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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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况天易的坚持下苏亦真给学堂修了几天假。这几日况天易以他受伤为名把他困在床上，事事都不准他动手，活活把苏亦真憋得快要发疯。这日他早早就醒了，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人眼睫下偶尔侧动的瞳仁发呆。
睡梦中的况天易神情平和，和平时的阴鹜佻达判若两人，原本就不丰腴的两颊经过前几日的不眠不休已经浅浅地陷进去，显得眼窝的轮廓更加深遂。苏亦真伸了伸手指，像是要摸上那人的脸。快触到时却兀自僵在空中，又捏了拳想缩回来时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握住。
苏亦真惊出一身冷汗，抬头就看到况天易正目光复杂莫测地看着他。
“看够了吗？”
况天易突然说话，言语几分戏谑几分欣然。苏亦真突然感觉一阵天翻地覆，回过神才发现已经被压在床上。况天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笑嘻嘻地伏身咬住他的耳垂。
“光看就够了吗？”
背上刹时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苏亦真张口要叫，声音却被两片薄唇压回嗓子眼儿里，只在喉咙里转了两转，化成几声模糊的轻哼咽下肚去。唇舌攀绕纠结中，口中津液都要被吸取待尽。这个吻仿佛吸走苏亦真胸腔内的所有空气，他喘息着挣扎，却越发徒劳地感觉到上面的身躯力道越来越大，直压得他头昏眼花。于是脖颈向后仰起，反弓着腰想要撑出一片空间。手脚并用之时觉得身上一轻。莫名地睁开眼。看见况天易气息不稳地放开他，眼中已然□□大炽。
“别乱动，出了事我不负责。”
感觉到腰腹下坚硬炽热的触感，苏亦真脸上一热，认命地别过头去。预想中的事却迟迟没有发生。他奇怪地回头，看到况天易眼中的隐忍。
“亦真。”况天易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脸。“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况天易果然言而有信。那天之后况天易便真的也没有在床第间的事上勉强过亦真，只是越来越喜欢亲他抱他。看着苏亦真在自已怀中从挣扎到僵硬再到安静顺从下来的过程他只默默地笑，笑得常子青在一边眨巴着眼睛混身抖成一片。
况天易没有等来苏亦真的心甘情愿，却等到他的一场大病。
这场病来势汹汹却来得莫名其妙。起因是不明原因的呕吐和腹泄。刚开始以为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晚间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烧了一夜后苏亦真脸上泛着病态的赤红。呼息声像是拉动一把沉重的风箱，呼哧作响。
况天易抓来常子青，怒火中烧地指着苏亦真问他：“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怎么会这样？”
常子青给苏亦真诊了脉，开了方子。照着方子抓了药吃下，苏亦真吐是不再吐了，体温也降了。却又咳起来，常常半夜气喘，一咳起来就撕心裂肺地停不下来，痰中还带着丝丝暗红。一日半夜况天易梦中惊醒过来发现亵衣被子上黑乎乎一片。一摸之下湿濡粘稠。急忙挑了灯唤醒他，苏亦真惨白着一张脸茫然地盯着床梁，鼻血触目惊心地流了一身一床。
况天易差离杀半夜把常子青拖来，常子青搭拉着脑袋给苏亦真号完脉，丢下一句“忧虑过度，郁结于心，导致寒邪入肺，心脉俱损。”
况天易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常子青耸耸肩回道： “意思就是命不久矣。”
况天易似乎被这劈头盖脸一句话给砸晕了，只怔怔死盯着常子青，声音竟然出奇地稳。
“你在开玩笑？”
常子青平和地望着他，眼神笃定。
“我从不拿将死之人开玩笑。”
这下如五雷炸响震耳欲聋，要不是被离杀抱着，况天易几乎要上前将常子青掐死。
“你不是神医吗？治好他！”
常子青不焦不躁地捋捋衣袖，轻飘飘地回头瞟了床上人一眼， “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起死回生的事恕我能力有限。办不到！”
说完，任凭况天易气得又是破口大骂又是百般威胁也闭嘴不再言一句。
像是为了印证常子青的话一样，苏亦真很快就瘦得脱了形。脸色腊黄颧骨突出，眼睛下面显现出淡青色的痕迹。继而又时常陷入昏睡，慢慢地睡的时侯多，醒的时侯少。半个月后只剩下一把骨头，衣衫穿在身上空空荡荡，本来就纤细的腰更是不盈一握，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会啪地一声折断。
这日醒来后苏亦真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无边沉黑。屋内屋外没有人声，难得的安静，门外像下雨了，屋前滴水檐上的水滴溅在地上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不知道自已又昏天黑地过了多少日子。醒来后只觉得口中一片药汁的苦涩，灵台却清明了许多，胸口呼息稍畅，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头痛欲裂。
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像是早知道他会醒来一般，笑意盈盈地站在窗前。
“公子醒了。”是肯定而不是疑问。“不用担心，他们被我支出去找药了。”
苏亦真仰头叹气。“早知道瞒不过常神医。”
常子青不以为意地笑笑，开口声音清润。“开始我也以为是病，后来又疑是你误服毒药。”
苏亦真表情平淡，“神医何时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况天易。”
“从你换药开始。”常子青面色鄙夷。“没说是因为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能让你对自已下如此毒手？男侍争宠的手段我也见过不少，无非是哭闹绝食上吊抹脖子。但像你做得这么绝烈的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只是为了获得况天易的专宠，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厮前次回京后就遣散了府里的所有男宠。你大可不必如此耗费心机。弄坏了身体只怕会适得其反。你到底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以况天易现在对你的宠爱，想必天上的月亮也会为你摘来。又何必生受这急毒攻心之苦。”
苏亦真听完高声大笑，直笑得两眼泪光闪烁，笑声在胸腔峒峒作响，听得人烦闷不已。那笑声在常子青听来却比哭声还要凄厉。笑到后来，整个人伏在床上大咳，声声裂肺。
终是心中不忍，常子青伸手想扶他一把，却被苏亦真抬头时狠绝的眼神生生止住。他的手指在空中虚晃了一下，终是收回身边。
“我想要什么？我要的不过是能够容纳自由之身的方寸之地。因为无权无势，就活该出卖身体换人嗟来之食？就活该蜇伏于他人身下？就活该被欺凌污辱？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苏亦真说完又是一阵大咳，却咳出一口鲜血喷在床上，如盛开的菡萏开在素色被单之上。陷入震惊的常子青反应过来上前要为他诊脉却被他挥手挡开。
苏亦真喘着气渐渐平息下来，捂住胸口笑道：“常神医与我诊了两次脉，想必已经很清楚是什么了。”
常子青点点头，“第一次是阳地黄，第二次是马钱子。”
苏亦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常神医想知道第三次会是什么吗？”
常子青一愣，“还有第三次？”
苏亦真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指，从床与墙缝的夹角处掏出一个小纸包举到空中。
常子青两步上前接过，打开。四周静寂无声。桌上烛芯突然哔剥一声炸响，小小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格外分明。
常子青盯着三寸见方的白纸，神色既惊且疑地盯着床上面容枯槁之人。
“茉莉花根？”
茉莉花根，以酒磨一寸服，则假死一日乃醒，二寸二日，三寸三日。
——《本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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