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迷雾中的障眼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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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本？”
夏方芸狠戾的眼神忽地一滞，话头稍显迟疑：“什么笔记本？”
叶生寒抿紧唇，幽深的视线紧紧锁住没有丝毫闪避的夏方芸。
良久后，他站起身来，随手将已经叠成的纸船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语气淡然道：“没什么。”
江欲站在一旁，深沉的目光落在叶生寒放置在身侧的手。
后者瞳孔毫无焦距地直视前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相互揉搓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为、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被李树东用双手架着的许安义低垂着头。
头发凌乱地垂在额间，两只眼睛布满通红的血丝，他苍白的嘴唇干裂到脱皮，嘴里依旧在呢喃，“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夏方芸无比平静地看向许安义，“你错了，林惊羽一直都是很自私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而窥向目光投来的叶生寒，话语里带着讥讽，“不然，他也不会拜托我杀了他。”
“作为送给某个人盛大的礼物。”
字字分明。
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叶生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直勾勾地望进夏方芸眼中。
夏方芸也丝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最终，叶生寒一句话没说，只偏头看向已然将资料全部看完的江欲，神色淡然道：“江欲，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抽屉里消失的笔记本。
窗口一闪而过的白色亮光。
以目前的线索来看，案子的疑点并未完全解开。
江欲眼神暗了暗，意味深长的目光遥遥落在周身弥漫着清冷的叶生寒身上。
“老大。”
李树东看出了江欲的欲言又止，他托着还在低声抽噎的许安义，适时地提了一嘴：“目前的线索加上夏方芸的口供，已经可以结案了。”
江欲收回视线，他看向李树东和于辰辰，徐徐开口：“于辰辰，你先给夏方芸和许安义做一下鞋印鉴定。”
“收到！”
于辰辰很快翻出放置在地上的工具箱，动作麻利地翻找出所需的工具。
江欲继续说：“老李，许安义就交给你了。”
“是。”
李树东颔首，他半抬半托地将抽噎的许安义安放在身边的椅子上。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叶生寒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喉咙有些干涩。
“喂，叶生寒。”
身后忽地传来夏方芸略带沙哑的呼喊声。
叶生寒幽幽抬眼。
夏方芸半低着头，她盯着于辰辰放置在脚边的白纸，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如果林惊羽没死，你会跟他做朋友吗？”
面对夏方芸的质问，叶生寒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应：“不会。”
夏方芸动作缓慢地对上叶生寒的眼睛。
深黑色的瞳孔蒙着薄薄的雾气，深沉如同古井。
叶生寒语气十分坚定，他将之前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我不会。”
“哈……是吗？”
夏方芸沉默了好几秒，才嗤笑地呼出一口气，她没有迟疑地将脚踩上白纸。
上面很快印出一个清晰的鞋印。
夏方芸看着那个鞋印，有些发愣，而后她喃喃地说道：“叶生寒，林惊羽桌子的缝隙里，有我给你的东西。”
“？”
“我不会向你道歉的，死也不会。”
夏方芸死死盯住叶生寒，手指后扣在桌面上，就连指甲都有些发白。
“……”
叶生寒不再回看一眼，他没有半点迟疑，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这么走了出去。
笼罩在周身的暖气一瞬间被寒冷侵袭，鼻尖那股浓重的墨水味也消失殆尽。
透明的阳光透过枝叶明晃晃地照射在地面上，围观的人群还在涌动。
叶生寒缓缓地吐出郁结在胸口中的那口浊气。
紧随其后的江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嘴唇泛白的叶生寒。
他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叶生寒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蚕茧里蠕动的虫卵。
差一点点就要咬破茧丝化茧成蝶。
有点好奇。
江欲按捺住心头的那股想要撕开未成熟蚕茧的冲动，徐徐问道：“走吗？”
“走。”
叶生寒迈着步子往楼上走去。
看着叶生寒微翘的发尾，江欲眨了眨眼，问：“为什么不会？”
叶生寒回望江欲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放在前方，“没必要。”
“没必要？”
“因为人已经死了。”
叶生寒抬脚迈入教室，余光斜睨江欲：“问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
江欲挑了挑眉，没有再继续追问。
对照座位表，很快就找到了林惊羽的桌子。
桌子上没什么东西，就只有一两支笔和几张留有痕迹的纸张。
叶生寒俯下身，头探向桌子的缝隙。
满满当当。
几乎要从罅隙里钻出。
叶生寒伸手，将最外层的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张抽出。
「林惊羽，你长得真好看。」
字迹很是工整，纸张边缘已经有些泛黄。
叶生寒眯了迷眼，他沉默不语，只是加快了抽出纸条的速度。
「你的眼睫毛好长啊。」
「你今天跟我打招呼了，我好开心！」
「林惊羽，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老是看着叶生寒？」
「叶生寒真恶心！！！去死吧！！！」
「你什么时候可以注意到我呢？」
「我今天把叶生寒的谣言散布出去了，这下你应该不会再看着他了吧？」
「为什么还是看着叶生寒？烦！烦！烦！」
「……」
「林惊羽，怎么办？我想杀了你！」
从单纯的爱恋，到最后疯狂的歇斯底里。
叶生寒将最后一张纸条抽离出来，他静默地看着纸条上凌乱的字迹。
「林惊羽，我喜欢你。」
谣言吗？
江欲站在一旁，他抿了抿唇，视线停留在纸条上糊成一团的内容上。
几秒过后，他站起身来，“把这些都装进密封袋里吧。”
叶生寒神情淡淡地把纸条扔进袋子里。
“你不生气吗？”
江欲目不转睛地盯着面不改色的叶生寒。
“什么？”
“谣言。”
“不。”
“为什么？”
“只是觉得很可悲。”
叶生寒的话戛然而止，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还未及时清理的尸袋上，“你说，桌子缝隙都快塞满了，林惊羽一点也不知道吗？”
他别过头，和江欲四目相对，似笑非笑。
“……”
江欲漠然地回望向叶生寒。
答案显而易见。
叶生寒无所谓地耸耸肩。
“谣言是真的吗？”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叶生寒眉眼间带着干红，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等结束后，找一个心理医生给许安义吧。”
“我觉得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说罢，叶生寒自顾自地摆摆手，他微微仰头望着江欲，“所以，江警官，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江欲定定看着叶生寒。
叶生寒黑黢黢的眼珠子一眨不眨，下颌略微上扬，就这么凝视着江欲。
像极了聚精会神盯着逗猫棒的波斯猫，矜持又沾染着期待。
江欲眸色暗沉，“还有谜底没有解答出来。”
“比如，你消失的笔记本，还有许安义嘴里说的那一抹不知所以的白光。”
“凶手已经知道了，也有人证和物证。”
“……”
“所以，这两个东西和林惊羽的死有关系吗？”
“……”
江欲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叶生寒。
叶生寒接着说：“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和我无关。”
语气铿锵。
不容置喙。
“好。”
江欲停顿几秒，他点头，侧身让开。
叶生寒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动作温吞地朝后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脚跟踏离教室的那一瞬间，叶生寒蓦然停住了。
他回头审视整个偌大的空间。
“怎么了？”
江欲朝对方投去视线。
叶生寒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下意识地反驳：“没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在对上江欲探究的目光时，叶生寒还是将卡在嗓子眼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
江欲蹙紧眉头，他看着叶生寒头也不回地离开，脑海里浮现对方摸脖子的动作。
他本能地转头去看四周摆放整齐的桌子。
围巾。
不见了。
叶生寒双手插在口袋里，额角不自觉冒着虚汗。
楼下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众多学生在马路边来回走动。
黄色警戒线外，不断有人聚集在一起又离开。
“让让，谢谢。”
叶生寒越过黄色警戒线，他侧身经过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对方似乎看热闹看起劲儿了，听了叶生寒的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退后几步。
叶生寒没有过多在意，他只感觉自己胃空空荡荡，疼痛刺激着神经。
等到出了学校，叶生寒还是没忍住，他侧靠在校门口的垃圾桶旁干呕起来。
胃里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他吐出来的也只是一些胃液。
“呼——”
叶生寒拿着从路边小卖部买来的矿泉水，仰头漱了漱口。
喉咙上下滑动，显得露出来的半截颈脖纤细又脆弱。
“真恶心。”
叶生寒将空瓶扔进垃圾桶，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出手机编辑文字。
【B：帮我查点东西。】
【余裕：啥？】
【B：我学校对面的酒店。】
【余裕：查它干嘛？】
【B：还有，林惊羽。】
【余裕：……这是个人？】
【B：准确来说，是个死人。】
【余裕：？？？】
叶生寒没有再理睬余裕接二连三的消息，他关上手机，表情恢复淡然。
此时，空气中的雾气已经淡去。
金色透明的阳光很快笼罩住叶生寒。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已经是下午三点。
刷卡上车，车内没什么人。
叶生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车辆慢慢启动，他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忽地，叶生寒瞪大了双眼，整个人站了起来。
玻璃窗外，公交站台上正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穿黑色卫衣，长了一张和林惊羽一模一样的脸。
而对方也正勾着唇角，朝叶生寒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
“！！！”
车辆拐弯，叶生寒踉跄地走到车尾。
公交站台上空空如也。
错觉吗？
叶生寒握紧了扶手，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看错了吗？
到底是不是？
叶生寒神情恍惚地走下车，他迈着步子，身体颇为沉重地往家走。
但很快，身后传来的清脆脚步声再度吸引了叶生寒的注意。
啪嗒。
啪嗒。
啪嗒。
像一条蜿蜒的蛇。
紧紧跟在叶生寒身后。
叶生寒加快速度，身后的脚步节奏也变得紧凑。
有谁在身后？
叶生寒飞速穿进一个拐角，他喘着粗气停在那里。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
叶生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脚步声消失殆尽。
叶生寒额角的汗顺着耳鬓缓缓下落，他僵站在原地等了很久。
直到脚尖发麻，叶生寒才试探性地从墙后探出头。
然而，一只手倏地从叶生寒身后绕过。
就这么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迷雾中的障眼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