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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消失的作案工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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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羽的尸体已经套上了黑色的尸袋被放置在地上。
头顶惨白的灯光照射在尸袋上,远远看过去,就跟具诡谲的棺椁一般。
叶生寒站在自己桌子旁,食指拉扯了一下紧贴在腕骨附近的橡胶手套。
而后,他俯下身子,蹲在了血液已然凝结成块的桌边。
抽屉里的教科书边缘也沾上了些血渍,就连桌子罅隙里都斑驳地溅着血滴。
枫林中学的桌子有两层隔板,而这两层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但是,即使是那么狭小的空间,也可以塞下很多东西。
“咔哒。”
叶生寒将桌子微微倾斜,里面的书滑落在地上。
连同一柄半截颜色殷红的钢尺。
“找到了。”
叶生寒伸出手,他捡起地上那把刻度为20厘米的尺子,缓缓站起身来。
转过身,江欲手里便拿了一个密封袋站在身边。
叶生寒把直尺递了过去,“这就是凶器。”
江欲接过,他看着手里泛着寒光的钢尺。
此时,尺子上的血迹早就已经完全干透了,只有尖端的一小点残留着线条碎屑。
而上面布料的颜色和林惊羽身上穿着的那件毛衣一模一样。
江欲把尺子转交给工作人员,他看向叶生寒,“为什么是钢尺?”
“因为这里是学校,任何一个人拿出一把刀来都会受人瞩目。”
叶生寒没有再看一眼自己的桌子,他抬起头,直直地透过窗玻璃看向远方,“所以,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在学校可以合理地出现,并且可以轻而易举地在腹部划出口子呢?”
“圆珠笔?削笔刀?铅笔?”
“不,都不是。”
叶生寒眼神聚焦在一个地方,他继续说:“那么,就只剩下常用的钢直尺了。”
“二十厘米刻度的钢尺,用得好的话,完全可以和匕首媲美。”
“但是,犹豫钢尺的锋利度不如刀,因此,在握住尺子用力的时候,腹部的伤口会因为拉扯呈现开花的状态,导致皮肉外翻。”
江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紧抿着唇的叶生寒,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往窗外看过去。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空气中的薄雾尽数散去。
对面五星级酒店楼层的招牌显得愈发清晰,就连高楼处的铁栏杆也能窥见。
江欲忽地开口道:“那里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监视位置。”
叶生寒别过头,看向同样眺望高处的江欲。
对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眼神淡淡地站在那里。
“的确。”
叶生寒转过身,把沾着血渍的橡胶手套给脱下。
江欲看了一眼手里闪烁的屏幕,指尖轻触。
片刻后,他下巴微仰,“走吧。”
“去哪里?”叶生寒疑惑。
江欲挥了挥手机:“该去见见凶手了。”
「老大,鉴定结果出来了,和你所想的一样。
署名:李树东。」
末尾还附带了详细地址。
叶生寒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他跟在江欲后面,绕过沾血的桌子往后门走去。
下一秒,叶生寒的脚步倏地顿住了,他扭过头环顾整个教室。
地面各种黄白色胶带缠绕,现场只剩下零星几个戴口罩的工作人员举着相机拍照。
“怎么了?”
江欲回头问了一句。
叶生寒皱了皱眉,强烈的违和感在胸口处翻腾云涌。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应该是错觉。”
江欲站在原地,注视着叶生寒神情颇为焦躁地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伫立在原地,右手撑着门梁,视线在整个空间内审视一圈。
每张桌子上都整整齐齐堆叠着或多或少的书本。
凳子一前一后地摆放。
江欲收回目光,他加快脚步跟在叶生寒身后。
眼神在叶生寒冻得泛红的脖颈上略过,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死人不会说话,那就让活人来说一说了。”
叶生寒意味深长地瞥了江欲一眼。
“是吗?”江欲挑了挑眉,他停留在一楼办公室门口,手虚虚搭在把手上,“准备好了吗?”
“当然。”
语气坚定,宛如一把潘多拉的钥匙轻巧地敲开了紧闭的大门。
办公室里零星有四人。
穿着制服的于辰辰和李树东怀抱一叠资料站立在原地。
夏方芸正坐在黑色椅子上,眼眶红红的,似乎才刚刚哭了不久。
而她的身边,许安义也低垂着头,手指依旧在无措地搅动。
“老大。”
于辰辰和李树东看见江欲走近,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声招呼。
江欲颔首,抬手,“资料给我看看吧。”
于辰辰赶忙把资料递了过去,顺势瞪了一眼刚进来就拖把椅子坐了下来的叶生寒。
叶生寒靠坐下来,左右试了试椅子的柔软程度。
旋即,他猛地抬头,正对上夏方芸来不及避开的目光。
夏方芸被叶生寒看得一惊。
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叶生寒的眼睛不像普通人那般通透。
眸色深处缠绕着一根根宛如菟丝子一样的瞳线,仿佛要将团团陷进去的光给全部覆盖。
“叶、叶生寒,你怎么在这儿?”
夏方芸有些磕巴地开口,转瞬,她似乎又察觉到自己被对方被唬住了。
她不甘心地铆足了劲,再度张嘴说道:“你这个杀人凶手,凭什么在这里?!”
叶生寒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我又不是凶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呵呵,你最好不是!”
夏方芸冷笑几声。
叶生寒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淡然自若地在椅子上找了一个最为舒适的位置,而后舒服地眯起了眼,他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不过,我知道凶手是谁。”
一句话,让原本躁动的空间霎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始终低着头的林安义都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叶生寒。
“你知道是谁?!”
夏方芸音调不由自主地拔高,眼神有一刹那飘忽。
然而,余光瞥到一旁对这句话根本没什么反应的江欲三人后,她很快冷静下来,“就你?”
叶生寒认真地点头,“就我。”
“那你倒是说说谁是凶手?”
“我会说,但不是现在。”
“呵!”
夏方芸嗤笑一声。
“夏方芸,有个问题我挺好奇的。”
叶生寒拿起桌子上放置的一张白纸,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折纸。
夏方芸没什么好气:“什么?”
“你说林惊羽关注我,那你知道林惊羽是为什么关注我吗?”
叶生寒从折纸中抽出视线,他的眼神满是诚恳。
夏方芸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她竭力想要转移自己的目光。
只是,强烈的自尊心迫使她坚持与叶生寒对视,“我怎么知道?”
“自从你转学过来后,林惊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对你无比着魔。”
夏方芸放置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成拳,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的?”
“任何靠近你的人都遭遇了不幸!”
“有人割腕,有人跳楼,现在是林惊羽被杀!”
“叶生寒,你就是个瘟神!”
叶生寒面无表情,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夏方芸。
从旁围观一切的李树东听得直皱眉,就连看不惯叶生寒的于辰辰脸色都没忍住变得难看了些。
江欲的指腹在资料上摩挲,他浅浅抬眼,视线停留在叶生寒身上。
后者手里捏住已经留有折痕的纸张,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从容地坐在那里。
等到夏方芸气喘吁吁地停下,叶生寒语气平淡地开口:“对,你说的没错。”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瘟神,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女生在面对近似于‘情敌’的男生面前,都是那么大度吗?”
“我没有阻止吗?他宁可死都还要走到你的位置,死在你桌子上!”
“……宁可死,都还要走到我的位置,死在我桌子上?”
叶生寒眼角微眯,嘴里不断回味着这句话。
他抬眼审视胸口不住起伏的夏方芸,忽地笑出声来:“Bingo。”
“?”
夏方芸神情还有些迷茫,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同时抬头凝视自己的江欲三人,又低头扫了眼同样处于震惊的许安义。
她蓦地站起身来,声线还带着颤音,“什、什么啊?!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说得不对吗?”
叶生寒竖起一根手指,“从始至终,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说过林惊羽是走到我位置上死的。”
夏方芸愣了几秒,然后脸色大变,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叶生寒紧追不舍:“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难道林惊羽死之前,你是看着他走过去的吗?”
夏方芸嘴唇发白,她站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你……杀了林惊羽吗?”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许安义反应有些迟缓地问:“所以,你今天拜托我帮你躲避老师的检查,不是因为林惊羽找你有事,而是……”
“你赶着去杀他?”
许安义的声音似乎是从刀刃上一点点锯过。
沙哑又带着些隐忍。
夏方芸倔强地站在那里,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杀了他?!”
许安义猝不及防地站起身来,他迅雷不及地狠狠冲向夏方芸。
距离许安义最近的李树东下意识地上前挡住了对方。
许安义死命挣扎,抠掉死皮的手指又开始重新出血。
手腕被牢牢控制住,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最后他无力地卸下全身所有的力气,颓然地低下头,嘴里喃喃道:“你为什么……”
“只有他记得我的名字。”
“只有林惊羽……”
“是他活该。”
夏方芸冷冷地将视线扫过许安义,旋即望向靠坐在椅子上的叶生寒,“没错,人是我杀的。但是,叶生寒,我告诉你,不是我想杀他。”
“是林惊羽请求我杀了他。”
“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