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四章 心似蛛网千千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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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殿里一片肃静，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赫连虹月坐在主座之上，眉宇清冷，唇角却勾着轻笑。
那抹笑，虽然美丽妖娆，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容心站在赫连虹月身边，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虹月露出这样震怒的神色。
“没想到本宫的沉香殿养的都是一群大胆的奴才。”赫连虹月一一扫过那些宫女太监们的脸，“有动手打过容心的，全都给本宫站出来。”
没有人敢动。
赫连虹月站起了身，美丽的黑眸里闪烁着火焰，“没有人敢站出来是吗？那就说明，你们每个人都有份。好，那你们分成两人一组，给我互相掌嘴。直到我喊停为止。若不肯照做，本宫只好让皇上处治你们了。”
一想到皇帝先前所颁下的圣旨，这些宫女太监们也不敢怠慢，互相掌嘴。
“啪啪啪！”
一时间整个沉香殿只有那响亮的、互相掌掴的声音。
终于有人因疼痛忍不住哭出了声，手中却不敢停。
容心终于看不下去了。
“娘娘——”容心从身后一把抓住了赫连虹月的衣袖，“娘娘息怒，奴婢真的没什么事了，请娘娘息怒，饶了他们吧。”
赫连虹月无奈地看了容心一眼，“容心，就是因为你凡事都这样忍让，你才会被他们欺负。这是在皇宫，并不是在其他地方。你退一尺，别人定会进你一丈。”
容心哽着声跪了下来，“娘娘这是为了奴婢出气，容心心里感激。可是这宫里早已满是对娘娘不利的传闻，奴婢不想娘娘因为容心，又给人诟病，横添了几条罪状。”
赫连虹月笑了，将容心扶了起来，“容心，那些人爱怎么嚼舌，是他们的事，本宫从来不放在眼里。”
“可是——”容心泪眼汪汪地抬起了头，“娘娘，恕奴婢多嘴。也许娘娘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皇上却很难做。”
容心这句话，让赫连虹月怔住了。
“奴婢知道，皇上其实很在乎您的。他虽然很少来沉香殿，可是他经常派林公公向奴婢打探娘娘的近况。现在宫里已有不少人在弹劾娘娘了，他们说娘娘不配坐上羽妃之位，是皇上一手压下来的。”
“都住手吧。”赫连虹月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挥了挥手，“你们全都给本宫退下。”
那些人红肿着脸都退了下去。
“容心，你也退下吧。”
“是。”容心扶了扶身，走到殿门口却又回过头，轻轻说了一句，“娘娘，您找个时间去看看皇上吧，最近皇上真的削瘦憔悴了很多。”
容心也退下了，整个沉香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想起容心的话，赫连虹月竟又觉得心头又在隐隐作痛。
自入宫以来，她和景颜就没有一天好好相处过。
他们互相怨恨着，折磨着，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到哪一天才会走到尽头？
走到殿外，看着那开满了整座皇宫的红枫，她扬唇苦笑。
人生若只如初遇……也许，如今的一切都会不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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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早间容心那几句话在作祟，她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原本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
那现在呢？
她是要进去看看，还是转身就走？
正自犹豫，原本紧闭的御书房门打了开来，景颜自里面走了出来。
赫连虹月下意识退了两步，藏在了一株红枫之后。
他果然瘦了。就连那双重瞳，也黯淡了几分，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皇上——皇上——”林诚从御书房内追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碗东西，“皇上，您的药还没吃呢。”
药？
难道他病了吗？
赫连虹月心口微微一窒。
景颜停下了脚步，看到那碗药，皱了下眉，不过还是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
林诚连忙递上清水给他漱口，又递给他一条手巾给他拭去唇角的药渍。
“皇上，以后喝药不要这么急。”林诚轻叹了口气。
“嗯。”景颜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赫连虹月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头隐隐揪了起来，正欲走出去，对面却走来了一名清雅秀致的女子。
是王贵妃。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女，手中托着食盘，也不知放着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王贵妃朝景颜扶了扶身。
“平身吧。”
“皇上已经处理完国事了吗？”
“嗯。”
王贵妃朝身后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立时心领神会，托着手中的食盘跪在景颜面前。
“爱妃这是做什么？”景颜淡淡地问。
“现在已是深秋了，皇上又为了国事日夜操劳，臣妾特意让人煮了些千年人参莲子汤，既健脾，又益肾、养心。”
“嗯。爱妃有心了。朕一会儿喝。”景颜让林诚接过了那千年人参莲子汤。
“皇上，这汤可要趁热喝了，否则功效就减半了。”
“好吧，朕先喝了这碗汤。”景颜又折回了御书房，王贵妃连忙跟了进去。
一直躲在枫树后将一切看得分明的赫连虹月，冷冷一笑。
此刻他可是皇帝，他的身边多的是红粉佳人为他操心，她又挂什么心？
转过身，她急步离去，那匆匆走远的身影，却被林诚看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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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她避开了正道，在红枫林中穿梭。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股郁结涌上，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她这是怎么了？
到底在做些什么？
心口那股郁结是因为刚才王贵妃的出现吗？
唇角一声，她自嘲轻笑。
原来，有些事，她的心底并没有完全放下。
她恨着他，却也同时……
都是被容心的话给影响了吧？
说什么他瘦削了不少，说什么他为她承受了诸多的压力。
她一时间心软了，却忘记了，他的身边不愁红颜知己为他排忧解难。
抬起头，她看着眼前那如火焰身燃烧的红枫。
景颜，你当真记得我们以前的约定吗？
若是你真记的，你就不应该杀死景钰，不是吗？
每每想起景钰惨死的情景，她就一阵揪心的疼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景颜会如此狠得下心肠，乱刀砍死了自己的兄长？
那个时候，他看着景钰惨死，他就没有一点犹疑和心痛吗？
无论他们之间有多么大的仇恨，毕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曾是关系最为亲密的兄弟。
眼角忽觉有些湿润，她在一株红枫树下坐了下来，靠着树背发呆。
——“赫连虹月，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选择景钰？”
那一年，景颜在雨中嘶裂般的撕吼声，她还牢牢地记在心底。
那是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记忆。
只是，若要恨，他应该只是恨她，不应该牵连到景钰。
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就像那个时候，当她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时，就注定了，等待他们的，终究只会是惨烈的结局。
一阵秋风吹过枫林，带来了沙沙的细响，她闭目倾听着，心情也随之渐渐平静了下来。
失神间，似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抬起头，赫然对上了一双墨玉似眼眸。
清澈明净，温文和善。
在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景钰——”她低声地唤着这个名字，站起身时，那人朝她微微躬身一揖，“羽妃娘娘。”
那一声“羽妃娘娘”唤醒了她。
她看清了，眼前这人并不是景钰。
“原来是沈先生。”
“娘娘一人在枫林中独坐，是在赏枫吗？”沈初微笑着问。
“嗯。”赫连虹月点头，仔细打量着沈初，越发觉得，他跟景钰很像。
虽然相貌并不是十分相似，但他们身上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看来娘娘也喜欢红枫。”沈初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些在风中摇摆的红叶，神思似已飘远，“娘娘可知，这红枫的传说？”
赫连虹月摇头。
“传说，在一片枫林里，住着一对年轻夫妻。那时，枫叶还是青翠的绿色。夫妻俩每天在枫叶里日出而做，日落而栖，过得平淡而又幸福。突然有一天，丈夫发现妻子不见了，他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妻子的身影。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其实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因为看中他的善良淳朴，才来到人间与他结为夫妻。这件事被玉帝发现，于是他将仙女强行带了回去。”
“并不知情的丈夫，每天在枫树下等候妻子归来，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绝望伤心之下，他流下了血泪。血泪渗入了土壤，为枫树所吸收，于是在这一年的秋季，原本绿色的枫叶，变成了如火焰般的红叶。”
“玉帝被年轻人的痴情深深感动了，于是又将仙女送了回来。自此以后，这对年轻夫妇就一直住在红枫林里，相伴到老。”沈初微微一笑，“所以，这红枫其实就是代表着思念。”
“很美的传说。”赫连虹月眼中闪过叹息迷离之色，“可惜，这世间没有传说中那样痴情的男子。”
沈初似感意外地看了眼赫连虹月。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轻风吹过，几片枫叶徐徐落下，沈初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听闻从空中接下飘落的红枫，这片红枫就能给人带来幸福。”他将红枫递到赫连虹月面前，“草民借花献佛，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赫连虹月接过那片枫叶，“谢谢。”
“草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嗯。沈先生慢走。”
目送着沈初离去，赫连虹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枫叶，“真的可以给人带来幸福吗？”
“原来爱妃竟将自己的幸福寄望于一片小小的枫叶上吗？”
身后那熟悉而冷漠的声音，让赫连虹月不自觉地收紧了掌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四章 心似蛛网千千结（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