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种田的我捡到病弱美人后》姜立万

23、第二十三章

　　此次南下时间紧迫，队伍只走人，大件的行李物品官府派人单独押解，因而整只队伍只有三辆马车和随行的捕手侍从，自浔阳城到遂川江下游的章县要四日路程，加上雨天泥泞，总共也要行六日才能到，除却晚上宿在驿站，其余一天的大半时间，路元他们都在车上呆着。

　　这一趟可真是把他坐的腰酸背疼，官府的马车虽然宽敞，却并不讲究，只配有蒲草填充的坐垫，马车颠簸，路元与三位城中的师傅共处一室。

　　这三位师傅便是浔阳城内对农学或制造业方面有所造诣的师傅，也是当初朝廷点名要的人才，路元也是陆枫点名要的，但他就是个凑数的。

　　正如陆枫所言，这并不是小打小闹，不会有路元这个毛头小子发挥的机会，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不来，但来了又被人无视，在路上行了一天，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实在睡不着了才打起精神听几位师傅侃天侃地。

　　原因无他，是这几位眼高于顶的师傅压根看不上他。

　　“欸你别听老费胡说，我看那就是章县的河堤使夸大其词了，今年虽然气候有异，但这遂川江自修整水利后多年相安无事，怎会因一场夏雨就决堤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廖先生，河堤使都是有经验的官员，那肯定是能力过硬的，朝廷的江大人也来了，如若无事那便是最好，左右也耽误不了什么。”

　　“哎呀，都少说两句，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廖你惦记着你家那小妾呢，怎么着，这次南下怎么不见你带着一起啊？”

　　哦豁。

　　听到这了，路元悄咪咪抬眼打量了一眼那位廖师傅，是一个留小胡须的中年男人，藏青衣袍手握折扇，是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人。

　　听到旁边费师傅揭自己老底，廖师傅脸色有些绷不住了，他胡须抖动，瞥了一眼坐在一旁装死的路元，语气微沉地摆了摆手：“老费你说什么胡话，这是公事，能叫她一个女人掺和进来吗？”

　　闻言，费师傅抚着胡须笑了，“你还知道啊，好好沉下心，这次要是表现好了，那可是有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这话倒是引得一旁赵师傅身体前倾看了过来，“费先生此话是何意？”

　　费师傅摸着下巴眯了眼，“朝廷这十年来一直与民修养，搞基建，修水利，此次派遣钦差大人南下，不论到底有无工程，但赈灾是必不可少的，闻刺史因公事没来，但他最信任的冯长史和陆大人可都跟来了，跟在江大人身边体察民情安抚民心，这都能落下个好名声，而我们三人要是能借机发挥出真才实干，那不仅是自己，整个江州都跟着长脸，万一人江大人回去替咱们美言几句……”

　　话已至此，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赵师傅坐了回去，廖师傅也摇着折扇不吭声了，显然是有所思量。

　　而他们当作不存在的路元自然也明白了，他大概摸清了几位师傅的性子特征，人活到这个年纪，说不求上进他肯定是少数，暂且不清楚他们各自有什么真才实学，但这起码一个个心里都门清，心里记挂着那点利益，万一真遇到事了，未必会尽心尽力。

　　路元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刚调整好，就被费师傅叫住了：“小伙子，你怎么看啊？”

　　路元一愣：“……”

　　他慢慢悠悠地转了回去，睁开一双瞳色深深地大眼睛，带着些恰到好处的迷茫看了过去：“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您让我说，我哪说得出来啊。”

　　路元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不能让这几个老家伙看出点什么来，最好能相安无事的到地方下车。

　　费师傅确实么没看出来路云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他和蔼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看你一路上都在睡，现在清醒了吗？跟我们几个老家伙聊一聊？”

　　什么睡了一路，你们无视我一路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路元也笑：“睡得差不多了，这雨下的让人昏昏沉沉的，您想聊什么？”

　　费师傅：“你叫……小路是吧，可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说是陆大人举荐你？”

　　路元：“是，我与陆大人之间因为一点公事相识，并不算熟稔，我也很意外他会举荐我……”

　　随后又随意聊了几句，费师傅若有似无地打探路元的底细，路元挑着不重要的说了，倒是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

　　目前来看，他们三人还不知道三丘山一事是他解决，路元也不打算现在就交底，能拖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毕竟他可还想跟着这三人学点真才实学呢。

　　行到第五日，雨短暂地停了半天，队伍加紧赶路，在第五日的晚上感到了章县，比原定路程还快了一天。

　　舟车劳顿几日，几位大人被当地官府迎着进了驿馆，路元和几位师傅被安排在了距离官员较远的偏远，章县地处偏远，条件一般，但他累的顾不上，简单梳洗后倒头就睡。

　　因着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路元没起晚，走出卧房，晨间雾气缭绕，空气清新，他抻着腰身在回廊下转了起来，穿过一道拱门便是前院，远远有人影朦胧。

　　路元在廊下定睛看去，是一车队。

　　车队正将几个大箱子卸下来，一个个穿着捕手官服披着蓑衣笠帽，身手利落，只是并不全是官府的人，还有几个玄衣短打的汉子，身形彪悍健硕，立在一旁像是监工。

　　这衣服让路元觉得莫名熟悉，还有这神态与气势。

　　好像……

　　少年看的专注，眯了眼，丝毫没注意身后有脚步靠近，直到余光瞥到一截衣袖，“小路啊，起这么早？”

　　是费师傅。

　　路元随意应了声，借机询问；“费师傅，你知道这车队是做什么的吗？”

　　费师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一笑：“这是郑家捐赠的赈灾物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随行的行李与郑家的物资近乎同一时间出发，眼下他们前脚昨夜到了章县，后脚这物资就到了，郑家的商队确实办事牢靠。

　　在古代，发生天灾时确实有地方的富甲豪绅会出财出力，帮助朝廷救济灾民，只是路元没想到这郑员外竟然把手都伸到章县来了。

　　出现的如此频繁，他倒是对这个郑家更加好奇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往前院走，在一起吃用过早饭，就由章县地方官府安排人一起去遂川江下游。

　　朝廷亲自督办，没人敢怠慢，这里除了江大人是正四品大员，就属冯长史与陆枫官阶高，一路上，县令陪着笑，使了个眼色，县丞搓着手开始介绍章县的情况。

　　遂川江是途径江州的大江大河，但也因地处偏远朝廷难以管理，便专门设立了河堤使，用以及时向朝廷报告汛情，而廖师傅口中的夸大其词确实是冤枉人，那河堤使消息属实，这也是章县下属村落百姓百姓得以等到朝廷派人来治水赈灾的原因。

　　在快马上路后，村长就接到了消息紧急疏散了附近村民，也因此，洪水冲垮了堤坝，但也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只是淹没了地势低洼的农田，几处房屋受损，除此之外，未有大灾大难。

　　县丞颤巍巍地说完，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朝廷前几年初设河堤使便就有人未按实情上报，后造成重大损失而被朝廷判处死刑。当时那新来的河堤使火急火燎要利用马报，他还把人批了一顿，现在看来，如若当时不是县令拍案钉钉，他们的脑袋可就真分家了。

　　“江大人，您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说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我们一定配合！”

　　马车内，江大人端坐着，他是个看起来三十多的青年人，一身绯色官服庄重雅致，闻言也只是波澜不惊的一颔首，他世家出身，仕途坦荡，为人磊落也不好拉拢，县令县丞只盼着大人别降罪于他们，至于美言几句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接触下来，不止章县地方官觉察到了，三位师傅也察觉到这位钦差大臣并不是好拿捏的，心中那点算盘还没弹便落地了。

　　路元最后一个下车，落在最后晃晃悠悠地，随意看了眼，三位师傅都跟在几位官员身后出谋划策，倒显得他最不积极。

　　这边的地都是土路，积了水后车轮容易下陷，马车进不去，所有人便都下车步行，这泥地难行，沿着路过了附近几个没了人的村落，最终行到洪水退潮后淤积的那一片村落地带。

　　江大人不喊累，谁敢怨声载道，路元落在最后，将一众人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他倒是怡然自得地揉了揉发酸的膝盖，老实的当透明人。

　　他不想在这个关头出风头，最好就这样别被发现……

　　但好巧不巧的，被众人众星捧月的江大人似乎听的烦了，眉头不耐地一蹙，偏头向后瞥了一眼，就瞧见了落在人堆后不声不响的清瘦少年。

　　他抬手打断了耳边廖师傅的激情发言，手腕一转，作了个招手的动作，话是对路元说的：

　　“小孩，你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锁定了路元。

　　路元愣愣地抬头：“……”

　　“我？”

　　江大人抬了抬下巴，“对，过来。”

　　路元抿了唇瓣，一步一步挪到了近前，有些腼腆地作揖行了一礼，便垂下了头。

　　“本官相信你不是来凑数的，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路元动了动脚尖，有些懵。

　　什么想法？他压根没听。

　　这怎么像陪领导视察还被发现摸鱼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二儿子：摸鱼中，勿cue（挠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