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卡卡里

17、第 17 章

　　江晚结束工作后，回到家里给邬童打了个电话。

　　先是照例关心一番他的身体，然后才慢悠悠说起今天的事情。

　　“我今天去邬氏集团送餐了，在邬氏上班的员工都很精神，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套装短裙，看着就给人一种精英的感觉。”

　　“嗯。”邬童早就知道江晚今天过来了。
　　他边翻看着公司资料，边抽空回答，“邬氏员工的应聘条件，最低也是九八五学历，外国名校毕业的更是多见。”

　　江晚撇嘴，感受到来自学历的偏见。

　　她索性转换话题，“我一整天没看见你了，你在干什么呢？”

　　邬童用钢笔在文件上做出标记，不紧不慢说：“上班。”

　　“先在公司锻炼一下，为以后继承家业做准备。”

　　江晚嘴角下沉，再次感受到身份门第上的差距。

　　她还在为活着奔命，当一个小小服务生，每天穿梭在餐厅打工。
　　而邬童也才十八岁，就已经顺着家里铺垫好的道路走去，接手庞大的基业。

　　有人兜兜转转找罗马，有人生来就在罗马。
　　命运，还真是不公平。

　　不过，还好现在这个男人是她的，她或许能因他一跃龙门，改换阶级呢。

　　江晚猛然想起一件事，“听说你们有钱人为了接手家业，都会出国接受国外的文话洗礼，那你呢，你有过出国的想法吗？”

　　心微微揪起。
　　异国恋啊，他们本就薄弱的感情，如何经受起时间和地域的双重考验呢。

　　还好，邬童下一句话安抚了她不安的情绪。

　　邬童淡淡说：“国内的学校就很好，没必要一个劲去国外留学。”

　　江晚心脏掉回肚子里，轻松地说：“对啊，国内也挺好的，你觉悟不错。”

　　话筒传来邬童轻笑的声音。

　　“江晚，你录取通知书是不是快要下来了？”

　　江晚“嗯”了一声，“应该是快啦，最多半个月就能收到了。”

　　想到大学生活，江晚有点向往。

　　高中拼搏三年，不就为了读一个好大学嘛，现在她的分数足以上省内任何一所高校，也算是汗水没有白白浪费。

　　结束和邬童的电话，江晚看着时间，给妈妈拨打去电话。

　　宋芬洗了个热水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就接到了女儿的电话。
　　她心中一喜，连忙接通电话，“晚晚，下班了？”

　　江晚话语乖巧，“嗯，我已经回到家里啦，妈妈要休息了吗？”

　　宋芬躺在床上，面容温柔，“和你通电话最重要，妈妈晚会儿再睡也不妨事。”

　　宋芬问：“最近和明玉一起住，有闹矛盾吗？”

　　江晚扫了眼明净大气的卧室，面不改色撒谎，“没有，我和堂姐相处好着呢，大伯一家人也对我很好，您就别担心啦。”

　　住在堂姐江明玉家里那几天，寄人篱下，诸多不自在，偶尔还听着江明玉阴阳怪气的话语，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她又不欠江明玉的。

　　于是她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自己找了个破房子住。

　　宋芬知道女儿不会对自己撒谎，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你借住在明玉那里，一定要有分寸，勤打扫卫生，别因为小事不开心，不然我和你大伯见面也不好相处。”

　　这些年，大伯哥对她们母女俩诸多照顾，她都记着呢。

　　江晚自然理解妈妈的心情，“妈妈，我知道的。”

　　要江晚说，大伯人勉勉强强还可以，但江明玉可能从小被宠坏了，有点无理取闹。

　　“对了妈妈，我的大学通知书应该快到了，你收到后，一定要立即告诉我呐。”

　　“好。”宋芬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花。
　　含辛茹苦抚养女儿长大，不就是等的这一天吗。

　　女儿光明的未来要来临了，她也能稍微轻松一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晚按部就班的工作，可能是心里念着即将要结束打工的日子，对近在咫尺的未来有了期盼，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即便最近没有见过邬童的影子，她的好心情依然不受影响。

　　邬童最近也可能是有些忙，两人通话的时候经常被人打断。
　　接二连三的，江晚也就失去继续聊天的念头。

　　每次，都是匆匆结束通话。

　　今天临近饭点，餐馆里客人不是很多，江晚空闲时给邬童发去信息。
　　【中午啦，吃过饭了嘛？】

　　邬童：【嗯，家里阿姨做的饭，正吃着。】

　　江晚有点遗憾。

　　如果邬童没有吃饭，她还想借机给他送餐，加深一下感情呢。

　　她恹恹收起手机，正巧看到有一桌来客人了，她赶紧上前服务。

　　“是你？”
　　江明玉诧异。

　　江晚心里骂人，忍住走人的念头，面上笑嘻嘻，“嗯，你要吃点什么吗？”

　　江明玉没有接话，自下而上打量她几眼，才不咸不淡说：“先来两样招牌菜吧。”

　　“好的。”江晚保持微笑，“客人您稍等，菜品马上就上桌。”

　　江明玉眯眼望着江晚走远的背影，怎么回事，江晚状态和上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面颊红润，按理说和邬童分手了，她不应该消沉一阵吗？

　　难道是，邬童没有和江晚分手？

　　怎么可能呢？那天她告诉邬童真相，邬童明显是相信了她的。

　　江明玉细细思索，难道是江晚又用甜言蜜语把邬童哄回来了？

　　呵，她倒是小瞧了江晚的本事。

　　江明玉勉强用完餐，脸色不太好的从餐馆出来，为邬童感到不值！
　　江晚这种坏女人，哪里配得上邬童？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敢说和邬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江晚她远远不及自己，她凭什么占据那么美好的男人？

　　江明玉开着车愤愤疾驰。

　　忽然，一道人影横冲直撞，径直扑到了车前面。

　　江明玉连忙脚踩刹车，暗骂了一声不长眼，慌乱打开车门。

　　一个戴着口罩头戴渔夫帽的人躺在地上，看身形是个年轻女人。

　　江明玉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女人的样子，两个人就扛着摄像机急吼吼赶来。

　　一个黑黑的男生唾沫横飞。
　　“郑欣宜出车祸了！”
　　“独家报道！郑欣宜被爆恋情后慌不择路导致车祸！昏迷不醒！”

　　江明玉茫然眨眼，什么意思，这个女人是大明星郑欣宜？

　　餐馆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

　　江晚听到熟悉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直到扭头看到屏幕上的身影和名字，才恍惚回神。

　　郑欣宜出车祸了？严重吗？

　　她不是赵劲的女朋友吗？赵劲知道了吗？

　　想起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江晚感到一丝同情，希望她赶快好起来吧。

　　郑欣宜国民度很高，几乎是餐馆新闻播放的瞬间，就有很多客人诧异看过来，而后和同伴小声交谈。

　　江晚也是后来从邬童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邬童情绪很淡，“大明星和素人恋爱本就有风险，我早就料过，他们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被爆出来的。”

　　江晚：“所以，他们被拍到了？”

　　邬童：“嗯，俩人做出亲密举动的时候，狗仔就在他们身后。等俩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郑欣宜害怕慌忙逃跑，赵劲一时没有追到，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狗仔紧追郑欣宜不放，然后就出现了车祸那一幕。”

　　江晚叹气，“那郑欣宜现在还好吗？”

　　邬童：“小伤，已经出院了。”

　　看来车祸也不太严重。

　　江晚上网搜相关的新闻，入眼就是粉丝的骂声。

　　江晚沉默看了几眼，默默熄灭手机。

　　其实想想也知道，一个是事业上升期的明星，一个是家里有几个钱的富二代，粉丝肯定是巴不得两人分手，男方别打扰偶像干事业。

　　所以，网上乱糟糟的，言论不堪入目。

　　也不知道郑欣宜那边如何承受？她会怎么处理？

　　邬童还没下班，赵劲就出现在邬氏集团的楼下，要拉着邬童去喝酒。

　　邬沉无奈拍拍弟弟的肩膀，“算了，你陪陪他吧。”
　　被人在网上指着鼻子骂，相信谁心情都不会好。

　　邬童点头，“好。”

　　一路上赵劲都没有说话，只顾埋头开车。

　　邬童时不时瞥一眼他，见他情绪还算克制，聪明的没有主动开口。

　　一到酒吧，赵劲就抱了两瓶酒开始灌，脖子衣服瞬间湿了一大片。
　　邬童不急不慢给自己倒上一杯，准备慢慢饮。

　　不过杯子还没摸到手，赵劲就硬抢了过去，二话不说灌进嘴巴里。

　　“疯了？”邬童冷笑。

　　“不就一个女人，大不了如网友所愿，分手就是，至于疯成这样？”

　　他话音刚落，对上赵劲猩红的眸子。

　　赵劲眼里充满水雾，“邬童，你别得意，早晚你会品尝这种疼痛的滋味！”

　　邬童轻蔑一笑，“我没有那么蠢，所以，我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字字真心，可世间的事情并不偏偏如他所愿，该发生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生。

　　邬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慢慢品味，而旁边大动肝火的男人已经烂醉如泥。

　　赵劲的手机在响动，邬童瞄了一眼，郑欣宜。

　　他又鄙视看了赵劲一眼，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真是出息了。

　　最后邬童还是没有自作主张替赵劲接通电话，他让人帮忙把烂醉的赵劲抬到车上，而后开车敲开赵家的门，把赵劲扔给赵家父母。

　　邬童这才晃悠悠回家。

　　回到别墅时间还早，邬平峰和裴丽蓉夫妻俩正在看电视，有说有笑的，气氛看着很不错。

　　裴丽蓉看见邬童后，笑意淡了几分，“满身酒味，喝酒了？”

　　邬童低头往衣服上嗅。
　　他喝的少，连醉意都没有。
　　他身上的酒味都是赵劲传染的。

　　邬平峰：“快上楼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嗯。”

　　邬童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一眼。
　　那对夫妻又恩恩爱爱看电视去了，边看还边吐槽，只是他们的玩闹与他无关。

　　他明明有三个家人，爸爸妈妈哥哥，可有时候却感觉自己一直是一个人。

　　他低着头进卧室。
　　“邬童，看到我是不是心情嗖一下变好啦？”
　　江晚欢快的话语从手机中传出来，邬童低沉的眉眼焕发一缕生机，吹淡了寂寥失落。

　　邬童不得不承认，乐观活泼的江晚，此刻给他低沉的生活注入了一丝强心剂，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还行吧。”

　　江晚错愕，她只是随口一说，变着法的夸自己一通，难道误打误撞，赶到了邬童心情不好的时候？

　　“邬童，我好喜欢你，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换的与你此生见一次呢。”

　　邬童懒懒勾唇：“然后你把霉运传给我，换我倒霉了，是吗？”

　　江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邬童竟然会讲冷笑话。

　　“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我为了见你一次，足足倒几辈子霉才换了这个机会，说明我对你爱的深沉呢。”

　　邬童：“你嘴巴上一直念叨爱呀爱的，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邬童其实想问，你真的爱我吗？

　　其实，他不指望有人爱自己，他自己爱自己就够了。

　　江晚愣怔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表达决心，“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爱呀，我就很爱你啊，恨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缠着你让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守在我身边。”

　　这都是曾经追求她的男人，对她说过的话。如今用来敷衍邬童，简直不要太方便。

　　邬童一时没有回话。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把爱挂在嘴边，赵劲是，江晚也是。

　　可他们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当然，邬童自己也不懂，他只知道爱是一个很危险的本能，会将人变得人不像人，失去自我。

　　所以，他真诚的希望自己永远也沾不到爱这个字眼。

　　晚上，邬童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早上邬童起床时，眼神怪怪的，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他居然梦到自己为了占有江晚，将她困在一栋金灿灿的牢笼里，他对女人的哭喊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近乎变态一样痴痴笑着。

　　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邬童摇摇脑袋，很快把梦境抛之脑后。

　　次日邬童没有上班，和赵华明几个朋友聚了聚。
　　中途有人说起赵劲的事情，都是一副唏嘘的模样。

　　有人替赵劲抱怨，“都被网友骂成一坨粑粑了，居然还不舍得分手，我真是服了赵劲了，当初怎么没有看出他是一个痴情种？”

　　“够了你，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有你插嘴的余地吗？”

　　邬童没有过多掺和，每个人都是独自的个体，插手别人的事情像什么话。

　　见他不接茬，朋友们问他，“今天怎么没让女朋友过来？”

　　邬童轻啜口茶水，开玩笑道：“怎么，想江晚了？”

　　“没有没有。”朋友们挠挠脑袋，他们也只是嘴上胡说八道惯了，哪能真有那闲心？

　　再说了，人家邬童的女朋友，他们惦记着做什么，那不是有病吗？

　　江晚打了个喷嚏，她怀疑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没多久，一个几日不见的人来接自己下班。

　　江晚很惊喜，急吼吼跑过去抱住邬童的腰，“你怎么来啦？”
　　邬童任由她抱着自己，“接你回家。”

　　来的路上，邬童就在想，江晚看到自己会不会很高兴。
　　如今她的反应，虽然在意料之中，仍然取悦到了自己。

　　“还不松手，准备抱到什么时候？”他揶揄她。

　　江晚脸皮是个厚的，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冲身后观看的同事挥手，“拜拜~”

　　然后才打开车门上车。

　　赵姐眸光黯淡，看来这位就是江晚口中那位有钱的男朋友了。
　　当初果然是她把人看的太坏，江晚怪罪自己也情有可原。

　　江晚坐在车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直勾勾盯着男人的侧脸看。

　　邬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目光要把人烧化掉，咳嗽一声，提醒道：“你的视线，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吗？”

　　虽然他知道自己长相不错，但也受不了这么被人一眨不眨地盯着。

　　江晚只好收回视线。

　　她觉得自己眼光挺不错的，那么帅的男孩子都被自己搞到手了，果然还是和帅气的男生交往好处多，起码对着那张俊脸，能让她赏心悦目，心情都能变好。

　　“我们这是去哪？”

　　邬童：“你不是要读大学了吗？我陪你去购置几件衣服，当做送你的开学礼物了。”
　　江晚：“……”
　　还有这种好事？

　　她都没有主动张口呢，邬童就提出送她衣服？

　　江晚扭扭捏捏，“不用啦，我衣服多着呢。”

　　邬童：“真的？那不去了？”
　　他瞥她一眼，假装做出掉头的动作。

　　江晚赶紧摁住他的手背，“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衣服都比较幼稚，换几身新衣服也挺好。”

　　“嗯。”邬童挑眉，车子继续往商场驶去。

　　江晚松开他的手背，这才发现，男人的手腕上还戴着她当初买的情侣手表。

　　她扬眉，她还以为他不喜欢呢。

　　她扫了眼自己光秃秃的手腕。
　　由于手表稍微昂贵，以及自己工作时候不太方便，手表一直被她搁置在家里。

　　如果提早知道邬童戴了，她就也戴上了。

　　商场的人一如既往的多，两人没有多加闲逛，直奔品牌店。

　　邬童对女朋友还是挺有责任的，只要是江晚看中的衣服，他都会主动付钱。

　　如果不是担心邬童觉得她物质，江晚都想把整个店铺打包。

　　最后她只意思性的买了两三件就离开了。

　　同时，为了表示自己关心男朋友，特意也给他买了个领带。
　　“你最近不是在公司上班吗，正好可以用这个领带搭配衣服。”

　　她拿着领带，在他胸前比划一下。

　　邬童默了默，抿唇，目光落在胸前。

　　领带是深蓝色，风格和款式都是他平日喜欢的。

　　看来江晚平日经常观察自己。

　　他没有被窥探的不悦，只觉得她细心又妥帖，真是奇怪了。

　　邬童：“好。”
　　买完衣服，邬童把东西放进车里，带着江晚去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吃饭。

　　没想到刚进去，江晚就看到几个熟悉的人。

　　江明玉，大伯，大伯娘。
　　这是以及三口在家庭聚餐呢？

　　说实话，江晚和大伯的关系还不错。

　　正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打招呼呢，大伯就看见了自己，几乎是瞬间，他的脸上乐开了花。

　　“江晚，吃饭了吗？来一起吃点！”

　　邬童面不改色打量几人后，将沉静的目光移向江晚。

　　江晚轻轻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和他们说几句话。”

　　邬童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