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奇怪的目击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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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窗帘，是我拉开的。”
叶生寒刚走进教室，便听到细弱蚊蝇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耳膜里。
湿冷的空气一下子转变为干暖。
放置在角落里的空调机在嗡嗡嗡运行着，时不时地发出躁动的声响。
“怎么是你？”
于辰辰余光瞥到鼻尖稍稍发红的叶生寒，眉头立即皱紧，表情满是嫌恶。
然而，在看到江欲时，她瞬间收敛情绪，语气错愕道：“老大？”
李树东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抬头正好对上关门的江欲。
抵在记录本上的笔尖一顿，他狐疑地看了看眼角笑意未散的江欲，转而又瞅了瞅站在一旁一脸无所谓的叶生寒。
李树东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公事公办地叫了一句：“老大。”
江欲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浅浅环顾四周，“问到哪里了？”
“大部分已经问完了，就剩下一名学生没问了。”
说着，李树东眼睛远远瞥向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男生。
叶生寒的视线顺着李树东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男生看起来有些羸弱，身材细长瘦小，被一身深黑色的外套虚虚笼罩住。
他在接触到众人投来的探究视线后，头沉沉地低垂下去，整个人愈发焦虑。
“他怎么老是这样？”
“是啊，感觉每次都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这样了。”
“真难相处，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
团团围坐在一起的那几个学生凑近小声嘀咕。
教室不大，轻而易举地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男生紧抿唇，身体几乎是蜷缩在凳子上，右手不住地撕扯左手拇指上的死皮。
就像一具破败的稻草人，残余的枝条在支撑它残损的躯干。
“有什么好说的？！”
于辰辰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音调倏地拔高，眼底稍稍带着愠怒。
那群学生尽数噤声，他们面面相觑，神态明显很不服气。
只是碍于其他人在场，再有什么不满也得往肚子里面咽，他们只是暗暗唾了一口。
江欲略微蹙紧眉头，他瞥了于辰辰一眼，踱步上前接过李树东手里的记录本，“你和于辰辰把其他问完话的学生带出去吧。”
“剩下的我来。”
“好的。”
李树东没有反驳。
于辰辰看了叶生寒一眼，她不甘示弱地自告奋勇，“老大，我也留下来一起吧？”
“不用。”
江欲淡淡开口。
于辰辰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李树东的速度比她更快，一把拽着她就出了教室。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教室很快安静了下来。
“咔嗞——”
凳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
叶生寒随意拉开一张凳子，他慢悠悠地把凳子拖拽到男生面前，缓缓坐下。
男生很迅速地抬头瞥了叶生寒一眼，很快又瑟缩地低下头去。
室内的温度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暖风吹过来的时候将残余的寒气都带走了。
叶生寒有些慵懒地靠在凳子上，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对方。
肩窄腰细。
就连胳膊看起来都很纤细。
男生的左手拇指上的死皮已然被撕开一小块，殷红的血丝已经渗进指甲里，看起来有些渗人。
但是，男生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是一味地继续在破皮的地方拉扯。
“你认识夏方芸吗？”
叶生寒忽地开口。
江欲站在叶生寒身后，他敏锐地注意到男生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反应迟缓地用眼神觑了叶生寒一眼。
静默了好一会儿，男生才干巴巴地说：“认、认识。”
叶生寒接着问：“今天早上你看见她了吗？”
“看、看见了。”
“你还记得什么时候看见的吗？”
“大概是……七点的时候。”
叶生寒挑了挑眉，身子往后靠了靠，他的脚尖对着男生，“你确定是七点吗？”
对方咽了咽嘴里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颇为紧张地往后缩了缩，他不住地点头，“是、是七点。”
“那时夏方芸在干什么？”叶生寒没有打断话头。
男生磕磕巴巴：“我、我好像……好像看见她往校医院那个方向去了。”
“那你七点的时候在干什么？”
“我、我去参加早操了。”
“早操大概几点结束，你还记得吗？”
“可能是……七点二十分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时间上完全对得上。
就像是提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一样。
叶生寒不露声色，他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以一个谈判的姿势面对男生，“案发现场的窗帘是你拉开的，对吗？”
男生点头，“是。”
叶生寒问：“按理说，教室里死了人，大家应该会一股脑儿去看热闹，你当时为什么会想着拉开窗帘布呢？”
男生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嘴唇抿了抿。
犹豫了很久后，他才微微抬头，看向叶生寒：“是、是林惊羽同学让我做的。”
“林惊羽？”
叶生寒眉头微皱，他与江欲很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窥到了一丝困惑。
男生不住地抠着手指，神情木讷地开口道：“林惊羽同学是在昨天下午找到我的——”
就像天神降临般，从教室的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
林惊羽手里还拿着那封盖着红色圆形火漆的信，缓步走到他身边，脸上还带着笑：“许安义，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许安义颇为迷茫地抬起头，他坐在角落里。
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窥探精美橱柜里的草莓蛋糕一样。
“我、我吗？”
“帮忙？”
许安义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林惊羽挑了挑眉，“除了你，周围还有第二个叫‘许安义’的人吗？”
许安义眨了眨眼，竟然真的左右环顾四周。
确实是没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人了。
他有些赧然：“那、我可以帮你什么？”
“明天早上七点十分左右，无论发生什么，可以劳烦你帮忙拉开这间教室的窗帘吗？”林惊羽靠近许安义，他指着周围的窗户。
好闻的柠檬清香一下子就弥漫鼻尖。
许安义身体一下子僵直起来，他飞速地撇过头，手指不受控制地搅在一起，“窗、窗帘？”
“是的。”
“全、全部吗？”
“是的。”
林惊羽眼底含笑地站直身体，再次强调：“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请把窗帘布全部打开。”
“好、好的。”
许安义整个人飘飘然，如同沉浸在云层里。
……
叶生寒盯着许安义说完后明显颓靡下来的神情，“最后一个问题，你拉开窗帘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没、没有。”
许安义语气里带着迟疑。
叶生寒眸色深了深。
很明显。
许安义在撒谎。
叶生寒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膝盖，而后他倏地抬头看了江欲一眼。
“？”
接收到叶生寒明里暗里的眼神示意，江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叶生寒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地说道：“许安义，我希望你可以说真话。”
“毕竟，虽然刑侦部的工作人员有规定不允许长时间审问一个学生，但是，他们并没有规定纵容隐瞒事情真相的嫌疑人。”【注1】
说着，叶生寒扬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对吧，江警官？”
“江警官”这三个字被叶生寒咬得极重。
上齿贴着下齿，尾音还无限拉长，隐约带着些缱绻。
江欲微微低下头，正好看见叶生寒下颌扬起，一副猫儿偷了腥洋洋得意的样子。
他挑眉，视线继而落在不远处紧张得直眨眼的许安义身上。
江欲垂下眼睑，沉吟出声：“嗯，确实是没有这条规定。”
“我、我……”
许安义放置在胸前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最终，他颓然地低下头，呢喃出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
“在、在打开窗帘的时候，我的眼睛被一个很亮的东西闪了一下。”
“很亮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许安义抬起手，指缝里还残余着血丝，他模仿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就像玻璃反射出来的光一样，就——很快就没了。”
玻璃反射出来的光。
这会是什么？
叶生寒目光穿过许安义身后的窗户看向远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掌心擦过，很快又消散了。
叶生寒收回视线，问：“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
许安义嗫嚅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还有就是……今天夏方芸来找我了。”
“找你？”
叶生寒和江欲闻言都愣了几秒。
“嗯。”
许安义动作很迟缓地点了点头，他不住地捏着手指，看起来很焦躁。
可是，他还是吐字清晰地说：“我今天……代替了夏方芸走出了医务室。”
他的音量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完全听不清了。
“嗡嗡嗡——”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机械轰隆隆地排气声。
找到了。
叶生寒和江欲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一眼。
江欲上前一步，他弯下腰，对许安义耐心地说道：“好的，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很感谢你的配合。”
“稍等会有我的同事来找你，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叶生寒站起身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许安义，想了想，说：“谢谢。”
许安义迷茫地抬起头。
叶生寒没有再说些什么，他转身，跟在江欲后面走了出去。
门被江欲轻轻关上。
“凶手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叶生寒呼出一口气，寒气将身体紧紧包裹住，他往太阳照射的地方靠了靠。
江欲目不转睛地看着笼罩在光下的叶生寒，“但是，凶器呢？”
叶生寒偏头，和江欲对上眼。
江欲的双眸不算是全黑的，反而带了点褐色。
他站在阴影里，斑驳的影子倒映在了他的瞳孔里面。
宛如是一片幽暗的森林，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吸进去。
“凶器是什么？”
“凶器又在哪里？”
“还有你的笔记本。”
“以及刚刚说的白光是什么？”
江欲语气轻淡淡，一点点把剩余的疑点说出。
叶生寒错开江欲的视线，转而透过窗户看向坐在教室里的许安义。
后者正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桌子很常见，也很普通。
有着双层底面，下面还横亘了一根踏脚的铁棍。
“啊。”
叶生寒倏地短促出声，他眨了眨眼，扭头，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江欲。
“我好像知道凶器藏在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奇怪的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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