跟他在一起。
　　一口气做完所有的工作，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夏春秋把狼籍的地板扫干净，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关了电闸再离开。
　　“哟，夏先生这么晚。”大楼的保安笑着打招呼。
　　夏春秋点点头：“是啊，明天开始放假了，可以好好休息咯。”
　　“哈哈，慢走，假期愉快。”
　　“你也是。”
　　慢慢踱出大门，外面仍然车水马龙，灯光璀璨。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不能买到特价的蔬菜，或者去便利店买下煮得太久的平价肉丸。夏春秋笨拙地从大衣里面的口袋摸出自己的旧钱夹，这个月妈妈的病有点复发的迹象，多寄了一点钱过去。在这边生活只好更节俭了。
　　果然大年初三之后就回来加班吧，不然接下去哪来的钱生活。叹了一口气，把瘪得可怜的钱夹塞回去。该死的天气，居然这么冷，看来要换一件暖和一点的大衣了。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在夏春秋旁边，车窗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正在走神的夏春秋。
　　“啊……苏先生？”被冷风吹得发红的鼻子有点可笑，嘴唇也有点干裂掉皮了，一定很难看。
　　苏良生又展开他无敌的笑容：“我刚才在那里叫你，你没有听到。”
　　夏春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苏良生道：“你还没吃饭吧，上车，一起去吃饭。”
　　夏春秋忙摆手：“不好了吧，太麻烦你了。”忽然想到公司的那个会议应该很早就结束了，他居然还在这里。是不是……他一直在这里等我？
　　夏春秋立刻红了脸，还好入夜之后也看不大清楚。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苏良生觉得好笑，便道：“我不是说了要请你吃饭么，我等到现在，难道你要拒绝我？”
　　“啊，这样……”
　　苏良生笑着道：“上车吧。”
　　夏春秋忙上了车，老老实实地坐好，脊梁挺得老直。苏良生看起来心情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放松点。”
　　“嗯…麻烦你了。”
　　车子飞速前进，光影错落地透过窗子落在苏良生的脸上，混合着茫茫夜色显得模糊。夏春秋小心地打量他，只觉得这个人生得实在好看，眼睛很大，睫毛长而浓密地翘起来，明亮的光芒闪烁，眼角微微向上挑，总是带着一点笑意，即使他是面无表情。
　　“春秋？…春秋。”
　　“啊！”夏春秋吓了一跳，居然一直失神地盯着人家看，真丢脸。
　　苏良生自然地伸手给他掖了掖领子，带着明显的笑意却不会让人觉得窘迫：“到了，下车吧，外面很冷。”
　　夏春秋连连应是。
　　真是个没有瑕疵的男人，长得好看，性格也让人忍不住想一直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