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卡卡里

16、第 16 章

　　这场噩梦导致邬童后半夜睡不安稳，中途几次合上眼睛又无奈睁开。
　　天色刚亮，他就洗漱下床，绕着别墅跑圈。

　　清晨空气清新，周围草木还挂着晶莹的露水。

　　一辆豪车驶过，邬童淡定地朝车里面的伯伯挥手，转而继续锻炼。

　　他的体格不错，跑了半个小时只出了一点热汗。

　　上楼洗澡换衣服，二十分钟后下楼，楼下已经活跃起来了。

　　邬沉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打扮。
　　他喝口热咖啡，精神抖擞。

　　冷不丁看到出现在背后的弟弟，眸子微微睁大。

　　“你昨晚回来了？”

　　邬童点头，“嗯，快凌晨到的。”

　　“哦。”邬沉应了声，想起昨天的谈话，“想好什么时候去公司了吗？”

　　邬童沉默看着他，没有应声。

　　邬沉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觉得你还小，不想那么快接触公司的事物，可公司早晚要交给我们兄弟俩打理，你早点接触，也好早点了解公司的业务，将来接手也方便。”

　　“你觉得呢？”

　　在邬童心中，邬沉一直是挑不出错误的哥哥，对待家人他热情礼貌，对待弟弟他满心照顾，是一位很合格的兄长。

　　邬童自认他的话有道理，可同时也如一座山压在他的头上，让他焦躁不已。

　　他不想和邬家的企业扯上任何关系。

　　可这句话即便说出来也无人相信，只会让人觉得他任性。

　　邬童试探道：“哥，如果我说，我不想管理公司，只想安心每月领分红，你会认为我胡闹嘛？”

　　邬沉轻笑了一下，“怎么，相当咸鱼啊？”

　　不等邬童回话，邬沉就说：“死心吧，你这辈子没有当咸鱼的机会，好好和我管理公司，把企业做大做强吧。”

　　邬童刚抬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果然，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邬平峰和裴丽蓉一起下楼。
　　看见邬童的那刻，裴丽蓉明亮的眼底染上阴翳。

　　她似笑非笑调侃丈夫，“你怎么没告诉我邬童回来了？”

　　邬平峰呵呵笑，“你那时候都睡着了，我要是把你叫醒说这件事，你还不得责怪我妨碍你睡觉？”

　　裴丽蓉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会呢？”
　　不用想，肯定又是丈夫把邬童叫家里来的。

　　邬童不是个孩子了，爱来不来自己有分寸，丈夫整天催他过来像什么样子？

　　看来邬平峰还是太闲了。

　　一起用过早饭，邬童被邬沉拽着坐上汽车，径直往公司开去。

　　邬沉：“提前适应几天，哪里不方便直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邬童扯嘴，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

　　“嗡嗡。”手机震动几声。

　　是江晚发来的信息，向他道早安，顺便提醒他吃饭，照顾好身体，别饿着肚子。

　　邬童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几下，【知道了，你也是。】

　　邬童抬头，就对上了邬沉意味深长的目光。

　　邬沉：“我还从没见过你大早上有闲情逸致发信息呢，谁的消息？”

　　邬童收回手机，“就一朋友。”

　　邬沉将信将疑，真是朋友？

　　什么朋友会大早上发信息？还有弟弟那认真回复信息的架势，无形中在诉说这个人在他心中分量不一般。

　　邬沉瞥着弟弟精致的脸蛋，心口油然一动，“邬童，你交女朋友了吗？”

　　邬童漫不经心的笑意滞了滞，“女朋友？”

　　他指节蜷缩。

　　邬沉回头专注开车，“嗯，我弟弟任何条件都不错，应该有不少女孩子追吧？有喜欢的吗？”

　　“我记得你那个朋友赵劲，和一个女明星谈恋爱，都快有两年了吧，你这边有啥动静没？”

　　邬童没有立马回答。

　　他脑海中翻腾起种种画面，有儿时的，有梦境中的，似真似假，冲刷走他据实相告的念头。

　　他抿唇：“有动静我会告诉你的。”

　　邬沉挑眉，弟弟没有直接否认，看来是有进展呐。

　　也是，正是青春的年纪，谈谈恋爱玩玩也挺好。

　　*

　　江晚看着手机上邬童的回复，只觉得敷衍。
　　什么叫知道了你也是？

　　他就不能问问她有没有吃饭，然后贴心给她订个饭吗？

　　果然啊，男人爱不爱你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丢开手机，江晚无奈自力更生解决吃饭问题。
　　她打开冰箱门，摸出里面的面包和鸡蛋，简单做了顿早餐。

　　回到餐馆上班，还没工作一会儿，老板叫她出去谈话。

　　江晚心底一咯噔，肯定是来催债的了。

　　老板：“江晚，我看过监控了，昨天的事情，严格说起来你也是无辜的，不过到底是因为你才造成的损失，你就象征性赔偿一些就行了。”

　　江晚心里呕得慌，面上却恭恭敬敬，“老板，我理解你的为难，毕竟损坏了这么多东西，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刚毕业的学生，身上没有什么钱，所以，这些赔偿……”

　　老板背着手叹气，“哎，你个孩子外出打工也不容易，既然如此，赔个五百块好了？”

　　五百块。

　　江晚略微舒气，还好还好，比她预料中的赔偿少很多。

　　江晚痛痛快快交了赔偿，并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蠢事做一次就够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一日果然没发生意外。

　　只不过是在晚上的时候，有客人点了外送服务。

　　江晚注意到单子上的地址是邬氏集团，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

　　邬氏集团，邬童家的企业，那个占据全省经济老大哥的邬氏集团。

　　在江晚看来，它是那样遥远又触不可及的庞然大物。

　　可却又因为邬童的身份，令她生出一探究竟的心思。

　　江晚骑着小电驴到达邬氏集团大楼下面时，一位衣着富贵，颈间戴着珍珠项链的太太正从车里出来。

　　女人头发微微盘起，嘴角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另一只戴着绿宝石的手，接过司机手中的高档饭盒，悠悠进入邬氏大门。

　　江晚眯起眼睛。

　　她从女人身上看到了邬童的影子。
　　她难道是邬童的家人，或者妈妈？

　　江晚摇头，甩走这些杂念，观察邬氏内部形形色色的员工。

　　他们统一穿着正装，面含微笑，双眼精明明亮，一看就知道绝非池中物。

　　一位助理模样的男人信步走来，“你好，是陈记餐馆的外送吧？”

　　江晚：“对。”

　　餐馆没有开通外送业务，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开出天价外送费，老板总不能放着钱不挣。

　　“给我就好了。谢谢。”

　　江晚把饭菜交到他手上，这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助理拿着餐食上楼。

　　他们公司是有自己的食堂的，但小少爷头一天过来，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大少爷心疼弟弟，于是按照弟弟平日外出就餐的口味，点了小少爷经常吃的一家餐馆。

　　邬童看到熟悉的菜色，确实感到吃惊，“哥，我不是说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你还特意给我点了外送？”

　　邬沉拍拍他的肩膀，“吃饭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咋能随意对付？现在你喜欢吃的食物到了，抓紧吃吧。”

　　“嗯。”邬童深深看哥哥一眼，埋下脑袋进食。

　　哥哥对待他确实好的没得说。

　　吃着吃着，邬童看着包装袋上的陈记二字，忽然鬼使神差冒出一个念头。

　　他看向助理，“你还记得是送餐的人长什么样吗？”
　　总不会是江晚吧？

　　助理当然记得，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眼就难以忘记。
　　如果不是当时时间紧，怕饿着小少爷，他铁定要上前要联系方式。

　　助理：“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看样子是店里的员工。”

　　很好看的女孩子……
　　邬童若有所思。

　　这么巧，他只是随口问问，还真的是江晚送的餐？

　　见他愣怔，邬沉笑意加深，转头问助理：“多么好看？”

　　助理认真回道：“身材很瘦，长得很白，笑容很干净，五官精致，像是女明星。”

　　邬沉本是随口一问，听到助理无比认真的话，却有点被惊到了。
　　再看看弟弟越来越慢的咀嚼动作，隐约有点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早上和弟弟的聊天。
　　所以，弟弟和这个女孩子认识，还有点纠缠？

　　邬沉手指敲打桌子，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弟弟的秘密。

　　“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是董事办的郭秘书。

　　“沉总，小少爷。夫人带了些鸡汤过来，董事长让我送过来一些给你们尝尝鲜。”

　　邬沉随手指着一张桌子，“爸爸有心了，你先放那吧。”
　　“好的。”

　　等外人都走完，办公室只剩下邬童的时候，邬沉笑着说：“妈妈整日有那闲工夫给爸爸琢磨吃的，只是可惜啊，老爸有专门的营养餐，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胃。”

　　“今天你过来，正好帮我分担一点。”

　　邬童掀起眼皮瞟了一眼，没有动作。

　　邬沉见状主动给他碗里舀了几勺鸡汤，“吃吧，味道应该还不错。”

　　“哦。”
　　邬童低声应道。

　　只是临到吃饭结束，那半碗鸡汤还好端端躺在碗里，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最后被助理收拾掉，连带饭盒一起扔到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