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金从革

22、二十一、归家之行

　　实习期很快就要满了，佟非他们都在准备离开这里，回学校去。因为月玲在实习时，遇到了些不开心的事，佟非打算早些回去，这么一来，他就不能再当他们的队长，带他们回去。不过他想，他们对路线应该很熟悉了，没自己在也行。只是那群女生，带了一堆东西，剩下的另外两个男生显然又会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自顾不暇。这一路上又得买票，又得看行李，还要转车，他提前走的话，只怕她们回去时，有点麻烦。那些女生得知佟非要提前回去，就开始慌乱起来，有好些女生，决定扔掉一些东西，减轻负担。为这，有些女生还哭了，因为她们扔了半天，一个也不想丢。扔了又拾回来。她们在C城逛了几次街，就买了一堆东西。这要回去了，怎么拿得完，却又怎么舍得扔！这此人当中，只有安然一直在默默地收拾东西，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旅途劳顿浑然不觉。
　　这天，吃午饭时安然对佟非说：“妃子，你是我们实习小组的队长，实习完后，你可不能一个人先跑回去啊，得等着我们大家一道儿回去。不然，我们可怎么办啊！”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佟非拿不准她是否在开玩笑，因为凭这三个月与她的接触来说，说这样的话不是她的风格。于是他说道：“你的东西又不多！”
　　“可她们多呀！我怎么照顾得过来！你留下吧，跟我们一块儿走。”她这几句说得极为真诚，但她脸上却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这时，她又说道：“因为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呀！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呀！”
　　佟非抬眼望了望她，她很自然的笑着，样子十分认真。这种认真的笑，说实话，佟非还从没见她用在自己身上过。以至于他都有点受宠若惊。他干笑了两下，说道：“是吧……”却感觉像是被人拎住了衣领。
　　因为路上要转车，他们上路得很早。
　　早上5点他们就起床了，各人拖着扛着行李往校门口走去。深秋的早晨光线不是很好，佟非却一眼瞥见那个B师大帅哥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想去找另一个瘦高的身影，正纳闷间，却听张铁在耳边道：“瞧！那人也真会怜香惜玉叫帮朱玲拿行李箱。”是了，朱玲的行李箱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坏掉一个轮子了。这么说现在这帅哥扛着的就是朱玲的行李了？佟非转头问张铁：“李文宾呢？”
　　“他？喏，在那里！”张铁指了指前面道。
　　“哦！”佟非看见李文宾身旁有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背着一大大的书包，手里拖着一个旅行箱。
　　于是，他吆喝道：“同学们，抓紧时间，不然赶不上车了。”说着他就加快了步子。

　　为了免却转车的麻烦，他们，就找了一Ｃ城的同学帮忙联系车，包了一辆车。不过来是得到车站去乘。一行人到了车站，上了车，佟非见那B师大帅哥帮朱玲放好行李箱，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才离去。他转身时，佟非站在车门口喊道：“喂！段帅哥，谢谢你了哈！”他想，怎么着，他也得代表L师大向人家B师大的人表示一下谢意嘛。那B师大帅哥回头，挥挥手，笑了一下，借着车站站台半明不暗的灯光，佟非看见段之然笑得灿若向日葵，但佟非觉得这人的眼睛似没有看向他。佟非回头扫了一下，他瞥见安然坐在靠窗的边上，似在低头沉思。他又看了看李文宾，他正坐在与安然隔一个行道的另一个同排的座位上。不过，他只是在翻着自己的书包。佟非不禁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等大伙儿都安顿下来，佟非上车准备找座位坐下。车上的空坐很多，张铁和李文宾坐一块儿，陈雯和安然坐在一块儿。其余的女生两两坐在一块儿。只朱玲一人坐在后排左边靠窗的一个位子上。他想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前排的一个空座上。
　　不一会儿他就昏昏欲睡起来。
　　这趟包车，刚开始讲好每人50元，本来大伙儿都觉得还可以接受。可结果到了省城，司机却要向他们每人索要70块，他们一群人就和司机理论起来。理论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佟非正心烦意乱时，突然瞥见安然。她因为晕车下车后就一直蹲在一旁，她突然向他招招手，他走了过去，留下那群人与司机争吵，安然强忍着晕车导致的胃痉挛，小声对他说道：“给司机65罢，就当我们买个教训。不然闹僵了，会让小李不好做。”她说的小李就是帮他们联系车的人。他想了想，也是，何必与这司机浪费时间，不然也弄得小李尴尬，干脆认栽得了。于是走过去，把那帮人都招呼过来，商量了一下，跟那司机说道：“65！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反正我们不会照70给！”众人附和，那司机见状也只好收下钱，不再作声。悻悻地走了。佟非回头再向安然看去，只见她嘴角牵扯着一丝惨淡的笑。大约是因为她这会儿胃正翻腾得如开水般。佟非不禁有些同情她。
　　一行人再次乘上开往L城的车。这回佟非和安然坐到了一排。因为陈雯说看着她呕吐，她自己也想吐了。她一上车就跑去挨着朱玲坐了下来。佟非本想反驳为什么让他去受这份儿罪，可一回头看见安然苍白虚弱的样子，便把话咽了下去。待坐好后，他回头望了一下李文宾，心想，刚才是不是该让他坐过来呢？
　　在车开动以前，佟非又跑下车去买了一些水和零食上来。他向众人分发着一些水和零食。陈雯大呼他是个举世无双的好队长。待他发完了，回到座位，他递了一瓶水给安然，安然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微弱地说了声谢谢。他又甩了包话梅糖给她。她似一惊，张了张嘴，他忙说：“不用谢了！也别说话了，我知道，晕车时越说话越不舒服。”但她还是提气说了句“谢谢。”声音不大也不小。说完他调整一下坐姿，闭上眼，准备打瞌睡。刚一闭眼，他又说道：“你若想吐，就跟我说一声，这是空调车，车窗打不开，不过，你看，我有这个！”他说着掏出衣服口袋里的一把塑料袋。他看见她张大眼打量着他似想问他从哪儿拿来的这些。他神秘地笑道：“刚才跟小卖部老板要的。”
　　他本以为她会再次感谢他，可她却指了指前排座位的背后，他一看，原来，那里的搁物网里早就装了一只塑料袋。显然是乘务员放的。但他还是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笑道：“这只有一个，我有很多。”
　　佟非并不能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笑，但的确是善良温婉的一笑。他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笑得那样自然真诚。他只注意到她清冷的目光中似有一丝暖意流过，她嘴角微微一笑，转过头向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