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历劫未归后》甜辣鱼鱼

68、第68章

　　原来狐妖难眠一夜，竟从凌乱的梦境中慢慢拼凑出一个故事：

　　青丘狐族被灭，他是唯一生下来的九尾狐，机缘巧合下为青棠所救入驭兽谷。后来魔族入侵，他也成功在青棠的帮助下裂出九尾，成为了上古妖兽。

　　可惜魔族大军来势汹汹，修真界众人不能抵挡，青棠只能牺牲自己，点燃灵核封印魔族。

　　虽是梦境，但那种绝望的情绪还是感染到了他，激烈的情绪甚至让他跟着梦境中的自己同时开口赌咒——他一定不要在没有青棠的未来醒来，他一定要帮青棠报仇，守护他唯一的爱人。

　　梦境中，魔界最终顺利被青棠封印，而他也在痛苦绝望中跟着殉葬，大约是身负灵狐血脉的缘故，加上他葬身的地方是青丘、狐族的领地，所以——他这很可能是——重生了。

　　狐妖看着呆愣在床上的青棠，此世，他的名字叫“清风”，此刻脸上惊讶的表情也不似作伪，还总是故意叫他“小狗”让他难堪，看来当真是轮回转世忘掉了他们前世的渊源。

　　不过……

　　狐妖瞥了一眼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封暮远，看着他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中多少升起了一丝古怪的骄傲：看来他的主人待他真的一心一意，无论轮回转世成何人，他还是会喜欢上他。

　　高兴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瞬，而后狐妖心中又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他目光从封暮远的脸缓缓往下、来到了封暮远无力的双腿：不过是个残废，他凭什么甘愿为他涉险？

　　那可是神降！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神魂为天堑的力量拉扯，甚至会完全压碎！

　　狐妖抿抿嘴，忽然又觉得封暮远讨厌起来，他狠狠地瞪了封暮远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为了表示自己身为上古妖兽、活了两世的大度，选择不与封暮远计较，而是重复地喊了青棠一声：

　　“主人。”

　　青棠尴尬地挠挠头，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虽然我是听人说过有这种玩法，扮演一些角色什么的，但，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我还没准备好。”

　　“……”狐妖兽瞳放大，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呢！”

　　他一夜都没睡好，妖力波动、情绪不稳，青棠这话不说还好，一提就激得他头顶爆出了狐耳，身后蓬松的雪白大尾巴也炸开来，像是一团雪白色的绒团子，他啪啪拍了地板两下，焦躁得实在不知要和青棠如何说。

　　给他讲前世今生？

　　大概率会被当成疯子，而且他在这一世作恶太多，前面几次见面给青棠留下的印象都不算好，就算诚恳解释，眼前的清风道长会不会当他实在巧言令色、妄图脱逃？

　　狐妖越想越气，头上的狐耳也在飞快地转动着。

　　……好气！
　　他改还不成吗？！

　　狐妖凶巴巴地瞪了封暮远一眼，然后重重朝青棠一哼，转身一溜烟跑到了屋外。

　　虽然捆仙锁的长度是足够他在小院内自由穿梭活动，但狐妖这一系列的古怪行径还是让青棠十分摸不着头脑，他转向封暮远：“他这是，怎么了？”

　　封暮远一耸肩，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这时，等在宸极峰外的各位长老实在没了耐心，素远等人从边境上传来的情况越来越急，已经有数十个村庄被吞噬，大片的耕地、灵田被撕裂，两个小门派四处逃窜、前来道衍宗求援。

　　几位长老不想再拖延，咬牙横心不断撞击着外面的结界，在宸极峰内、便是窗下铜铃响个不停。那铜铃的声音不算清脆，但这么一直响着也让人心烦，青棠无奈一挥袖，解开了宸极峰上的结界。

　　他灌注灵力沉丹田，语调不耐，“何事？”

　　宸极峰下撞结界的长老们收势不住，被这一下弄得摔了个狗啃泥，狼狈起身后才忙正了衣冠作揖，道明了边境的情况——突然出现了异时空的裂隙，一座古怪的山谷和它上方的漩涡正在吞噬整个修真界。

　　他们的语调太快，青棠听了半晌才明白牵引后果。

　　“山谷？什么山谷？”

　　“不知，”长老擦了擦额顶的汗，“素远他们没法靠近，只说是个山清水秀的山谷，谷中有许多建筑、亭台楼阁还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远远一探灵气馥郁，应该也是仙家福地。”

　　青棠和封暮远对视一眼，他们的目标是在这盏浮灯中找到最后的圣物——神光清晖。

　　但封暮远这次没有回到天界，所知情报皆来源于青棠和司命星官那本模棱两可的命簿，这神光清晖究竟要如何收集，他们谁都不知道，所以——

　　封暮远略沉吟后，就对青棠点了点头：他们不能错过这盏浮灯中任何的异变。

　　既是边境上出事，他们合该要去看看的。

　　如此，青棠吩咐下去，让道衍宗的诸位长老留下一部分守山门、安抚逃难来的各宗弟子，余者跟随青棠一起前往边境出现异状的地方。

　　青棠换好衣服出来，正好撞上了端着一碟子点心回来的狐妖。

　　狐妖一见这架势，忍不住拔高音调：“你们要出去？”

　　青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狐妖立刻不高兴地把手中托盘往他怀里一塞，“吃了再走！还有，我要一起去！”

　　怀中被塞了一只托盘，青棠低头就看见了盘中一叠精致的甜果子是他爱吃的，青瓷盅里盛着一品爽口的银耳羹，上面浮着两枚圆润晶莹的大红枣，看上去就十分讨喜。

　　“你怎么知道我喜……唔？”

　　“快点吃！”狐妖拿起勺子就喂了青棠一口，顺便狠狠剜了周围的一群长老，“看什么看！大清早扰人清梦，还不许我们用个早饭了？滚滚滚！哪凉快哪待着去！”

　　道衍宗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根本不知怎么一夜过去狐妖就转了性。

　　青棠三两下将嘴里甜丝丝的银耳羹吞下，看向狐妖的眼神愈发古怪，他看看封暮远又看看狐妖，眼神询问：暮远哥哥你没有背着我偷偷欺负他吧？

　　封暮远无奈摇头，他是真不明白狐妖到底什么心思。

　　不过这份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边境时，封暮远和青棠都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所谓产生异像的山谷，分明就是他们上一个世界所在的“驭兽谷”。

　　两盏浮灯交融的事情清净天中不是没有，青棠就曾经见过——某些浮灯中的修士为了一己私欲，强行将两盏浮灯融合，只为了创造新的世界来窥得天道。

　　不过那样的疯子多半是失败的，最终都会被天地之间的力量给碾成碎片。

　　见青棠等人到了，素远便按照他和幻真的约定迎上来，他呜呜哭着跪倒在了青棠脚下：“师尊，那漩涡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们和其他长辈试过多次，都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道衍宗众人来得低调，原本边境众人并未发现青棠，偏素远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附近许多宗门注意。

　　那些门派的长老们争前恐后地围拢过来，纷纷跪倒在青棠面前：

　　“清风道长，还请您救救天下苍生！”
　　“您是修真大陆上唯一登仙之人，还请您千万以天下苍生为念！”

　　青棠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跪着的素远。

　　素远依旧伏在地上呜呜哭着，暂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呿——”狐妖翻了个白眼，开口插话，“天下苍生？你们不是修真者吗？怎么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们自己不也是一门长老、金丹修为的大能么？”

　　那几个长老噎了噎，脸上都是青红一片。

　　反是那素远止了哭声，抬头飞速看了狐妖一眼。

　　青棠好笑地看着狐妖，怎么一夜过去这坏小狗开始反过来维护他了，他面上不显，只安抚了那些长老几句，说他还要看看才能决断，“此事蹊跷，诸位前辈都没办法，或许我也没有破解之策。”

　　那些人默了半晌，随即嚷嚷起来：

　　“您怎么会没有办法？！您既然能飞升成神，还能神降回来！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就算是您现下没有办法，您不碍重新上界，与天庭诸位神明禀报一番，不也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么？”

　　青棠只笑，不语。

　　又是狐妖看不惯，站出来分辨道：“哦，说得轻巧，你当天庭都是菜市场，任是什么人上去都能搬来救兵？我且告诉你，头顶九重天，每一境内都有三千世界，像是你们这样的小事，天界才不愿意搭理。”

　　“这、这……你怎么……”
　　“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天庭的事？”

　　狐妖耸耸肩，“你管我是谁，我知道就是知道。”

　　青棠忍笑，他还从没见过这般孩子气的封暮远，他揶揄地看身边封暮远一眼后，悄悄拽了小狐狸一把，将人拦下来后，用别的话题引开那群人的注意——他还暂时不想暴露小狐狸的身份。

　　只是，狐妖从前行事高调，没一会儿就被附近的修士们认出：“这不是、这不是那妖尊么？！”

　　“听闻妖尊和清风道长座下首徒生得一模一样，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嗡嗡议论声很快将道衍宗众人淹没，青棠有些埋怨地看了狐妖一眼，一回头、却发现行动不便的封暮远不知何时被隔出了人群，他的轮椅后面似乎有人推着他，远远端看那身形，似乎就是——素远无疑。

　　行。

　　青棠抬手扶住额头，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暮远哥哥，还真会给他惹事。

　　不过——

　　青棠放下手，嘴角微微一翘：这么几千年了，他还头一次见在他眼皮子下抢封暮远的人。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