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同样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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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形秋也一到寝室就把行李扔在地上，不管椅子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年之后的现在，她也开始大学生活。
和她一起成长的好友中泽樱，申请了同一所大学。
她们还非常幸运地申请到了同一间宿舍。
“你给我起来，椅子不知道多久没人坐过了耶！”
中泽小心翼翼地擦过桌子后，把行李堆在桌子上。又跑去整理床铺。
“你知道吗？一上来就是要肢解作为解剖课用的尸体哦，秋也你肯定有问题吧？”
良久的沉默。
“555555~当然有问题啦。”秋也狡猾地笑着转过头来，“就当是小时侯不小心折断了洋娃娃的手脚好了。”
中泽樱顿时觉得双腿发软。 “算了，算我输给你好了。”
按照前辈的叮嘱，她们第一天早上没吃早饭。
前辈的理由是，吃了也会吐出来的。
而如果吐到被解剖的尸体上，会被上解剖课的中泽老师拿着手术刀满学校追杀的。
中泽老师就是中泽樱的父亲。
虽然女承父业，但不排除中泽老师看见她在得来不易的尸体上吐而大义灭亲的可能性。
因为这年头捐献尸体的人实在太少了。
若是来了具年轻鲜活的尸体，那些医校生简直要两眼冒光。
因为肌肉组织非常有弹性，而血管也要好标些。
中泽老师点了学号在前的两人去勾上课用的尸体。
而这两人正好是花形秋也和中泽樱。
两人接过大钩子。
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已久的尸体并非想象中的是惨白色，而是像盔甲一样的浅褐色。
当秋也拿着钩子蹲在池子边上的时候，她有一头就要栽下去的感觉。
头重脚轻。
“秋也你没事吧？”中泽樱狠狠地摇她，想让她清醒些。
“恩，我还好啦。”秋也半跪在池子边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之后的课，其实她也没怎么听进去。
“好，现在大家每个人过来把动脉指给我看看。花形秋也，第一个。”
“秋也！！秋也！！叫你呢！”中泽用一只肢解开的手点点秋也。
“哇啊！！！！！！”秋也的尖叫声划破整个解剖教室。
本来，医校生之间用尸体肢解的手手脚脚点远处自己叫不到而又专心与什么的同伴，是非常自然的事，而樱她忘记了秋也从小就是非常胆小的孩子。
并且因为她父亲的职业的关系，她本来就对这些不是太在意。
“你们两个，扰乱课堂秩序，罚你们课结束后留下来收拾这里！”中泽老师的八字胡子一上一下。
冷冷的月光落在解剖台上。
中泽樱手一撑坐上台，“哎，秋也，你很狡猾耶。”
“怎么了啊，好好地说我狡猾？”秋也把拖把一扔，也撑手一跳坐到她边上。
“你选择了上医学院，明明是想跟随着某人的脚步。而你又不想告诉某人，在某个方面来说，你还不及那些找某人直接表白的那些女孩。”
“完全答错。我选择上医学院，完全和藤真没关系。做一个合格而平凡的医生，是我现在最大的梦想。”
两人的脚悬在半空中荡啊荡。
“东京的那个黑泽老师的讲座你去吗？”
“当然去啦，听说那个老师是寄生虫方面的专家。”秋也跳下解剖台，“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我们回去吧，天已经很黑了。”
“大家真的变了。小时候你最怕毛毛虫什么的，现在居然连几米长的这么恶心的寄生虫都不怕了。”中泽也跳了下来。
解剖室的大门被两人重重关上。
校园里已经几乎没人了，远处亮着的灯光，是值班室老师的。
昏黄的灯光，越走越远的灯光，像越来越远的童年。
慢慢地长大，慢慢地习惯某些事，慢慢地接受某些事，慢慢地进入成人的挤压地变形的世界里，慢慢地透不过气。
他承认一直以来在受黑泽老师的气。
黑泽大叔变着法子折磨他。
“藤真帮我去买咖啡”“藤真帮我去拿这个月的学术期刊”“藤真帮我去复印讲义”
不过，黑泽的报酬也是与众不同的。
当黑泽大叔吃完了5个蛋糕加两杯咖啡藤真以为他又要自己去帮他买食物的时候，黑泽推了推他的确很黑的镜框，“藤真，这个周末的讲座，做我的助手吧。”
这个时候，藤真发现黑泽大叔真的很会差遣和折磨人。他早就知道黑泽在一个月前就向学校里报了他藤真的名字要学校批准他做助手，可现在弄得像是黑泽大叔我看在你服务我这么久的份上让你做我助手啦。
“准备一些鞭虫和猪肉绦虫的资料吧。”黑泽拉开抽屉，拿出上个礼拜没吃完的饼干。
藤真心里思索，你手都不洗就吃东西，我看你就快生寄生虫了……
“东京真是令人讨厌的城市。”秋也用靴子踢着站台边的小石子。
“小姐，你不能因为自己容易迷路就怪人家城市不好吧。”中泽樱背上双肩包。
“人也太多。”秋也也拉紧背包。
两人换电车到达医科大学门口。有负责接待的同学在那里。
“你好，我们是来自神奈川的医科大学学生。”两人拿出听课证。
“请跟我来。”带路的女孩子态度非常好，“这是今天的讲义。”
“谢谢。”两人接过。
“喂喂，助手是藤真健司耶。”中泽樱像发现了新大陆。
“啊，你们也认识藤真学长啊？”带路的女孩子也兴奋起来，“原来他这么厉害，其他大学的人都知道。”
“是啊，他是……”中泽樱已经被秋也捂住嘴巴。
“他是我们高中学长，学长。”秋也忙把话接完。
“真的啊，他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
“很……优秀，让人觉得……没有办法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办法追赶上他……”秋也觉得自己在说一个陌生人。
“啊？”女孩子有点失望。
“不是啦，藤真学长是很亲切的人，是我们翔阳篮球队的队长和教练。”樱明显不满秋也的回答而匆忙做着补充。
“太棒了，待会结束后再请和我聊聊吧。”女孩子脸红。
“这边就是了。”女孩子指了指前方的大礼堂。
随着会场大门的推开，她开始紧张起来，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在讲台前的电脑边调试着短片。
她们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他和她的距离不过几米，他没有看到她。
秋也觉得回到了几年前的篮球场。他和哥哥专注地训练的时候，从来不会注意到场边的她。
他们总是会在结束后过来说“秋也，一起回家吧”。
一种默默地，安静地存在着的距离。
“讲座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入座，马上就要关灯了！”
灯暗了下来。只有几缕阳光从窗帘缝中钻进来，悠悠地落在地上。
“今天的讲座主题是寄生虫，第一部分会收看各种短片，所以会关灯。先讲绦虫。绦虫是最基本的寄生虫，寄生在牛肉或猪肉中，人们通过进食煮得不熟的牛肉和猪肉把虫体带进身体。虽然危害不大，但有例子表明绦虫会寄生在脑部，引起误诊。也有医生请身体健康的人来寄养寄生虫，观察它的生长。”
画面上的男子因为要结婚，于是不再成为寄养体，他在测试他体内排出的牛肉绦虫，居然有3米多，白色的节状长虫。
秋也开始反胃，人一看到这种场面就会联想到自己的身体，于是毛骨悚然。
“下面是第一阶段结束的提问时间。请把灯打开。”
温和的灯光让发冷的她稍微舒缓了些。
话筒在一排排中传来传去，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伸手接过话筒。
“这样在人体内寄养寄生虫来观察它的生长，对人体或大或小的总是存在威胁。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不太人道呢？”
“这个问题由我的助手来回答，他和你一样都是大学生。”黑泽教授把话筒推到藤真面前。
她知道他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认出她了。
她仍然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回答。想象中的相遇场面不过是一瞬间。
他久久地没出声，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她有种想逃出去的冲动。
他们都在慢慢地长大，大到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地步。
“事情，往往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他站了起来。她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些在体内寄养寄生虫的人，只要一颗药丸，就可以将虫排出。虫寄生在体内的时候，并不会很什么痛苦，对人体的危害几乎是微乎其微。医生为了拯救那些贫穷地区而体内生满寄生虫的人，不得不在较发达的地区寻找寄养体来研究消灭寄生虫的最佳方法。刚才短片里的那个男子，他本身就是一个医生。”
中泽樱拉拉她示意让她坐下。他的回答无懈可击。
后面的讲座进行地非常顺利，她在讲义上也圈圈划划，她一直在想，多年后的重逢时的对话竟会是这么专业的对话。
“喂喂，讲座结束了！”中泽樱捏她脸。
“啊？”她如梦初醒，“好，那走吧。”她把讲义和笔胡乱地塞进背包，起身拉着樱就走。
“喂喂，人很多耶，要不我们等会吧。”
“没关系啦，百货商场打折有更多的人，你还不是愉快地挤来挤去。”秋也拖着她进入人群。
“秋也你个大混蛋，要是我钱包挤掉了，我这个月全吃你的啦！”
“哇，外面的空气好很多呢！”秋也伸了个大懒腰。
“你个懒虫！”
“外面空气真的比里面好很多嘛。”
两人走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廊非常地窄。
“秋也。”他在身后叫她。
“喂，叫你呢，我在门口等你哦。”中泽樱放开秋也的手，钻入了人群中。
“秋也，你会回神奈川参加你哥哥……和我的成人仪式吧。”
她转身，想象中的艰难也只不过只是一个瞬间。
他站在阳光里。还是2年前的那张脸，他看起来并没有变。
少年只是变得更加坚强和成熟而已。
2年前，更多年前，他总是会站在那里问，“秋也，要不要一起回家？”夕阳给了训练完的他一身金色的汗水。
她总是会回答，“要。”
“会的，我会回去的。”
“恩。”他依旧站在那里的阳光里，微笑。
真的很好呢。阳光射着她酸胀的眼。她转过身，微笑着流泪。
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她今天才意识到她不仅见证了他的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她也在不知不觉地很他一起成长。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他。
“那么，再见了。”她背对着他挥挥手。
“再见。”
她用力地奔跑，他看着她远去。阳光留下一路美丽的影子。
他转身。
“天气有点热呢，神奈川的夏天，大概就快来了吧。”
他向礼堂的方向走去，“木暮一个人整理东西一定忙不过来了吧。”
“木暮。”
眼镜回头，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地上整理仪器。
他蹲下和他一起整理，“对了，木暮，你订回神奈川的车票的话，帮我也订一张。”
木暮推了推眼镜，“你不是说不回去过成人式的吗？”
“可是，我现在改变了。”
“好的。可是现在快点帮我把这里全收拾了吧。下午我们借了篮球去打球的呢，千万不要全耗在这里了。”
“恩，明白。”他冷不丁拍了拍木暮翘着的屁股。
“哎哟！“木暮向前栽去，双膝跪在地上。“啊啊，书全倒了，我白整理了！”
“藤真健司！！！”拉长的声调回旋在这个大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同样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