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们》赋见

15、废稿3.0

　　这个世界有两个价值评价体系，一个是假期，一个是货币。

　　假期代表着你可以在现实世界生存的天数，不可转让交易，类似于倒计时的生命条。
　　而货币充当着一般等价物，用于交易道具购买生存物资等生活必需品。

　　维里家中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还是有数十套房用于出租。
　　末世来临，曾过度开发的房地产行业早就走向末路，不提烂尾楼，就连好地段都开始有不少闲置荒废的旧宅。伴随着高死亡率的全民游戏副本的降临，人口锐减下，房价早就没有当年那么高了，房租也非常便宜。

　　但托悬浮塔降临在萨罗城的福，本地土著维里手头上的几套房还有那么点吃香，每个月收到的房租正好收支平衡可以覆盖他的开销。

　　作为一个包租公，维里的生活还算惬意。
　　虽然租客经常惨死于游戏，但旧的去了，新的就来了。名下五套房子，基本平均五个月就要换一批租户，唯一的例外就是靠近悬浮塔的那一套。

　　四年前，悬浮塔塔顶破裂，黑气逸散而出。而那套房子由于距离过近，根本没有租户愿意住进去，成为了维里手里唯一一套闲置时间超过半年的空房。

　　三年半前，一个名为洛斯克的年轻人通过虚拟终端联系上了维里。

　　彼时维里从游戏副本中出来还在养伤，听闻有人要租那个房子欣喜若狂，可惜医生把他的活动范围牢牢限制在医院范围，所以他俩是在线上签的住房合同。

　　这三年里其他住房的租户或是惨死于游戏，或是想和家人换个地方居住，租户换动频繁，只有洛斯克一住就是整整三年。
　　有个长租的客户原本是好事，但这个长租租户从来不交房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由于其余租客交房费非常自觉，而那个房子又闲置了整整半年，以至于整整一年过去，不缺钱的维里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租户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家伙。

　　等到察觉之后，二人开展了一场为期半年的堵截大战。
　　但不论是短信轰炸还是不定时去屋子里蹲守甚至是更改门锁密码，维里往往空手而归，对于这个不知容貌的租户束手无策。

　　洛斯克的反侦察能力分外之强，以至于整整三年过去，别说逮着洛斯克让他交钱，维里甚至连人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阴差阳错之下，今天总算逮着了。

　　怀中人还有些怔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维里凑到他耳边轻声补了一句，“你可能忘了，你的房东姓路，名里南。”

　　怀中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起来，喋喋不休的上下开合的嘴皮瞬间合拢，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你认错人了。”

　　“是么。”维里挑眉，不知可否。

　　倏地，没有任何预兆，洛斯克抬脚直踹维里心窝。

　　维里早有防备，以二人扣死的手为支点，地上一蹬，身体腾空，右腿抬起中门对狙。

　　脚底传来大力，二人势均力敌，维里死死抓着人的手不放，洛斯克看势不对，探入自己的运动裤口袋，拿出一瓶油就往手上浇。

　　维里猝不及防手上一滑，再一眨眼，洛斯克像个泥鳅一样把自己的手拯救了出去。

　　“怎么会有人随身带麻油啊！”维里嗅着自己手上浓郁的芝麻香气，来不及擦，双腿一蹬直直往向人群中隐匿的洛斯克奔去。
　　洛斯克逃跑之余不忘龇出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比了个耶，“秘制麻油，饺子的好搭档！”

　　维里猛虎下山，直直扑去。一个月的房租是一千星币，三年半就是四十二个月。摆在眼前的是从自己钱包里溜走的人形四万两千星币！

　　洛斯克脚底抹油，转身就溜。

　　你追我赶间，舞池的客人接二连三地被二人绊倒。餐盘坠落的声音，客人尖锐的呼叫，场面一片混乱。

　　维里拨开朝自己脸上砸来的女客人，重心压低一个飞扑，拽住了洛斯克身上的绳子。

　　白色棉质有弹性，位于裤腰处。

　　“别扯我裤子啊！”运动裤骤然下坠，洛斯克大惊失色，逃跑间忙不迭地提着松紧裤腰带，一手掏出刀片把裤绳割了个干净。

　　一击不中维里再度出击。

　　使出浑身解数的洛斯克发现二人的距离不仅没有缩短，反倒让人摸到了自己衣物的布料。当机立断收速回头，借力腾空抬脚飞旋，一脚把冲向自己的维里蹬远，改变策略决定打败维里。

　　再逃跑。

　　没办法，欠人钱，不占理。

　　“跑啊，怎么不跑了？”维里张嘴嘲讽，看着小偷不跑了甚是欣慰，反手把束缚自己行动的燕尾服外套甩了出去，手指翻动间礼服内衬的最上面两颗纽扣松开，被束缚了一晚上的喉结上下滚动，终于感受到了新鲜空气的温抚。

　　“别以为小爷不跟你动手是因为怕了你！”洛斯克嚣张至极，左脚蹬地，右脚踏上餐桌，左腿一个飞旋直往维里的脑袋上招呼。

　　维里矮身躲过，手臂上行，抓住洛斯克脚踝，反手就是一丢。

　　洛斯克双手垫在脑后护住致命部位，操纵身体调整方向，减缓砸向天花板的速度。巨大的叶片状水晶吊灯从他背后将光线切割折射，绚丽的彩光铺洒在少年的身上。维里逆光看去，徒见银色的发丝在空中乱舞，紧实而暗藏力量的腹肌缩紧。

　　洛斯克在空中找到了借力点！

　　他膝盖微曲卸掉余劲，身体蜷缩，然后像炮弹一样向维里弹射而去。

　　哗啦啦。

　　水晶吊灯一阵摇晃，光线扑闪几下，水晶叶片如冰雹一般往下砸落。

　　区区两秒，吊灯主体哗啦一声整个下坠，钢绳彻底绷断，猛地落在地面砸了个稀碎。

　　暴露在空气中的吊灯电线莫名短路，在一声如同放气般的轰响后，氛围灯光接连熄灭，整个宴会大厅陷入一片黑暗。徒见金色竖瞳闪烁着冰冷寒光，直直向维里扑来。

　　借着屋外的月光，维里锁定来人方位，正准备从大厅中央的承重柱上借力一个旋身踹回去，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底下因慌乱而不休的窃窃私语，洪亮地回荡在整个大厅上空，“路！里！南！”

　　“是魂殿八大创始人之一！狙击王顾严！”宾客也认出了声源。

　　“......”维里收势，略微有些头疼地揉揉鼻尖，侧身躲过洛斯克的人体冲撞，顺便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巧劲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死死锁住。

　　“别动。”维里压低声音，趁着黑暗一手揽着对方，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在人耳廓低语，“账我们回头再算，魂殿的主人生气了。”

　　“唔！唔！”

　　“啧，都说了回头再算账，你别激动好嘛？”维里摁着他的手用力，隔着运动裤略显粗糙的布料，手掌下的肌肤的弹韧愈发明显，“今天不找你要钱，我保证！”

　　掌心的触感因怀中人的挣扎而波动着，颇为Q弹。正当维里因这特殊而美妙的触感生出讶异的时候，洛斯克张嘴在他掌心狠狠咬下。

　　维里吃痛松手间隙，洛斯克侧头甩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破口大骂：“你踏马把放在我屁股上的手挪开！”

　　一瞬间，不仅维里如闪电般松开了双手，整个窃窃私语的大厅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恰巧电力系统恢复运转，灯光从宴厅边缘向中间亮起，广播中的舞曲恰好落下最后一个激昂的音符，百分百锁定氛围灯向宴厅中央的二人打下一束粉红的光束作为最后的谢幕。

　　偌大的百米大厅，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甚至能听清别人呼吸的轻喘。全场的目光凝视在他二人身上，洛斯克因为生气胸膛不住起伏，正恶狠狠地瞪着维里。足足十秒钟有余，台下才稀稀拉拉地响起掌声，私语声较停电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着痕迹的打量聚焦在他俩身上。

　　全场目光凝视的中心，洛斯克因为生气胸膛不住起伏，抬手挥臂，愠色衬得金瞳愈发明亮。

　　少年身体气的发抖，原本整齐的银发凌乱地散着，小脸因愤怒染上一片嫣红，“还以为你拽我裤腰是意外，没想到是故意的！”

　　台下人顺着声往洛斯克小腹看去。
　　灯光下只剩半截的裤腰系绳炸了线，非常显眼。

　　众人了然的视线转向维里。

　　“我不是，我没有。”维里百口莫辩。

　　手腕吃痛。

　　洛斯克的视线从维里脸上转移至自己被死死扣住已经泛红的皮肤，咬牙切齿地问，“我的手腕好摸吗？”

　　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问，“维里先生？”

　　原来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脱人裤子摸人屁股的男人叫维里。
　　宾客窃窃私语，虚拟终端上最大的社交平台直播了他俩的打斗，区区一秒，维里这个名字响彻整个星球，登顶星网头条。

　　不过对此一无所知的当事人还陷在被一众宾客围观的尴尬境地之中。

　　面对洛斯克犀利的质询，维里不松反紧，一边撑着扬起比迎宾时灿烂千百倍的微笑和宾客寒暄，一边紧咬牙关拽着洛斯克的手把人往场外拖。

　　你问为什么不拽衣服？如果短到腰腹且没有袖子松松垮垮的比甲真的能拽的话，维里会毫不留情地提着他的后领找一个悬崖把他抛下去。

　　维里绷着脸皮，拨开宾客。洛斯克疯狂拍打着维里锁住自己的手背，口中喋喋不休地咒骂着，“臭变态！”

　　变态之名从宴厅中央一直蔓延到边缘大门，在虚拟终端登顶星际头条。

　　维里顶着火辣辣的手背攻击，拖着这个死命想留下的男人，在一众鄙弃的目光中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出门的时候，魂殿的主人之一狙击王顾严挡在了他俩面前，扬起一个计算器的屏幕，笑得温和，“客人的精神损失费，魂殿的修缮费，浪费的食物的采购费，共计五百万星币。鉴于我俩之间的交情，给你打个八折。”

　　他又在计算器上一顿操作，“共计四百万星币，请问您是现金支付还是分期贷款？”

　　这下连洛斯克也不说话了，闭上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从裤兜里掏出麻油，悄咪咪往维里抓着自己的手腕上倒。

　　维里不会在一个伎俩上栽倒两次，当下换只手扣住对方肩膀，把人往顾严面前一推，“你找他要，别找我，我没钱。”

　　顶着宴会主人温和而严厉的目光，洛斯克讪笑，举起手中的麻油瓶，“这玩意可以抵钱吗？”

　　顾严无动于衷，嘴角的幅度都没有变换分毫。

　　“我生下来就没了爹妈，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睡桥洞抢狗窝。”洛斯克眼睛一眨泪就跟着下来了，抱上顾严的手臂抬头望他，金眸盛水，我见犹怜，指着维里道，“到今天还欠了他四万块的房租，五百万您把我卖了，我也还不起啊。”

　　“那真是太可怜了。”顾严摸了摸洛斯克的银毛，面露怜悯，“不如卖身给我们吧，替我们打一辈子工。”

　　“副本开荒一次800星币。按照一年开荒100次的频率，你只需要活着开荒五十年就可以还清这笔贷款了。”顾严笑着拨动计算器，“不过你们两个人，好好工作，可能二十五年就可以还清了。”

　　能经历十次高级副本的玩家都是可以被奉上神坛的存在了，而顾严居然让这两个年轻人去高级副本开荒整整五十年！
　　众人惊叹。
　　一时间不知该骂顾严不愧是个黑心商人，还是该赞叹这两个年轻人年纪轻轻竟然就可以去高级副本开荒了。

　　我的黑心房东只是馋我的身子和房租，你却馋我的人。洛斯克撒开丫子缩回维里身边，捂住了自己的小比甲，从维里身后探出一个头来。

　　“一共四百万，我两百，他两百。”维里揉揉眉心，拉开终端向对方转账，“转过去了一百万，半点存款都没了。剩下一百万带你的团队开荒。不过你知道的，我的价不是800。”

　　“十次高级副本。”顾严眯眼。

　　“两次。”

　　“成交。”

　　维里哑然，感觉亏了。

　　这时缩在自己身后的洛斯克扯扯自己的袖子，期期艾艾地问，“那我呢？”

　　“变态洗心革面，决定跟你划清距离。”维里毫不留情地割袍断袖。

　　洛斯克没了借力点，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哥，我没钱。”洛斯克腆着脸仰视着顾严。

　　“那就卖身吧，区区五十年。”顾严笑得礼貌而友善。

　　“哥，救救我。”洛斯克转头抱着维里的大腿，痛哭流涕，“我知道的，你是个好人，我以后一定好好交房租。”

　　“免了。”维里扯腿，“卖身给魂殿就住在魂殿了，好好工作混成高级打工仔，魂殿还会给你配带泳池的大house。”

　　“哥。”洛斯克咬着嘴唇，眼眶通红，泪花闪烁着，“你不是喜欢我吗？”

　　少年环着维里大腿的手下滑，摸到脚踝，顺着西装裤的空隙灵活地钻了进去，一连串动作水到渠成分外连贯，金瞳深情地凝视着维里，“我也喜欢你。”

　　腿上的手已经摩挲到小腿，平日里脸皮极厚的维里也免不得耳根通红，嘴唇发抖，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疯狂甩腿，“放开我！你个变态！”

　　洛斯克死死抱着维里的腿，坐在他脚背上，整个人挂在他腿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萍，不论浮萍如何扭动他自岿然不动。
　　身体上下移动间，冰凉的小手在人腿部肌肉上恶意地摸了摸，越过膝盖向更为炽热的大腿滑去，洛斯克的星星眼竖瞳里溢满期待，“替我付钱吧，寒冬腊月被窝空虚，哥，我会替你暖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