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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宁为奴,不为伎 ...

  •   选好了人,老执事转身欲带徐籼往外走,一旁的徐芳瑜突然大吼,

      “她不能去教坊!她是瘸子!”

      众人全都盯着徐籼,见她面露慌乱,“别……别胡说!”说着徐籼还故意走了几步,“我哪里瘸了?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徐芳瑜蹲下,将徐籼的绣鞋一把拽掉,从右边的鞋里掏出了三双鞋垫,而左边鞋里只有一双。

      众人一脸惊讶,徐芳瑜又推了徐籼一把,“你倒是再走啊!”

      脱了鞋的徐籼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活脱脱像只小鸭子,滑稽可笑。

      老执事摇了摇头,深觉可惜,这么个俏佳人怎就是个瘸子,诗文词曲不通还能培养,跛脚可绝对不行,平时能用鞋垫掩饰,跳起舞来一定会露馅,指着一旁的徐芳瑾说,“那便她吧!”

      白衣侍卫瞥了一眼徐籼被衣裙盖住的墨绿色金缕绣鞋,嘴角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行人抬腿离去。

      独留徐籼和那对母女等着掖庭过来领人,

      徐芳瑜絮絮叨叨,憧憬徐芳瑾被贵人看中后纳为贵妾,救她们母女于水火,巴望着进掖庭遇到个和善的管事,被分个轻快点的活计。

      徐籼不耐烦地听着,觉得左脚的袜子实在勒得慌,一把拽了下去,从里边掏出了三只鞋垫,长舒了一口气。

      将徐氏的大鞋扔了回去,将自己的鞋袜换了回来,却没着急穿,而是用力搓着被勒得通红的小脚。

      “故意欺瞒,该当何罪!”

      闻声,徐籼吓得后背一层冷汗。

      抬头,看着门口的白衣越发刺眼。

      徐氏母女一听说问罪,吓得抖作一团,刚才还是天神一样的男子,瞬间就成了白无常一样恐怖。

      徐籼扫了眼白衣侍卫,见他身后并无教坊执事和徐芳瑾,浅浅一笑,

      “南宫大人不会是专程回来问罪的吧?”

      说着不慌不忙地穿上鞋袜,脸上哪还有刚才的呆愣!

      徐籼被白衣侍卫带到一旁的审讯室,扫了眼一屋子带血的刑具,目光落在被鲜血浸黑的犯人椅上,眉头不皱地坐了下去。

      见她落座,南宫率先开口,

      “你不想去教坊,可是不知那掖庭有多难捱?”

      徐籼挑眉,打量着面前之人,

      “我宁可去掖庭任人奴役,也不想去教坊供人取乐!”

      “你倒有志气!不愧是尚书之女。”

      徐籼,前礼部尚书幼女,自幼千娇万宠,被父母长姐捧到手心里疼!

      可天有不测风云,爹娘相继离世后,相依为命的长姐也被叔父送进了宫,为了谋夺遗产,叔父又偷改户籍将她过继到膝下,遗产到手后,将她如抹布一般扔进了庄子,由着十多岁的她自生自灭。

      令叔父一家没想到的是,徐籼不仅成功躲过黑手活了下来,还笼络一群江湖人士,将庄子打造成了京西第一庄,并成了一庄之主。

      日前,徐籼得到消息,长姐入宫是为了调查父亲病亡真相,五年无宠,处境艰难,于是她决定入宫救姐,为父报仇,奈何皇帝下令三年不入宫女,她才出此下策,由掖庭入宫。

      被这侍卫点破身份,徐籼也不疾不徐,歪着脖子,不阴不阳地回道,

      “那是!不然南宫首辅也不会看上我做儿媳妇啊!”

      南宫嘉木面露尴尬,干咳一声,

      “你认出我了?看在恩师情分上,我可以帮你!你不必去教坊,也不用去掖庭。”

      “情分?你现在来跟我讲情分,不觉得可笑吗?若顾念情分,你当初何必那么急着退亲,父亲三七都没过,便急火火地登门,本也没指望你家能重信守诺,但好歹吃相不要太难看,”

      徐籼斜睨着他,眼中满是鄙夷,这位南宫嘉木便是她的前未婚夫,比她大七岁,她不满周岁二人便定了亲,结果她爹一死,他家就来退亲了。

      想到徐籼姐妹的处境,南宫面有愧色,若没退亲,有他家这个姻亲,徐炳庭便不敢送徐灿入宫,更不敢将徐籼强行过继,如今她也不至于被牵连下狱。

      “退亲是我家不对,当时我在江南游历并不知情,回京已是半年之后,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

      徐籼讥笑,“好一个无可奈何,那就请你继续无可奈何便好,我去掖庭还是教坊,都与南宫大人无关!你没立场指手画脚!”

      看着徐籼寒光四溢却坚定如铁的眼神,南宫慌了,“你莫任性!掖庭不比庄子,入了掖庭,我便没办法再照应你了!”

      徐籼冷哼一声,“我求你照应我了?南宫大人,掖庭我是非去不可,你最好离远点,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好狗不挡路!”

      “你为什么非要去掖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徐籼扭头,看着南宫一脸焦急,却毫无波澜,内心没有一丝动容,她知道自己能在二叔手底下活命有他的功劳,可却抵消不掉心中的怨恨,哪怕他家拖两年再退亲,待姐姐找了婆家,事情也不至于此。

      “为了徐灿?”看着徐籼脸上一闪即逝的慌乱,南宫知道他猜对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宫里不是你的聚鸿庄,哪容得你胡作非为!”

      “你怎知我是去胡作非为?”

      “不是胡作非为是什么?她是皇帝的女人,你能怎样?让她们双宿双飞?”

      南宫的话如同一记惊雷将徐籼震得形神俱灭,

      “你什么意思?和谁双宿双飞?”徐籼起身冲到南宫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间看到一丝端倪。

      “没什么!”南宫将目光撇开,岔开话题,“我查了刑部卷宗,举报徐侍郎的检举信是你写的吧?”

      徐籼直视他的目光,并未回答,她可以确定南宫并非无的放矢,难道姐姐入宫无宠另有缘由?不然以姐姐的才貌,怎么五年都没近皇帝的身,若真如此,那她处境更是岌岌可危,别说皇帝,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允许自己女人心系旁人?

      徐籼恨不得肋生双翼直接飞到姐姐身边,她回过神来,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南宫,

      “那人是谁?你是怎么知道?”

      “我胡说的,并没有什么他 !”

      南宫收敛心神,徐灿处境已经这般尴尬,若是再让徐籼进了掖庭,他真的无颜面对已故的恩师!

      “那封信是你写的,你是首告,首告不究,你不必入掖庭!我会即刻秉明上峰,放你出狱!”

      说罢,南宫将徐籼推回受审席,他不敢直视徐籼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它能瞬间看穿人心,南宫逃也似的出了审讯室,去找刑部堂官。

      徐籼一颗心沉入谷底,自己费尽心机,哪成想会横生这么个枝节,南宫的出现并不在她意料之中,她得尽快想个应对的法子。

      两刻钟后,南宫带着一老一少两位主簿进了审讯室,三人在徐籼对面落座。

      原本已准备收工归家的两位主簿,硬被南宫拖了来,南宫虽然官职低微,但首辅之子和皇帝伴读的身份,让整个刑部都不敢轻视于他。

      年轻主簿将审讯记录铺在桌子上,老主簿微拧着眉头,一双浑浊的眼中透着疲惫,

      “南宫说,这封举报信是你写的?”

      徐籼扫了南宫一眼,“什么举报信?”

      “便是检举徐炳庭贪赃枉法的举报信!”

      “大人,如果说是我写的,就会被无罪释放,对吗?”

      老主簿看着徐籼一脸的算计,黑着脸点了点头。

      徐籼夸张地哦了一声,“那是我写的!都是我写的!”

      “那你说说信上的内容是什么!”

      “啊?这个,那个…”徐籼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老主簿嚯地站起来,啪啪地拍着桌子,厉声喊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这一屋子刑具,全都用到你的身上,必让你皮开肉绽!”

      “大人,我老实交代,你不要打我,我并不知道什么举报信!”

      徐籼缩着脖子看着一圈的刑具,露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恐惧。

      南宫被她气得一佛升天,“徐籼,你实话实说,若不是你,那检举信里怎会有徐炳庭谋夺家产的细节?”

      “这我也不知道啊!”徐籼说着用力揉了揉眼睛,直揉得眼眶泛红。

      “南宫,你让她自己交代!你如此越俎代庖,不合规矩!”老主簿拉下了脸,言语也不再那般客气。

      徐籼看准时机,火上浇油,“南宫大人,我知道你对我旧情难忘,但你我二人婚约已除,你还是忘了我吧,别再为我昧着良心做这些事了,我实在不忍看你为我自毁前程!”

      两位主簿支棱着耳朵,不承想竟听了南宫这么个大秘密,“南宫,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也没想到徐籼会如此说,本就面皮薄,被徐籼说得双脸通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主簿大人!您莫要为难嘉木,他是见不得我去掖庭受苦,我们二人关系特殊,公正起见,小女觉得这个案子还是让他回避比较好!我不忍他为我徇私枉法。”徐籼在南宫开口之前抢先道。

      显然,主簿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对徐籼这位“重情重义”的女子,不由得高看一眼,态度也柔和了许多!

      就这样,审讯刚一开始,南宫就被两位主簿请了出去。

      南宫站在门口,望着徐籼,对于一个拒绝配合的人而言,他纵然心中有千条妙计,都无处可施。

      徐籼装作一往情深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老娘千方百计要入掖庭,岂是你轻易就能破坏的!

      没了南宫,审讯室里只剩一心不想翻案的犯人,和一心只想结案的审讯人,共识极易达成。

      “大人,小女觉得验证检举信的最好办法,便是笔迹。”

      听徐籼提议通过笔迹比对来判定,两位主簿都觉得该当如此,年轻主簿口述,让徐籼按照检举信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写了一封。

      老主簿举着两封信,在灯下比对,并未花费多大精力,也不用找专门的鉴定师,便判定这两封信上的字,无论是运笔方式,字体架构都全然不同,显然不是一人所书。

      最终判定徐籼并非首告,两位主簿与徐籼同在审讯记录上落下大名。

      老主簿松了一口气,原本这案子已经结案,如此一来,就不用再改卷宗了,省了不少事。

      徐籼暗笑,他一庄之主,这种舞文弄墨的事,哪能轮得上她。

      她口述,自有人代笔,检举信,连着证据,她派人一起交给了二叔的政敌,又刻意隐藏首告身份,就是为了被牵连下狱,没入掖庭,再从掖庭入宫,一步步她算得精妙,哪里容许南宫横插一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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