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缠绕着的蜘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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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夏方芸一时语塞，她涨红了脸，嘴里磕磕绊绊地说道：“那、那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凑巧的事？”
“林惊羽昨天刚找完你，第二天就死在你的桌子上了！”
说到这里，夏方芸忽然像是找到底气了一样，她挺直腰板，直勾勾地看向叶生寒，“对，没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就算你没有杀死林惊羽，但是，我敢肯定，林惊羽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
叶生寒没说话，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里写着坚定的夏方芸。
幽深的瞳孔微缩，就像是猫儿在盯着逃窜的小老鼠。
而后，他徐徐开口道：“你喜欢林惊羽。”
没有丝毫迟疑。
完完全全的肯定语气。
夏方芸猛地睁大眼睛，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她只能咬紧嘴唇，沉默地看着叶生寒淡然自若的脸。
叶生寒语气没有波澜：“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你在提到林惊羽的时候，言语中尽是对林惊羽的占有欲，几乎到达了极点。”
“而且，你说林惊羽对我上心，实际上，这让你很不爽，对吧？”
在一旁做笔录的李树东听到这里，内心涌动的八卦之心在汹汹燃烧着。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狗血三角恋剧情？
你爱着我，我却爱着另一个他。
夏方芸没有反驳，眼眶里带着红血丝，胸脯也在急剧地上下起伏。
静默良久后，急促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她冷笑出声，“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喜欢林惊羽，可那又怎样？”
“难道你怀疑是我杀的林惊羽？”
“因为嫉妒你，想要完全独占林惊羽，所以干脆毁了他吗？”
“不，我只相信证据。”
叶生寒摇摇头，他很平静地凝视着由于情绪激动而浑身颤抖的夏方芸，“你是第一目击者，你所掌握的信息绝对比我们多。”
“所以，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林惊羽死了的？”
至始至终站在叶生寒身边围观这一切的江欲沉了沉眼眸。
就连李树东都不由得停下了记录的笔头，他转向与夏方芸对峙的叶生寒。
空气有一瞬间凝固。
夏方芸抿紧唇，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缩，然后又完全放松下来。
她扭头看了李树东一眼，转而又与叶生寒对视。
李树东愣怔了片刻。
“记。”
江欲压低了声线。
李树东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夏方芸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稳地说道：“今天早上来学校之前，我就感觉到不太舒服，所以，在早操开始前，我就去了校医务室看病，并且在那里休息了一段时间。”
“休息了多长时间你还记得吗？”叶生寒追问。
夏方芸摇头，“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反正等我拿了药回教室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国旗下面听演讲。”
“之后呢？”
“然后我就从后门进了教室，因为教室的窗帘布都被拉了起来，根本就看不清四周，所以，我就打开了灯……”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方芸眼前似乎还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整个教室昏暗无比，只有零星的几缕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射了进来。
手指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眼前的一切犹如拨开了迷雾，细节慢慢地显现在眼前。
先是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然后是细不可查的黏稠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嘀嗒。
嘀嗒。
嘀嗒。
灯光正好洒在林惊羽的脸上，对方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点一点地靠近林惊羽，整个空旷的教室里响彻着清脆的脚步声。
再往前走去，便是雪白色的毛衣被染红。
宛如橘色黄昏下众多血色蝴蝶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死寂。
没有一点声响。
“——他死了。”
夏方芸的嘴唇毫无血色，“我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想要叫醒他。”
“可是，他的肚子在流血，我怎么也叫不醒他……”
李树东抬头看了看眼神空洞的夏方芸，心底稍稍浮起一丝懊悔。
难怪之前一直在哭，什么话也问不出来，遇到这种事情，情绪一时间也确实平复不下来。
叶生寒皱了皱眉，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进去的时候，教室里的窗帘布是拉上的？”
夏方芸点头。
“那为什么我们刚刚进去的时候，窗帘布是开着的？有谁拉开了窗帘布吗？”
叶生寒看着夏方芸。
夏方芸不愿意自己被叶生寒牵着鼻子走，她别扭地转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当时立马就跑出去找老师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周遭发生的事情？”
已经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叶生寒偏过头，看向脸上没有多余情绪的江欲。
李树东很敏锐地接收到了叶生寒给予的信息，他招呼着一旁的女警官把夏方芸带下去。
等到夏方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叶生寒才转过身，面向江欲，“你们想知道的东西已经被问出来了，而我知道的也全部告诉你们了。”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江欲没有说话，他饶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叶生寒。
然后，他示意叶生寒重新换上一次性橡胶手套。
叶生寒手里拿着白色橡胶手套，他蹙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带你看看尸体。”
江欲语气里听不出分毫开玩笑的意味。
叶生寒并没有立即动作，“我认为，一个还差几天才成年的普通高中生，是没有这个心理承受力去看一具尸体的。”
李树东探过头，插了一句嘴，“叶同学，我觉得，这个普通高中生应该不包括你。”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是你的话，我觉得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说着，视线就若有若无地瞟向叶生寒背包里露出一角的尸体解剖书。
“……”
叶生寒冷冷地瞥了李树东一眼。
李树东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我可是嫌疑人。”
叶生寒梗着脖子望向江欲，“如果中途尸体上有什么重要的痕迹被我抹去了……”
李树东再度开口：“叶同学，你放心，但凡你能在我们老大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我们刑侦支部明天就解散。”
叶生寒后牙槽咬得紧紧的，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江欲斜斜看了李树东一眼。
李树东了然地背过身去，假装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江欲对叶生寒说：“你看你的，至于其它的，我自会判断。”
“你们刑侦支部这么心大，让一个陌生人随意进出案发现场？”
叶生寒嗤笑一声，眉眼挑了挑。
江欲看了一眼叶生寒，问道：“你叫什么？”
“叶生寒，你不是知道吗？”
“好了，已经认识了。”
“……”
叶生寒呼吸有些急促，他瞪大了双眼，整个人炸毛般地看着风轻云淡站在教室后门回望他的江欲。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猛地扯了一下套在自己手中的橡胶手套，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直奔林惊羽尸体所在的位置。
送上门来的尸体。
不要白不要。
叶生寒走近林惊羽，视线在尸体上环绕几圈。
而后，他毫不犹豫地直接上手触碰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原本柔软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特别是肌肉关节所在的地方，连弯曲都有些困难。
叶生寒侧着身体靠近尸体。
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一股油漆的刺鼻味道。
叶生寒无意识地摸了摸桌面上的血渍。
血液呈现粘稠状态，部分液体还没有完全凝固。
死亡时间应该是之前所说的在早上六点半到七点二十之间。
而且，沿途走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残余的血滴，所以，凶手不可能事先杀好人再拖到教室里，第一案发现场是在教室没错了。
叶生寒伸手摸了摸林惊羽腹部的伤口。
整个肚子的伤口有点凹陷，没有侧伤。
伤口是由一个方向捅过来的，不是很尖锐的物体，却足以割破衣物直接刺向腹部。
就算是透着橡胶手套，叶生寒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伤口附近的皮肉外翻。
从他那个角度，甚至可以摸到里面露出的骨头，血液瞬间浸润了整个白色手套。
叶生寒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缓缓地绕着自己的桌子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林惊羽头部对着的位置。
“你发现了什么？”
江欲在一旁适时地张嘴问道。
叶生寒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我的桌子是靠近窗户的，如果夏方芸没记错的话，窗帘布整一个被拉上，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角度很容易被窗户外的人看到。”
“所以，凶手就不得不拉上窗帘来实施杀人手段。”
可是，如果要拉窗帘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择隐蔽的地方行凶呢？
就算要选择教室的话，明明后门摆放垃圾桶的那个方向才是死角，尸体被摆放在那里的话，即便有人进了教室，也不会被立即发现尸体。
尸体越晚发现，才是越有利的才对。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林惊羽的尸体摆放位置，就好像是刻意在等谁去发现他一样。
“另外，值得好奇的是，整个空间都没有打斗的痕迹。”
“也就是说，林惊羽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反抗，而是顺从了凶手，并且任由对方杀害了自己。”
叶生寒右手抵住下巴，腰间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林惊羽的头顶上，嘴里喃喃自语：“理由是什么？”
“到底为什么不反抗？”
江欲瞳孔锁住叶生寒，幽深的眼底里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拼命急着笔录的李树东余光瞧见江欲如同蜘蛛网捕食到实物的眼神，他下意识地耸耸肩，离江欲远了一点。
叶生寒上前，蹲在林惊羽尸体旁边，往自己桌子抽屉看去。
叶生寒有一个习惯，他喜欢把自己做的笔记都放在抽屉里。
可是，现在抽屉里面除了自己平常连翻都没有翻过的教科书以外，所有叶生寒写过的笔记本，甚至是草稿本都消失不见了。
叶生寒蹙紧眉头，正当他要站起身来的时候，注意力忽地就被桌子边缘的一条血线给吸引。
很有规律的一条线，就像是用什么笔直的东西擦过。
叶生寒站起身来，他脱下手套，扭头看向江欲，“林惊羽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
“也就是说，要么是他被注射了药物失去了反抗能力。”
“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反抗，主动让凶手杀了自己。”
顿了顿，叶生寒伸出手，指着桌子，“另外，桌子底下有一条明显的血线，可能是凶手在杀害林惊羽的过程中留下的。”
“叫鉴定人员来鉴定一下这片痕迹吧。”
李树东闻言，赶紧上前对那个痕迹进行采样。
叶生寒看着李树东忙前忙后的样子，他莫名感觉到有些不安。
江欲敏锐地注意到情绪有些不对劲的叶生寒，他问：“怎么了？”
叶生寒抿了抿唇，他略微抬头，和江欲四目相对。
“我的笔记本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08 缠绕着的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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