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讳莫如深的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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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刚刚想从尸体里看出什么？”
江欲目光停留在背对着他的叶生寒，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对方头顶略显凌乱的卷发。
有两撮在耳尖上方翘起，像一对蓬松绵软的猫耳朵。
江欲感觉手有点痒痒，有种想要直接摸上去的冲动。
下一秒，他硬生生地收回目光。
叶生寒没有立即回答，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回过头，正好对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江欲。
他稍显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面不改色的江欲。
错觉吗？
叶生寒眨了眨眼，沉默地转过身。
旋即，他在林惊羽尸体旁边蹲下，视线由上而下顺着尸体一扫而过。
瞳孔中倒映着林惊羽僵死的脸，在尸体的眼角下，有一颗小巧的黑痣。
叶生寒眨了眨眼，心底莫名涌起一丝违和感，他缓缓伸出手。
指尖从林惊羽太阳穴划过，非常平滑，也没有其他伤口。
而后，叶生寒将林惊羽腹部的衣物一件一件撩起。
外面套着的是一件米色的毛衣，肚子上破口的洞上线条外翻，沾上了血。
再往里，就是白色衬衫，衣服表面上的血液颜色稍微淡了一点，肚子的伤口盈盈还聚着一滩血。
“……”
叶生寒蹙紧眉头，他眼神一转，正好对上林惊羽临死前上扬的唇角。
有点奇怪。
叶生寒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站起身，动作徐徐地脱下沾满黏稠血液的橡胶手套。
“你看出了什么？”
江欲走上前，站立在叶生寒身边。
余光瞥到叶生寒手里拿着的脏手套，他抬手接过。
叶生寒递还手套，摇摇头，“说不上来。”
“怎么？”江欲偏头看向叶生寒。
“怎么说呢……”
叶生寒敲了敲有些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走到自己沾满血的桌子旁。
此时的桌子已然被一大滩红色的液体所覆盖。
但是桌面的一角还残存着一抹干透了的深色油漆。
叶生寒在窗角处停下脚步，眼睛穿过大开的窗帘布望向远方。
学校对面五星级酒店的招牌还在薄雾里一闪一闪，指示灯上方就是天台，从那个方向看过来这边，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基本一览无余。
是一个很适合偷窥的位置。
“很适合狙击。”
江欲走近叶生寒，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忽地吐出这句话。
叶生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乍一下被打断，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欲指向对面天台的位置，“看距离，酒店离这栋楼的距离不会超过400米。”
“加上对面那个视角，对于狙击手来说，是绝佳的击射方位。”
“狙击……”
叶生寒喃喃自语，他思忖片刻，接着说：“那如果是监视呢？”
“监视？”
“适合狙击的话，监视也很适合吧？”
叶生寒竖起食指，“打个比方，假如凶手是监视者，并且，窗帘布是凶手拉上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
“方便行凶，或许，还想不引人注目。”
江欲吐字清晰地说。
叶生寒点头，“没错，但是，我们换个思维。”
“如果窗帘不是凶手拉上的，而是林惊羽本人呢？”
江欲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一弹，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叶生寒。
叶生寒看向自己的桌子，“假设凶手是林惊羽主动邀请到教室里，或许是为了谈论某件事，又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拉上了教室的窗帘布。”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袭击。”
“林惊羽的顾虑，给凶手提供了一个机会，也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凶杀现场。”
“当然，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
在叶生寒侃侃而谈的时候，江欲始终没有打断对方的话头。
等到对方说完后，他才开口问道：“你对夏方芸的话怎么看？”
“夏方芸喜欢林惊羽这件事不假。”
叶生寒黑黝黝的瞳孔瞥向江欲，“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在骗人。”
江欲挑眉，“怎么说？”
“林惊羽死前，夏方芸就因为身体不适去校医院休息。”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她正巧就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发现了林惊羽的尸体。”
叶生寒刻意将“正巧”两个字咬得极重，“所谓的巧合，往往都是事先设计出来的。”
“我觉得，我们需要去校医院看看。”
江欲颔首，他转身，将手套递给了工作人员，“那我们去校医院看看。”
叶生寒点点头，感觉身体有些发烫的他理了理脖子上的白色围巾，没有丝毫犹豫，他扯下围巾随意搭在了一旁干净的凳子上。
而后，叶生寒乖巧地跟着江欲往校医院走去。
从楼上走到楼下的这段楼梯很安静，只能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江欲回眸看了脸蛋红扑扑的叶生寒，“话说回来，对于林惊羽的关注，你知道多少？”
叶生寒低下头，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继而，他抬起头，眼神里逐渐浮现出迷茫，“大概——零？”
江欲：“……”
叶生寒很无辜地摆摆手，“我一般是打完工才回学校。”
“精力都耗在了挣钱上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管其它的？”
听了这话，江欲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很缺钱吗？”
“是。”叶生寒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现在活着哪样不用钱？”
“就算你活不下去，想找个地方活埋自己还要花钱买块地。”
“我如果不抓紧时间挣钱，哪里有钱花？”
江欲一时间语塞，他刚想反问什么，脑海里便浮现出叶生寒在公安局无所谓的神态。
他想了想，最终只能吐出三个字：“跟紧我。”
叶生寒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与江欲并肩向前走去。
医务室距离高三这栋教学楼有大概八百米路程，沿途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
从教室开始走的时候，江欲就打开了手机的计时器。
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大概是0.9m/s，而奔跑的速度大概是1.4m/s。【注1】
江欲站定在校医院门口，计时器的时间正好停在了十的位置。
十分钟。
算距离的话，校医院与高三教学楼之间大约500米。
不算一个人体力的消耗，这样来回飞奔按照最少时间来算，也需要六分钟左右。
“可能是夏方芸吗？”
江欲回头看叶生寒。
叶生寒双手插在口袋里，寒风正好顺着衣领灌进来，他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不一定。”
“但凡夏方芸在证词上说谎的话，我们与真实的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有可能的话，我们需要得到完整的时间线。”
说着，叶生寒便一头扎进了开着暖气的医务室里。
江欲挑了挑眉，他看着叶生寒冻得发红的耳尖，意味深长地收好手机，紧随其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穿着白色医袍的中年妇女，她对着单子整理药物单。
叶生寒扫了转过身来的女医生一眼，然后侧身，让江欲先过。
江欲似笑非笑地瞟了瞟叶生寒。
叶生寒默默转身，装似什么也没发生地打量起四周。
医务室的空间不算小，在女医生刚刚站立的那个位置，是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药剂玻璃柜。
柜子对面便是三张床，每张床中间还隔着一层厚厚的推拉式窗帘。
而值班桌正好就靠在第一张床旁边，靠近门口，医务室的一切一览无余。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医生看见江欲身穿一声蓝色制服，她有些局促地停下手里头的事。
江欲向女医生出示自己的证件，“不用紧张，我们来这里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回答我们的问题？”
女医生看起来稍显迟钝，她听了江欲的话，反应了有好几秒才匆匆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抱歉，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叶生寒正在那三张病床前来回走动，在听到这句话时，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与江欲对视一眼。
然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值班桌上那个只剩下半瓶水的玻璃保温杯。
江欲不动声色地上前拿起那个还有余热的保温杯，转而面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的女医生，“请问你还记得这瓶水是什么时候倒的？”
“哦，这水啊，是今早来看病的一个女孩子看我忙，特地帮我倒的。”
女医生似乎对那个女生印象深刻。
江欲从手机里翻找出夏方芸的照片，“请问是这个女生吗？”
女医生捧着手里，眯眼看了好半晌，然后才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就是她。”
“这个小女孩一大早就来我这里了，我还有她的病例记录。”
说着，女医生走到值班桌前，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本厚厚的病历表，翻到夏方芸那一页，递给了江欲。
江欲道了声谢，伸手就接过来细细查看起来。
叶生寒顺势走到江欲身边，头探了过去。
江欲撇了一眼身边毛绒绒的脑袋，他本能地将病历表的位置下压了一点。
「姓名：夏方芸
性别：女
年龄：17岁
检查时间：7点
病情：患者口述胸闷头疼，测温38℃，低烧」
看起来是一份很合理的病历表。
江欲将本子放回桌子上，“那么，夏方芸同学是喝完药在病床上休息吗？”
女医生这一次反应比较快，“是的，就在那张最靠近窗户的病床上。”
她指了指第三张还拢着隐私帘的病床，“当时那个女同学脸色特别不好，我就开了点治疗感冒的药给她喝了。”
她脑海里回想着，接着说：“她拉上床帘后，便一直躺在那里睡觉，直至早操快要结束了，她才从床上下来。”
“看她脸色明显好了很多，我最后叮嘱了她几句，就让她回教室了。”
“中途她一直没有离开吗？”
叶生寒走到第三张病床附近，一把拉开隐私帘。
女医生肯定地点头：“是的，应该没有离开医务室。”
“我一直坐在办公桌处理工作，没有看到她离开。”
叶生寒视线停留在病床上略显凌乱的被子，继而转头，定定看着床铺斜上角的那个窗户。
他几步走上前去，猛地打开那个低矮的窗户。
冷风瞬间席卷而来。
江欲在叶生寒身边站定脚步。
叶生寒审视一番，最后他扭头与眼神清然的江欲对视：“夏方芸在说谎。”
他伸手指了指窗户边缘。
上面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脚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讳莫如深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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