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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拘梦之魇 ...


  •   谌祈年把鱼缸放在桌子上,对着里面的小乌龟写作业。

      他写了一会儿,忽然停下笔,表情严肃地对乌龟说话:“小七,我好像被盯上了。”

      乌龟小七听不懂他说话,懒懒地趴在小石头上晒太阳。

      “可她长得好看,不像坏人呀。”谌祈年有些纠结,疑惑地问道:“但她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人呢?”

      乌龟动了一下,换了个方向继续晒太阳。

      “鬼不会在白天出现吧?为什么楼长阿姨看不到她呢?”小孩英气漂亮的五官挤在一块儿,忐忑不安地想了很久,最终选择自己安慰自己:“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楼长阿姨没看到她肯定是因为眼神不好。”

      写完作业,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昏暗了,谌祈年把鱼缸放到茶几上,边吃黄桃罐头边看电视。

      京海新闻里插播了一条公安局发布的市民急讯:“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市民们,从上个月至今,宛京区目前已发生多起女性失踪案件,失踪人员年纪在16至24岁之间,近期见过下图人员的观众若能向公安部门提供有效线索,将会予以奖励。同时,也提醒宛京区群众注意人身安全,不要独自前往偏僻地方,天黑后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出行……”

      谌祈年忽然想到了之前门口的那个女人,善良的小孩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就开始为她瞎操心。

      “小七,天快黑了?她一个人在外面逛会不会有危险?”

      乌龟小七把自己缩在壳子里,它已经打算睡觉了,并不理会小屁孩在想什么。

      谌祈年心神不宁地看了会儿电视,还是犹豫着把门打开了,对方说不定还在外面……

      一把闪着冷光的刀横在谌祈年眼前,惊得他大叫出声。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昏黄的灯光下,楼长穿着一条红裙子侧身站在门口,他缓缓偏过脑袋,低下头用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谌祈年,嗓音冷硬,喉咙里像是长了毛刺:“你开门干什么?”

      小孩子吓得有些结巴,脑袋里飞速编了一条借口:“我……我开门……屋里太热了,我想通通风。”

      楼长盯着小孩一声不吭地看了一会儿,看得谌祈年背后起了鸡皮疙瘩。他忽然笑出声,掐着声音说道:“小年啊,外面不安全,千万不要从楼里出去哦。”

      谌祈年看了一眼眼前还在滴血的刀,一股腥锈的味道飘到鼻尖,他伸手把鼻子捂住了。

      楼长把刀换到另一只手上,用诡异的语气说道:“听姨的话,晚上不要出门,好好睡觉。好孩子,一定要乖乖睡觉,睡不着的话,睡不着的话……”

      楼长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他的眼睛往上翻着,露出好大一片眼白,嘴角不停抽搐,拿刀的手也开始颤抖。

      谌祈年识趣地回答了一句“我会好好睡觉”后飞快地把门关上锁住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并没有听到楼长离开的脚步声,等他脚都快站酸了,外面才传来高跟鞋急步走远的声音。

      他擦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缓缓坐回沙发上。他觉得刚刚的楼长陌生又奇怪,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离开的脚步声似乎也是故意做给他听的一样,因为在谌祈年开门之前,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高跟鞋踩动的声音。

      天已经完全黑了,电视机上方的石英钟显示时间已到八点,少儿频道又开始放动画节目。楼长的话让谌祈年心神不定,他抱着玻璃鱼缸,眼睛看着电视屏幕,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门口。

      等他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回电视上时,电视里的黑猫警长正在给小猫们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猫,它不肯听大猫的话,到时间不乖乖睡觉。于是有一只鬼啊,从床底下钻出来,‘嗷呜’一口,把小猫吞掉了。”

      谌祈年疑惑地看着动画里黑猫的脸,越看越觉得那张脸像楼长阿姨。震惊之中他慌忙关掉电视,躺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薄被里。

      他留了一道缝隙,暖黄色的灯光钻了一丝进来。谌祈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谌祈年努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刚刚那只是幻觉,他只是被楼长吓到了,《黑猫警长》讲的是动物的故事,跟鬼没有关系。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数数,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在数到六百一十五的时候,谌祈年觉得沙发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脚边。

      谌祈年紧闭着眼睛,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对方见他没什么反应,行事愈发嚣张起来,把沙发往后拨动了一下。沙发底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沙发边上到底蹲着的是什么怪物?

      “快起来陪我玩。”一道又尖又细的嗓音炸响在头顶。

      被子被一股大力往上拽着,谌祈年死死拉住被子把它往反方向扯。在这拉锯之中,鬼怪似乎生气了,声音变得尖厉起来:“把被子给我!给我!”

      谌祈年猛一松开手,薄被落入了对方手里,由于惯性鬼怪跌落在地,砸翻了木茶几,茶几上的鱼缸掉在地上轰然碎裂。

      他总算看清了鬼怪的样子,那是一个被什么东西砸扁了的怪物,人类的五官混成一团陷进肉里,骨头似乎都碎掉了,身上只剩一层皮包着碎肉和骨头渣。

      它好像一截用人肉做成的香肠,还是保存不当被压扁了的那种。

      谌祈年当即恶心吐了,一边吐一边哭,打算跑到门外求助。

      坐在地上抱着被子的扁鬼见到自己被嫌弃,恼羞成怒,它的手像宽腰带一样缠上谌祈年,把他往后拖,一边拖一边愤怒地问道:“你好好看着我,我美吗?”

      小男孩被拽到在地,他害怕地捂住眼睛,一边哭一边喊:“你美,你美得很——呜呜——救命啊——”

      扁鬼更生气了,声音像被夹到尾巴的猫:“你都不敢看我!你骗我!”

      “你美得我不敢看!放过我吧,别吃我呜呜呜——我已经夸你美了呜呜——”小孩无力地用拳头锤着地板,被拖到扁鬼脚边。

      “原来如此!”扁鬼忽然开心起来,它欣喜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小凤,我妈妈让我来找你玩的!”

      “我不想玩,我要睡觉了!”

      男孩剧烈地挣扎着,被扁鬼另一只带子一样的手给扶了起来。他刚一站稳就想跑,奈何扁鬼的两只手绕过他身前,像绳子一样把他捆住。

      “你已经睡着啦,就是在梦里我才能和你玩啊,我们来玩过家家吧,你当弟弟,我当姐姐。”扁鬼很有耐心地把谌祈年放在沙发上,哼儿歌一样地唱道:“爸爸去上班,妈妈在睡觉。妈妈睡在土堆里,我家住在坟岗上~”

      “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我不饿,你快回家吧,这么晚了你妈妈会着急的。”见识到鬼怪的难缠后,八岁小屁孩抽着鼻子,眼里不停掉泪水。

      “偷偷告诉你,楼里进来了可疑的东西,你放心,妈妈会保护大家的,她正在楼里找那东西呢。”

      被当做“可疑东西”的梅予殊站在楼顶天台上,拿着一把不停溢血的菜刀,脚边滚着楼长满脸横肉的脑袋,她看着对方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觉得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为好,扯着脑袋的头发把它从楼上丢进了院子的狗盆里。

      大狗听见食盆响动,“哗啦啦”地扯着铁链子跑向脑袋,一边啃脸上的肉一边欢乐地摇尾巴。

      在“人体拼图案”网上的相关报道里,那些女孩的其他部分会被剁来喂看门狗。尽管是在梦里,梅予殊决定还是浅浅报复一下楼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个小时前,被小屁孩拒之门外的梅予殊只得像幽灵一样无聊地在楼里晃悠,一会儿看这家的女人洗碗,一会儿看那家的大爷和邻居在门口下棋。但似乎从某一刻起,周围的景象就出现了巨变。洗碗的擦地的下棋的打牌的活人统统都不见了,而整栋楼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变得有生命一般出现了灵力波动。

      是黑色的铺天盖地的怨力,似乎相当多数目的鬼怪苏醒了。

      梅予殊眼尖,看到楼道里的一个小孩模样的涂鸦眨了一下眼睛。她左手比枪朝墙打了一下,梅予殊敢保证,她只是轻轻打了一下,纯粹是想吓吓墙里的小鬼,绝对不像在点秋山地宫里打蛛鬼的力度。

      然而灵弹在挨到墙的那一刻,穿进了墙体里,梅予殊眼睁睁地看着墙体里的小鬼把她的灵力转化为怨力吸收进身体,然后快乐地从墙里跳出来,朝她鞠了一躬美滋滋地跑掉了。

      她真的没有送对方修为帮助它脱离墙面禁锢的意思。而且就在灵力入墙的那一刹那,梅予殊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那是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剖心剜肝一样碎尸万段的恶毒。

      “啧,我刚来,干嘛这么恨我?”梅予殊顺着那股恶意扩开自己的灵识,惊讶地发现对方停在了304门口。

      那里住着独自一人在家的八岁大的谌祈年。

      梅予殊心想这不正好吗,等这只鬼把谌祈年的门给打开,她顺便就跟进去,既能把鬼收拾了,还能找个借口看着小屁孩。她猜测如果梦里八岁大的谌祈年死了,那外面那个二十四岁的谌祈年也跟着没命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小孩随身带着比较好。

      她特意给这只鬼预留了一些吓吓小孩的时间,好让她能在谌祈年哇哇大哭的时候顺手救一下。然而等她慢腾腾地走上楼时,她看见那只鬼还停留在原地,一手拿着不停滴血的菜刀,一手往门上画了一道鬼符。

      梅予殊从楼梯间冒头的那一刻,菜刀鬼也停下画符的动作扭头看着她。

      那是楼长的脸,大红裙子大红高跟鞋配上大红嘴唇大红眼影,这个男鬼的审美和化妆水平真不怎么行。

      她和鬼楼长面面相觑了两秒钟,对方举起菜刀向她快速冲了过来。

      “你怎么敢的?”梅予殊还第一次遇见这种主动攻击她的恶鬼,心里难免有些诧异。

      但是当梅予殊把灵力一掌轰向对方后,鬼楼长的身体同样吸收了她的灵力,身躯变得更为庞大。

      梅予殊心中的诧异变成了震惊。

      这个魇祟,确实不简单……

      她灵活地往楼梯上一闪,躲过了劈向她的菜刀。这只鬼力气又大速度又快,每一刀都是恨不得把梅予殊给劈成两半。

      “我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然而鬼楼长的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眼睛附近暴起青筋,一副根本听不进去话的样子。

      梅予殊借墙面一蹬,一个鹞子翻身顺着楼梯栏杆落到鬼楼长身后,以掌为刀砍向对方拿菜刀的手腕。楼道地势窄小,变庞大许多的鬼楼长无法轻易转身,被狠狠攻击了手腕使得菜刀脱手被梅予殊抽走。无奈之下,怪物只得向楼上奔蹿,企图去到楼顶天台,在宽阔的地方夺回战机。

      梅予殊摸透了鬼楼长的小心思,也跟着跑向楼上,她速度更快,一边跑一边贴着鬼背砍:“太慢了,再跑快点!”

      鬼楼长虽然是只鬼,但是居然能像人一样被刀砍伤,他后背鲜血淋漓,在蹿到天台后刚目露凶光地转过身想要反击,被梅予殊一脚踹翻在地上。

      她踩着鬼楼长的胸,手起刀落砍掉了鬼头。

      “你自找的,从没见过如此不自量力的鬼。”梅予殊把菜刀往鬼楼长的衣服上蹭了蹭,鬼楼长的血被擦掉后,刀身竟然能自己分泌出新的血液。

      真是怪的很。

      不过梅予殊在梦境里使用灵力反而会助长鬼怪的力量,她不得不留下这把诡异的刀当趁手的武器。

      把鬼楼长的头扔下去喂狗后,梅予殊转身往楼下304走,她有些好奇鬼楼长在谌祈年家门口画了个什么东西。

      她站在门口,一边听着门内小孩断断续续的哭声,一边就着昏黄的楼道光翻着羊皮书。

      天人书里面记载的东西万千,然而小羊皮簿就这么大,每次翻看的内容都不尽相同,相当随机。所以拿它定向找东西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完全不如互联网那么方便。仙人时代的“科技”终究有限,梅予殊决定闲下来之后给天人书也弄个搜索功能。

      好在她看东西快记性好,这一次运气也不错,在翻第四十八遍的时候,终于让她把这道鬼符给找出来了,而小屁孩谌祈年在里面也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召灵符,可将饲养的鬼物召至附近……原来这么早以前,就有养鬼的法子了,鬼养鬼,倒还挺有意思。”

      梅予殊扫了一眼学会了鬼符的样子,然后收起书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门里的扁鬼小凤正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姐姐,把自己切下来的手臂喂给谌祈年吃,奈何小孩死咬牙关怎么也劝不动他张嘴。她刚想发火,便听到敲门声,门外是熟悉的母亲的味道。

      小凤欢欢喜喜地放过谌祈年,扭动着身子跑向门口,一片开门一边兴奋地喊着“妈妈”。

      然而门外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对方看到她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妈妈?哦,这是你妈的刀。”

      小凤愣愣地看着那把还在往下滴血的刀,傻傻地问了一句:“我妈呢?”

      “死了。”对于一个女儿来说,这真是一个好残忍的回答。

      “还有,他是男的,是爸爸,不是妈妈。”听起来更残忍了。

      谌祈年躲到沙发后面悄悄探出了个头,非常识时务为俊杰地认定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就是他今晚的大腿。他在后面一边抹眼泪一边用哭哑了的嗓子对梅予殊喊话:“姐姐,你救救我呀!”

      梅予殊看着悲愤得身子颤抖的小凤,对方的血肉正在以极为迅猛恐怖的速度快速生长重组。她挑着眉把眼神绕过进入狂暴模式的小凤,颇有闲心地朝小孩笑了一下。

      “救你?求我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年糕回归小年糕身体里!就喜欢写一些让男主尴尬的剧情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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