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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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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疯痴般的鼓掌,“好!你说好就是好,不好也是好。”
晓天问道,“谁有打火机?”
这会儿若华的丈夫竟然翻了个身,从皇帝的新衣口袋中要掏东西,才发现光溜溜一片,只能摸到自己的屁股。
晓天看懂,起身走到沙发旁,抽出一件西装,从口袋中找出个打火机。又过去挽起若华的手,一同走去别的房间,是宛儿的《空空幻》,里面的演员和客人已躺成一片,只怕雷也打不动熟睡的她们。
晓天拉着若华在窗下坐着,递给她打火机,说,“你来点。”
若华尚存一丝清醒,举着打火机犹豫,这时,一张和她老公类似的脸走来,只穿了条平角内裤,也是醉醺醺,倒在若华身边说,“这不是姐姐吗?你来做什么,灯还没熄你怎么提前来找我了?”
若华亲上去,两人抱作一团,成了彼此牵挂的无缘情人,只能靠酒壮胆。哪怕身后就是宛儿,在这放肆无羁的夜里,没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记得。
晓天却将若华拉开说,“你忘了要做什么?”
“什么?”
晓天有些着急,“点火呀。”
似乎刚刚的吻给了她越界的勇气,她轻轻拨动火机,冒出一小团火,然后靠近窗帘,嗞!一下烧着了。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火跳得老高,看着若华鼓起手说,“放烟花咯!”
晓天接过火机,扔下抱着妹夫纵情的若华,独自扶着墙走到第二个房间,一位十点钟到访的警察正被四个女人围攻,闹得好不欢畅,见晓天来了,便问,“还有不怕死的来了呢?”
女人们竟然还有五分清醒,晓天说,“我来解救他。”
女人们问,“怎么救?”
晓天直接上前点燃了窗帘,燃起大火,“围魏救赵。烧起这把火,看你们这些违法之徒还跑不跑。”
本来女人们被火吓了一跳,但晓天这句话却成了定心丸,“本来害怕的,这下更不会走了,就等着其他男人来救我们呢!”
她们装模作样地用杯子去接水,开始往窗帘上的火浇,不知谁不小心,淋到了旁边的人,于是这救火变成了泼水的游戏,女人们互相泼水,好不热闹。
晓天溜出房间,觉得整个酒店的人们好笑又疯痴,如果这么被烧死了,却像是便宜了他们,也许到死的那一刻,都是被快乐麻醉的状态,安乐死一般。
有的男女被烟呛到,衣衫不整地披着各种颜色、中外古今的特色,像倒混的一泡泡颜料,四处跑着,铺成一团烟雾,成了一出荒诞离谱的穿越戏剧。三三两两意志清醒的,看上了眼,打量着身材和五官,图一口新鲜,又躲去别的房间厮混去了。
有人发出感慨,“倒像是在梦中一般。”
有人说着痴话,“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火渐渐蔓延而上,卷起阵阵浓烟,酒醉无力的客人们瘫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动静,有几个被烟呛醒的,晃晃悠悠走到过道,清醒却贪靡,不知又陷去哪里。
晓天被烟呛得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去了那个好些天未曾重逢的梦中,是那场月光下逃离的后续,却躺在一片废墟,身下是草席,旁边坐着一位灰色海青,盖着圆帽,模糊的光亮中是一张干净的侧脸,居然是位尼姑,正对着灯,撵着草药。
晓天胸口火烧般的疼,果然是梦中被刺一刀,可是居然活着。伸手想要去拍一拍尼姑,四肢也连着疼起来。
尼姑听见动静,转过头,虽然戴着帽子,可一下认出,竟然是画眉那张素净的脸。
晓天喊道,“画眉!”喉咙生疼,被掐住一般,只有微弱的声响。
她眼睛低垂,藏着往事般忧虑,轻笑道,“你果然记得我还俗前的名字。”
晓天问,“还俗前?”
“正是。我生于春天,画眉鸟正好落在家宅的屋檐,所以父母给了这个名字,却因这名字惹了不少是非,困于男女之事,有道士看过我的命相,说我或者成为冻死街头的娼妓,或是常伴青灯古佛,我本不愿相信,只认那是诓骗银两之言,直到遇见离奇的姻缘错事,才知要决心躲过世俗。如今我已脱离苦海,换了个名字,叫文静。”
她正经起来,确是落落大方,不然也不能在上海干出一番生意,只是惊讶于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梦中,她竟愿意抛弃世俗。晓天问,“你怎么在这里?”
画眉说,“我倒要问你,你从山上摔下来,全身都是伤,正巧我回寺庙路过,将你救起来,不然你估计死了。”
晓天说,“遇上位奇怪的女人,一心想救她于困境,可是她却恩将仇报,竟然想要我的性命。”
然后将那书斋的事娓娓道来,还设想一个不靠谱的猜测,“她不会是妖怪吧?”
“怎么会。”画眉笑着说,“她既然想杀你,自然有杀你的理由。也许在遇见她之前,你就辜负了她,她等的那个人,正是失心丧志的你,你不记得她,自然要生气。恼羞成怒,可不是想杀了你。”
说完,给晓天喂了一碗水。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
画眉说道,“你困在红尘女人的纷争之中,早就声名狼藉,可不但不面壁思过,反而学会了助纣为虐、煽风点火的手段,我便是你的前车之鉴,所以逃离红尘,安心做我的姑子。”
晓天不甘心,“可她们说,我还有位未过门的妻子等着我,我怎能舍她而去呢?”
画眉说道,“你今日捡回一条命,真要好好想想,你一心只是为了妻子吗?还是用这妻子挡着你千万的俗念?”
晓天没有力气,只看着画眉煽着眼前的小药炉,倒是和Oreo用的长得一样。
晓天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了却尘缘,当和尚去。”
这话让晓天沉思许久,眼盯着药炉冒起阵阵烟气,呛的晓天一直咳嗽。
正因为咳嗽,他又在酒店的过道中醒过来。这个不知所以的短梦,在意识涣散的三五秒插空进来,像是佛的竭语,救了他一命。
晓天爬起身,从大堂走出酒店,来到草坪上,大喘几口粗气。正看到Q一脸慌张的握着手机从角楼跑来,走到他面前,赶紧问道,“怎么烧起火来了,这是计划中的嘛?”
晓天看着这大火,像一位妙龄女郎被风吹起的金色裙摆,“你怕什么,等会儿消防员就来救火了,里面的人可嗨了呢!都等着身强体壮的消防员救她们于火海呢。”
也许刚刚被烟呛坏了,也许不屑刚刚那梦的指示,晓天鬼迷心窍一样,抱着Q倒在地上强吻,撕扯着四处的衣服,却被她一把推开。
这是Q难得的慌张,盯着晓天说,“你也疯了!快醒醒!”
晓天念诗起来,“不醉何谈醒,不死如何生呢。”
Q推开晓天,正儿八经地整理衣服,“我可不陪你玩了,这里我也不管了。”
说完就跑去停车库,只留晓天坐在草坪,看着酒店渐渐烧了起来,像梦中的阵阵浓烟,吹到此地。
十分钟后,一辆车直接飞走了。
只剩下晓天一个人。终于酒店里有几个清醒的人跑出来,互相问起这不断蔓延的火势,却没人靠近这个酒醉的肇事者。
浓烟密布,不看这现代的建筑,和梦中那场大火竟然一样,甚至连烧焦的味道,也让人恍惚。晓天知道要逃,却直愣愣地往后退,他听见酒店里开始出现各种叫喊声,声嘶力竭地是演戏也是本能,可他麻木地只想远离。
他踉踉跄跄退到度假村门口,眼前的大火在视野中缩小成一盆火,像老家祭祖上坟的那种。身后突然一阵鸣笛声,让他一惊,回头看,车灯晃得他一下没看清,只有隐约的轮廓,应该是Q,只有她先跑出来。
等走近才看清楚这张脸,居然是柏岚,她摇下车窗喊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走!”
晓天木讷地站着,柏岚从驾驶座下来,绕出来将他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回去踩着油门就一路飞奔。
晓天还恍惚,“你怎么来了?”
“我从甜姑那听到这件事,就想来劝你,没承想看到这场大火,肯定有人想借刀杀人,无论如何,你脱不了干系。”
晓天说,“这火是我放的,如果有人死,也是我杀的。”
柏岚骂他,“你疯了吧!宁晓天!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没醒,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我想要的了,所以即便做错,也无所谓。”
“我看你真的疯了!”
柏岚将车一路狂飙,这让晓天想到金瓶花月夜后的早晨,晓天也是这样,与苏致和一起逃亡,只是那时候他对未来的生活还有一丝眷恋,如今估计也像刚刚的梦境一般,与红尘告别。
柏岚问,“如果要逃,你想去哪里?”
“如果不是上海,哪里都可以。”
“最好逃出国吧。”
晓天说,“反正我也不是个人,去哪里流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