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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红颜劫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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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卿眼底压着怒意,苍白的脸上几分阴森,“苏大人,十年赵子鸣曾到县衙报案,说安乐五少奸污了楼玉凤,你可知这个楼玉凤是男儿身?”
苏长平惊愕,久久不能缓过来,“男儿身?楼玉凤怎么可能是个男儿身?如果她是个男儿身,那安乐无声岂不是……这也太荒唐了。”
顾白卿眼中的怒火隐去,“所以你不知道楼玉凤是男儿身?”
苏长平嫌恶的闭眼,“我当然不知晓,顾大人,那楼玉凤真是个男儿身?”
顾白卿没有回答,不过眼神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苏长平立在一旁抿着唇不再多言,惊愕之余更多的是说不出得复杂,十年前他也看过楼玉凤的戏曲,那时候正值风华正茂,见着楼玉凤娇媚的小脸面红耳赤,谁知他是个男人啊。
顾白卿唤来张顺,“你多派几个弟兄盯着百草堂些。”
张顺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多问,他倒是愿意外出办差,总比呆在县衙里夹在两尊神中间左右为难强。
顾白卿有必要再去见一次曹满,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没说。醉仙楼生意逐渐恢复如常,曹满刚送走了食客,远远看见顾白卿走来,“顾大人。”
顾白卿寻了个位置坐下,“曹满我有话问你。”
曹满忐忑地抓紧抹布,“顾大人您请问。”
顾白卿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说。”
曹满,“您是县太爷,我就一店小二哪里能和您同坐一桌,于情于理都不……”
“我让你坐就坐,不要忸怩。”
“是是是。”曹满揉着抹布不安地坐在顾白卿对面,眼睛不敢直视顾白卿。
顾白卿盯着他,眼神不冷却带着钩子能把人心里的秘密一点点地勾出来。“你曾说白家少爷在外面有相好的女子,还闹到了家里,我问你这个相好的女子,真的是女子吗?”
曹满更加用力地揉着抹布,讳莫如深,“就知道纸包不住火。”
顾白卿,“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满,“这不是怕丢人嘛,老爷才让我们说是女子。少爷和王公子他们,唉,这让我怎么说呢。实在荒唐!!”
顾白卿,“事到如今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荒唐法儿。”
曹满,“就像顾大人您说得那样,少爷在外面相好的根本不是女子……是男子。安乐县里沧州不远,一个时辰的路程,往返也就两个时辰,沧州有座风月馆叫醉红楼,里面有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有很多面容姣好的男子满足一些达官显贵的喜好。那可是座销金窟啊,白家虽有些家底也经不起这般挥霍,老爷有段时间明令少爷不许再去州里寻欢作乐。起初我们也以为少爷是给醉红楼哪个姑娘迷了魂,直到有次……”
那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有个白白净净的男子闹到了白家,说白家成说好替他赎身却食言了,白家老爷觉得丢人,在把人赶走后怕在县里落人话柄就说是外面相好女子的兄长。白奎还指望着儿子考取功名呢,自然不能传出喜好男风的丑闻。
顾白卿眼波流转如涓涓细流淌过山涧,决绝地奔向海际,在入海的那一瞬间归于平静,“白家成喜好男风,那么其他四位公子呢?”
曹满拍了一下大腿,懊恼地抓耳挠腮,“其实啊,其他四位公子也…”
顾白卿,“两年前闹到白家的那位男子姓谁名谁你可知?”
曹满,“那我哪里知道,哦,想起来了,好像姓梅,别的就不知道了……”
“姓梅,梅啊。”顾白卿重复着梅这个字。
顾白卿回到县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薛玉棠敞着门坐在门槛上喝着酒,左臂压在曲起的左腿上,修长的五指托着个小酒坛,微微晃动着,惬意中还有几分随心的散漫,见顾白卿回来了薛玉棠饮过酒的唇角扬起,笑意在那双凌厉的凤眼中化开,似在看着枝头被风垂落的花瓣,眼波中多了几分潋滟之色。
顾白卿刻意避开薛玉棠投来的目光,夜风微凉,薛玉眼神灼人,顾白卿觉得烫。顾白卿假意没有看薛玉棠直接回到了屋里,奇怪了他逃什么呢?又没做错事,又不是哪里欠了薛玉棠,为何要刻意躲避他?甚至都不敢直视他,顾白卿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门口的脚步声清晰,薛玉棠带着三分醉意靠在门边,饮了酒眼角微红,“饭吃过了?”
顾白卿背对着薛玉棠,伸向卷宗的手微微颤抖,“还没。”
“走,去我屋里,给你带了些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薛玉棠的声音带着酒气,听得人心里也跟着醉了些。
“不用了,我随便找些东西垫垫好了。”顾白卿还是没回头,他还是不敢看薛玉棠,脑子里只想到了进门时薛玉棠带着醉意的目光,像院子里艳艳的桃花映在了眼里,心里起了波澜,
薛玉棠跨进门,他的步伐清晰有力,一步两步三步……顾白卿清楚知道他已经站到了身后,心头莫名躁了起来。顾白卿回身,鼻尖擦过薛玉棠的喉咙,有些凉,如晨间钻入脖颈的露珠,薛玉棠呼吸一滞,喉结滚动。
顾白卿也没想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很淡很淡,却似在心头撩起了火,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两人四目相对,薛玉棠眼中的醉意浓,此刻却如藏匿在暗夜中的黑浪,在眼底掀起深不见底的漩涡,好像要将顾白卿也卷入那不知名的黑暗漩涡中,顾白卿似被薛玉棠身上的酒气熏醉了,艳丽的桃色爬上白皙的面颊。
春夜凉,两人之间说不出的热意在蔓延,薛玉棠移开目光,被顾白卿擦过的喉结在发烫,他的喉咙也在发烫,“我…那儿备了些吃的,不吃就浪费了。”
顾白卿脸上烫得惊人,他知道肯定脸红了,但是不能让薛玉棠看见,“我…我去看看……”
顾白卿跑了出去,夜风一吹脸上更烫,院子里的桃花今夜竟然有些灼人眼。薛玉棠灌了一口酒,呼吸急促,今夜怎么一下热了起来。
顾白卿见薛玉棠的桌案上放着个精致的食盒,一整只烤鸡,他虽自幼生在江南水乡,却吃不惯甜菜和米饭,喜辣尤其偏爱烤鸡。
“哪来的?”
薛玉棠打开另外一个食盒,里面是白馍和点心,顾白卿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烤鸡外焦里内,县里可没有,你这是哪来的?”
薛玉棠放下酒坛,“去了一趟州里,沧州刺史请我吃酒,顺路给你带了些,所以不要绷着一张脸给我看了。”
薛玉棠刮了一下顾白卿白嫩的侧脸,顾白卿抬手想去摸刚被薛玉棠碰过的地方,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只是半边脸烧了起来,“沧州刺史尚奇峰出身寒门,贞观十一年的进士,做了五年的渠县县令因剿匪有功被破格提拔为沧州刺史,据闻他和吏部尚书崔浩正走得近。”
薛玉棠,“尚奇峰听闻龙虎军先前的驻地灌了水,不得不入住安乐县心疼我,说州里可以帮我重新选择安置点。”
顾白卿,“吏部尚书崔浩正是崔廉的堂哥,三年前我斩了崔廉得罪了清河崔氏,他们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如今我在尚奇峰管辖的安乐县做事,清河崔氏看准了机会要给我使绊子。”
薛玉棠,“是啊,不过圣上有意压一压门阀的气焰三年前力保了你,可是清河崔氏显然咽不下这口气。尚奇峰虽和崔浩正走得近他也万不敢动你,你们博陵崔氏他更不敢得罪。”
顾白卿盯着烤鸡咽了咽口水,他跑了一天也饿了,薛玉棠撕掉鸡腿递给他,“吃吧,待会儿可要冷了。”
顾白卿架不住鸡腿的诱惑低头啃起来,“夹在两个世家之间也不容易,所以尚刺史这面子你是不打算给了?”
薛玉棠仰头灌了一口酒,“我又为何要给他这个面子?我薛玉棠有今天靠的又不是攀附这些世家,我父亲随圣上南征北战,靠的是忠君为国,保家卫民的心,薛家的军功干干净净。”
顾白卿把鸡腿啃得干干净净,嘴上润了油光勾魂得很,“清河崔氏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这笔账他们迟早要跟我算,你还是离我远些好。”
薛玉棠将烤鸡撕好放在盘子里推到顾白卿跟前,“薛家铁骨铮铮从不做那些趋炎附势之事,这些世家门阀我薛玉棠又有何惧?”
顾白卿,“话不是这么说得,薛家虽手握重兵,薛大帅在西北戍边天高水远自然卷不到这些世家之争中,可是我终究是博陵崔氏之后你与我走得近,给心怀不轨之人看去了参一本上去,你有事是小,连累大帅可就是大事了。”
薛玉棠一听不乐意了,“圣上眼明心净,这些年世家门阀背地里明争暗斗,搅得官场水浑早晚会被肃清,他们这个时候参我就是引火烧身。”
顾白卿吃着薛玉棠撕得烤鸡,总感觉屋里好热,“现在你我皆不在长安,他们就是把水搅得再浑也暂时搅不到我们,眼下还是想想怎么破案子吧。你今日去了州里可知有座名为醉红楼的风月馆?”
薛玉棠扬了起了眉毛,笑意浪荡,“阳春三月,花红草绿,莫不是你这春心荡漾了?”
顾白卿狠狠瞪起眼睛,“我在说正事。”
薛玉棠扬了扬手里的酒坛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得蛊人,“我也在说正事。”
薛玉棠眼波热,触到顾白卿脸上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