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章 宫墙深深深几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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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女孩微笑着对他说，他的重瞳不是灾祸，那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眼眸，一定能给人带来幸福。
那一天，他记住了这句话。
永远地记在心里。
然而，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却再也无法从这个女孩的脸上看到昔日的笑颜。
他变了。
而她也变了。
有很多人，很多事，都随着岁月的变迁在改变。
原本相亲的人，可以变成冷漠的仇敌。
原本相爱的人，可以变得互相怨恨。
只因为他们皆身在这皇城之中，无法摆脱那早已被注定的命运。
唇角轻轻一牵，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他抬头看向天边，淡淡的晨光已透过云层倾洒而下，驱走了残留的黑暗。
不知不觉间，天竟已经亮了吗？
“皇上——”殿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他收回游离的神思，重新将目光落到了奏折上，“进来吧。”
轻缓熟悉的脚步声接近了，如同预料般地，一股熟悉而浓郁的药味也扑鼻而来，他微微蹙了下眉。
“皇上，该喝药了。”
“嗯。放那吧。”他头也未抬。
送药的老太监林诚一边将药搁下，一边偷偷看了眼景颜略显苍白的脸，然后退到一旁，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沉香殿的事安排好了吗？”景颜依旧批着奏折，似不经意地问。
“回皇上，老奴已安排妥当。那些失职的奴才该罚的也都罚了。现在安排进去的，都是老奴精心挑选的，请皇上放心。”
景颜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皇上——”林诚又看了看景颜，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景颜还是低着头，淡淡地问。
“回皇上，是、是关于林世妇的事。”
“她？”景颜抬头，眼中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又怎么了？”
“现在林世妇正在御书房外候着。”
“让她回去，朕不想见她。”自从林清月被降为世妇，她就一直吵着要见自己，烦不胜烦。
“是。”林诚正欲退下，御书房外忽然传来了哭泣声，一道身影冲了进来。
“皇上——皇上——”
是林清月。
“皇上，求皇上为臣妾作主啊。”林清月哭得梨花带雪，“那是羽妃故意陷害臣妾，臣妾并没有做什么错事——求皇上明察——”
景颜“啪”的一声，猛地一拍桌面，站起了身，“放肆。”
林清月被吓了一跳，泪水顿时也止住了，不敢再哭闹。
景颜冷笑，“林世妇，你说羽妃故意陷害你，难道你不知道这一次她差点丢了性命？她为了陷害你，要用自己的命去赌吗？”
“她、她——”林清月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日朕可是亲眼看见了，是你撞向了她。难道朕亲眼所见，你也置疑不成？还是朕冤枉了你？”
林清月面色更为惨白，连忙伏地叩首，“臣妾不敢。”
“给朕滚出去。”景颜那双重瞳染上了一抹杀意，“不要让朕后悔当日放过你。”
“是，是，臣妾这就滚，这就滚。”林清月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御书房。
景颜坐回了椅上，眉宇间满是倦色。
林诚担心地看着他，“皇上，保重龙体。”
景颜轻轻合上眼，低声问：“林诚，你说朕是不是太傻了？”
林诚轻叹了口气，“皇上不是太傻，是太痴。”那几日皇帝留宿在林清月那里，只是因为，翻牌时看到了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
因为一个“月”字，林世妇才得到了皇帝的眷顾。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羽妃娘娘赫连虹月。
可惜呀，那个林世妇太过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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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来的时候，天又已经大亮了。
赫连虹月抚着还有些沉重的额头，撑坐了起来。
这一落水，没想到又不幸地染上了风寒，让她在这床上躺了好日，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苦笑了一下，她掀开了帘账，正欲唤容心，却看见另一名陌生的宫女端着水盆，静静地候在一旁。
她有些意外。
往外打量了下，除了这个宫女，殿内还多了不少其他宫女和太监。
“奴婢参见娘娘。”床边的宫女端着水盆跪了下来，低垂着脸，露出了几分敬畏与惶恐。
这种表情，是这几日来她从未见过的。
任由宫女为她洗漱更衣，不多时，便见另一宫女端着早膳进来。
“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用膳。”
宫女抬起了头，露出了清丽雅致的脸庞，对她灿烂一笑。
是容心。
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看着殿里殿外的太监宫女忙碌，赫连虹月这才发现，这一次沉香殿的人尽职了很多，也没有什么人再忽视她这个娘娘。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容心，本宫发现一觉醒来，似乎什么都变样了。”她靠着床沿轻笑。
容心开心地解释，“娘娘，皇上已经下令了，若有谁不好好服侍娘娘，就以杀头罪论处。”
“是吗？”赫连虹月又笑了，“那看来我这沉香殿往后会很热闹。”
“热闹？”容心不解。
话音才刚落，殿外就有太监通报：“娘娘，曾世妇、李美人、陈婕妤在殿外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赫连虹月说着看了容心一眼，“本宫说的不错吧，从今以后，这沉香殿会非常热闹。”
容心有些明白了。
这座皇宫里的人啊，永远都那么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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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赫连虹月觉得太过热闹了，也是一件令人烦心的事。
虽然景颜还是对她不冷不热，在她卧床期间，也只来看过一两次，有时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所有事都替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宫里人的眼利，只要有几分心眼的，都看出来了，皇帝其实对她很上心，只是拉不下那个脸。
于是，那前借口探望，前来拉关系的人，是打发了一拔，又来了一拔，烦不胜烦。
她实在是厌烦了与那些人虚与委蛇，有时候，她甚至沉下脸来不惜得罪人，也要赶她们走，可那些人脸皮太厚，就算被指桑骂槐，也装作没听见，一心要靠上她这座大靠山。
一定要找个什么方法，打消这些人的念头，不然她以后别想有清静的日子过。
正当赫连虹月苦苦思索的时候，宫里又传来了一则消息。
林清月死了。
她是上吊自杀的，据说临死前，还口口声声说是妖妃迷惑了皇上，她要以死明志。
可这边她才刚死不久，宫里忽然又开始传播一种疾病，很多人都因此得了怪病，紧接着又死了不少宫女太监。
没多久，宫里流言四起，不是说什么冤魂作祟，就是说什么怨气太重，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赫连虹月。
于是，沉香殿又清静了。
毕竟大家再怎么想拉笼靠山，也不想沾上这怨鬼之气。几乎有一半以上的认定了，这怪病是因为羽妃引起的。一时间整座皇宫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暗中提醒皇帝，如果这怪病再蔓延开来，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应该早点把事情解决了。
所谓的解决，当然是暗指处治羽妃。
虽然宫中满是对她不利的流言，赫连虹月却依旧呆在沉香殿里自得其乐。
比起被人戳脊梁骨，她更怕那些人来烦她。
这几日，外面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又徒然凉了几分。
她体质向来偏寒，手脚又感觉冰冷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了那块一直随身带着的龙泉玉，掌心顿时传来淡淡的暖意。
玉早已在景钰死去的那一晚碎成了两半，后来，她找来能工巧匠，费尽心力才将断玉修补了起来，只是原本完美无暇的白玉上，现如今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无法修复的裂痕。
失神间，肩头一暖，已多了一件外衣。
“娘娘，小心又着凉了。”
容心悦耳关切的声音，让她心中升起了阵阵温暖：“本宫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容易受凉啊？”
“娘娘若是又病了，皇上一定会担心。所以，奴婢一定要小心万分才。”
听见容心说起景颜，赫连虹月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容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想办法补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赫连虹月手中的龙泉玉，华光流转，不禁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娘娘，这块是什么玉啊？这么漂亮。”
“龙泉玉。”她淡淡地微笑。
“龙泉玉？”容心惊呼了一声，掩住口，“这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娘娘是怎么得到的？”
“一个故人送的。”赫连虹月低声道。
瞧出了她眼底的那份痛楚，容心也不敢再追问。
沉默了片刻，见赫连虹月还是有些郁郁寡欢，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娘娘，您听说了吗？这次宫中流行的怪病，听说也波及到了太后了。皇上现在已经在城外贴出了皇榜，以重金悬赏，招揽天下神医。”
“太后也病了吗？”赫连虹月蹙眉。
“是啊。这怪病也真是厉害，一个传一个，一般都是发烧咳嗽，宫里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现在宫里人人自危。不过，听说今日终于有神医揭榜，应该有希望可以治愈这怪病了。”
赫连虹月站起了身，“摆驾慈心宫，本宫去看看太后。”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三章 宫墙深深深几许（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