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封灵实录》卖鱼干的粉红猫猫

55、拘梦之魇

　　小年惊讶地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把听筒举在耳边。

　　看来在净业瓶暂时失去对梦境的控制权后，第二层的梦境衍生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镇灵偶的意识。

　　梅予殊拿过小年手里的听筒，语气和里面的男声如出一辙：“十七？”

　　对方轻笑了一下，似乎对梅予殊知晓他名字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他缓慢地开口道：“凭什么你就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名字。‘予殊’……呵，意思是你可以区别于我，区别于我们，是特殊的意思，嗯？”

　　电话对面的十七玩味地念着梅予殊的名字，梅予殊莫名觉得他散发出来的情绪像极了像一个被冷落的孩子。

　　他在嫉妒她，嫉妒她被人看重，被人在意，赋予了名字就是赋予了新生。

　　“方国生，之前带了一队人进点秋山藏水洞的导游，是你控制了他，放跑了水里的鼉兽和水鬼。”梅予殊没有弯弯绕绕地打探，直截了当地下结论道。

　　十七笑出了声，那笑听在梅予殊耳朵里一点也不真诚。笑应该是愉悦的，快乐的，可梅予殊从他的笑声里听出很多负面的情绪。

　　“真聪明。”十七一点也不走心地夸奖道。

　　“还好吧。”梅予殊同样很不谦虚地敷衍着。

　　此刻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对方和她一样，没有人类那种起伏的呼吸声。因为紧张，小年在她旁边紧张地喘着气，梅予殊听到人类微弱的呼气声，心间忽然诞生出一种隐秘的想法。

　　其实十七才是她的同类。

　　小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拼命摆动着身体的泥塑，泥塑顺着崩裂的纹路在一点点碎掉，原本就丑陋的模样更加可怖了。

　　梅予殊低头瞄了一眼拘梦过激的反应，轻点着泥塑的头以示警告。拘梦不得已停止扑腾，像个彻底失去灵魂的死物一样呆在小年怀里。

　　梅予殊对十七说道：“你在京海引诱人分尸同类，是为了转生。破坏点秋山封印，是为了打开鬼妖两界。你是守护苍生的镇灵偶才对，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违背职责的事情？”

　　“呵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对方有些轻蔑地反问道。

　　梅予殊当然没指望能从十七嘴里得到一个答案，她这么问只是在表达一个态度。

　　我们或许是同类，但你做的事我并不认同，所以我们现在是站在对立的两端。

　　她还记得被困在月季花下的那十一个冤魂，梅予殊言出必行，在梦里她答应过会为她们报仇，案犯已经不在了，所以这账都记在了十七的头上。

　　“无所谓，我会自己找到答案。”

　　听着电话那头轻蔑沉郁的笑声，梅予殊注视着对面墙上的海报。

　　那里的墙纸剥落后，谌兰珍用电影明星的海报把墙壁破败的伤口遮住了。

　　那是个长相很出众的电影明星，梅予殊还在电影频道看过他的某一部作品。此刻海报上那张脸诡异地扭动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梅予殊，露出的八颗牙齿变成了弯起来的獠牙。

　　海报里的怪物张开嘴，发出的笑声和听筒里传来的笑声渐渐重合。

　　梅予殊注视着从海报里剥离的怪物，握着听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清算你。”

　　“来啊，我拭目以待。”

　　在听筒彻底变为一张长满锯齿的嘴前，梅予殊把它扔进了正从海报里爬出来的鬼怪的血盆大口里。

　　小年惊恐地指着梅予殊的后面，结结巴巴地说道：“鬼……鬼……好多鬼！”

　　“别怕，无主之梦，不受控制后产生异变了而已。”

　　梅予殊并不在意身后，这解释也是说给藏在乌龟身体里的那抹意识听的。她把纸盒子里的乌龟拿出来放口袋里，接着下一秒，纸盒剧烈地颤抖着，解开原来的结构折成了一个纸板人，冲小年扑过去。

　　梅予殊伸手把小年抓到身后，一脚把纸板踹飞到墙上。一只手从电视里伸出来，把地上的纸板鬼给拖进了电视，这场面真是像极了某个恐怖片里的场景。

　　电视闪动着雪花，里面的鬼似乎把纸板鬼当做食物解决掉了，这会儿它又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外的梅予殊身上。

　　整栋筒子楼都在往鬼化的方向发展。

　　谌祈年的生魂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承受同生咒的负面影响。之前梅予殊是为了逼藏在暗处的净业瓶早点现身，才不得已兵行险招。

　　然而在第二层梦境里，梅予殊见到净业瓶拖家带口弄进梦里凑热闹的两只天真小宠物后，便笃定对方干不出黑蛟那种同归于尽丧心病狂的事情。梅予殊单方面认为，她和净业瓶虽然不至于能聊到一块儿去，但和气克制地交流是可行的。

　　此刻她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再去抹杀灵域印记，最好的办法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拖住时间等净业瓶重掌梦境。

　　似乎是天生与净业瓶磁场相斥，在净业瓶的灵域里，梅予殊的灵力会被消化掉。没法使用灵力的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发现竟也没有一个趁手的武器可用。

　　拘梦所在的泥塑估计再摸一下就碎了，不然好歹也能拿起来砸两下。她有些后悔之前在第三层梦境里把菜刀给丢了，那东西用着还挺顺手的。

　　梅予殊看了眼抱着泥塑紧挨着她的小年，摊开手说道：“现在想象一下我手里有把刀。”

　　“啊？”小年愣住了，张了张嘴，用打着颤的嗓音问道：“什……什么刀呀？”

　　“长点的，锋利的就行。”

　　小年盯着梅予殊的手看了好几秒，期间梅予殊还用那只手抡拳揍了企图靠近他的海报鬼。

　　“我只用过水果刀。”小年摸了摸耳朵，紧张中带着些不好意思。

　　梅予殊看着手里凭空多出来的巴掌大的便携式折叠刀，眉毛轻轻一挑。

　　人类的小孩对管制刀具的接触有限，具象不出来锋利刀具很正常，梅予殊自觉不该对小朋友有太多要求。

　　刀锋被甩出一个凌厉的银花，梅予殊右手握着水果刀转身一挥，正正扫过破窗扑向她的两只鬼怪。

　　这两只鬼看着和鬼楼长差不多，都极大程度地保留了人形，不过皮肤几乎全部萎缩起来，直接露出了底下粉红色的肌肉组织。

　　梅予殊手腕一翻，两只鬼的脖子被划出断口，她能清晰地感受刀被骨头阻碍的摩擦感。

　　果然刀太小了，有点影响发挥。要是再长再锋利些，这不得是削头如削泥？

　　梅予殊抽回刀果不其然，刀刃卷起崩口了。

　　她回头看了眼小年，提出合理要求：“我想要一把大号水果刀，有手臂那么长就行。”

　　小年很认真地构思了一下，然后懊恼地摇摇头说道：“试过了，小水果刀可以，大的不行。”

　　梅予殊心下了然，有杀伤力的物品是被限制具象化的，就算拘梦和净业瓶此刻无法主导梦境，这个灵域的规则依然存在。

　　还有十来个人形鬼怪破窗而入，梅予殊看到邓阿婆也在其中。她头发没有了，整个脸像蜡油一般垮着挂在骨头上，眼睛凸出来，鼻子上的肉和嘴唇上的肉已经没了，只剩三个黑漆漆的洞，下面那个洞里还装着稀稀疏疏的牙齿。

　　它们身上都带着油臭味，还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梅予殊看着这些或是焦黑如碳，或是粉红如肉干的鬼怪，明白它们都是自焚而死的那一批教众。

　　梅予殊无法使用灵力，只能纯靠蛮力用小年具象出的钢管锤鬼。这些鬼怪皮糙肉厚，虽然有点费钢管。但好在有具象化，钢管这种武器要多少有多少。

　　梅予殊一手一根钢管，单看那从容镇定的气势，还以为她拿着的是什么绝世神兵。

　　明明是两根劣质钢管，劈在厉鬼的身上随时就可能报废的材质，梅予殊硬是舞出了大开大合的境界。她出招没有章法，每一击都随着身体调性又狠又快地砸在厉鬼身上，双短棍持于手间，仿若疾雨剑狂风刀。

　　筒子楼里的一只蚂蚁，一块砖头，似乎都能化为厉鬼，它们像是收到了某种集结的信号，潮水一般涌入304的屋子。

　　梅予殊压肩横踢踹落一只鬼教众，把再次折弯报废的钢管砸向在另一边跃跃欲试的鬼怪。

　　它们似乎发现盲目地用身体去攻击梅予殊是无效的，开始制造一些幻术和诅咒。

　　梅予殊倒是能看破这些小把戏，但是没有辟邪珠在身的小年很明显吃不消了，他痛苦地蹲下身子，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嚷嚷着说好热。

　　梅予殊也不在乎还能不能靠具象化补充武器了，反手把小孩弄晕夹在胳膊下，另一只手捞起一只丧失行动能力的鬼，把它当武器拍开不断靠近的厉鬼群。

　　她单手拿鬼打鬼，一路杀出重围，蹲在扶栏上把手中的鬼怪像扔铅球一样砸进鬼群后，从三楼直接跳下一楼，钻进了107号房间。

　　鬼化的异动似乎是跟着她位置的改变而改变，梅予殊进入107后，屋里原本的家具也开始变得不正常。

　　梅予殊从开始长毛的桌台上拿下两个果盘。

　　金涛迫不及待地质问道：“你对梦境做了什么！这栋楼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栋鬼楼？”

　　“你问你主人去。”梅予殊没好气地回道。

　　净业瓶脑回路不比荧惑灯正常，当初这个瓶子要是能不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而是选择直接出现在梅予殊眼前，梅予殊认为事情不会变得现在那么棘手。

　　首先梅予殊就不会选择靠抹杀印记来逼梦境操控者出现，净业瓶也不至于因为梦破而短暂失去第二层梦境的控制权，筒子楼就不会鬼化，导致眼下出现每弄死一群烦人的小鬼，就会有新的鬼源源不断地补上的局面。

　　“印记在的地方没有出现净业瓶，她不在304房间里。你们应该最了解她，当会出现她有可能控制不了的局面时，她会在哪里？”

　　金涛急得盘子转着圈，吕澜倒是镇静一些，他分析道：“主人她很少参与纷争，她现在应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恢复灵力。让第三层灵域得以铺开的瓶子是她的化身瓶，瓶碎对她也有影响，她应该在静养。”

　　安全的地方……梅予殊觉得现在的筒子楼没一寸地方是安全的，就连角落里的蜘蛛都有能化作“蛛鬼第二”的趋势。

　　金涛和吕澜倒是能在净业瓶的灵域里使用他们的灵力，甚至在这个灵域里，他们的术法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加成。

　　金涛盘身的桃枝从平面里钻出来，眨眼之间就长成盘底直径粗细的桃树，小年的身体靠在桃树下，梅予殊能看到他因为具象化太过耗能而变得惨白的脸正慢慢红润起来。

　　梅予殊把屋子里变鬼的家具一个个用蛮力徒手锤爆丢出门外。她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发光的桃树，金粉光芒所笼罩的地方，鬼怪无法靠近，小年在里面呆着确实更安全。

　　安全……

　　净业瓶是知道的，谌祈年这个人被梅予殊罩着。

　　梅予殊冷着脸踩爆浆一只拖鞋大小的人脸蟑螂鬼，一路带着黑色的血浆脚印蹲在了小年身前。

　　金涛突然很紧张地嚷嚷：“你不在门口守着过来干嘛？”

　　梅予殊把代表吕澜的盘子握在手里，低声缓慢地问道：“净业瓶在能控制梦境的时候，我都有胆子相信她不会害我，怎么这个时候你们就不敢相信我也是正人君子呢？趁她病要她命这种不仁义的事我还不屑于做，我期待的是堂堂正正的对决。”

　　金涛还在嘴硬，支支吾吾道：“你……你在说什么？”

　　吕澜知道梅予殊已经看出来净业瓶藏在小年身体里，于是他放弃掩饰，有些羞愧地说道：“我们也是看到小孩才反应过来的，没有故意骗你的意思……”

　　梅予殊把兰花盘子放手里掂了掂，吕澜还在用言语粉饰他的动机，她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一把将果盘像甩飞盘一样砸向门外的厉鬼脑门。

　　吕澜害怕地惊呼着，他的边缘已经磕在厉鬼露出的头骨上碎了一截。

　　然而下一刻，梦境的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

　　鬼群停止躁动，果盘碎裂的趋势被强行终止，连从桃树上飘落下来的花瓣也悬在半空不动了。

　　梅予殊指了指小年，很不爽地下逐客令：“不管梦里还是梦外，肉灵玉也好先天灵体也好，都是我的。”

　　小年慢慢睁开眼睛，眼里像是蒙着一层灰蓝色的湿雾，他有些机械地扯着嘴角做了个似乎是笑的表情，起伏夸张的语调和稚嫩的童音极不协调。

　　“哎呀小泥巴，还真是个小气鬼呢～你这么讲，姐姐我可是会伤心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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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周三回家，之后可以稳定跟新啦！让我们稳稳地开启云水傀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