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金从革

11、十、棋逢对手

　　第二天早上，陈雯一见佟非就说道：“昨天晚上你们在干什么？闹得我们没法睡觉。”
　　佟非盯了她两眼，说道：“你还理直气壮的！我们才被你们闹得睡不着觉！”
　　陈雯正待发怒，却听李文宾走过来说道：“昨晚我们才练习普通话。”
　　“啊？练习普通话？你们有没有搞错？”陈雯眼睛睁得老大。
　　“是呀！张铁说他普通话不好，上课的时候被学生笑。于是我们就练了起来喽！”佟非说道。
　　“原来如此！”陈雯点点头。
　　“不过你们也挺可恶的！为什么要打骚扰电话？”佟非又问道。
　　“对了！就是！李文宾，你怎么就把我的电话接起来了呢？”陈雯大呼道，“你怎么比佟非反应还快？”
　　李文宾听了，抿嘴笑了起来。只听，佟非说道：“那是我接的好不好？”
　　“啊？”
　　“张铁被骚扰后，我就想反骚扰你们，却没有你的电话，于是找李文宾的来用，恰好正要拔时，你却打了进来。”
　　“是呀！是他接的！而就是这时，他的电话却又被你们那不知哪位美妹骚扰了！”
　　“哈哈！这叫一报还一报。那是朱玲打的！她昨天还得意没有被你们接通呢。”
　　“朱玲？她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佟非有些奇怪地问道。记忆中，他可没有给过电话号码给她。佟非一般在交换电话号码这个问题上不是很积极，尤其是和女生交换。大约是因为自己有了女朋友的缘故。他总认为主动和女生交换电话号码，很容易被人误会。尤其是在没有特别必要交换的情况下。
　　“我怎么知道。哦！对了，昨天晚上最受罪的其实不是你们也不是我们，而是B师大寝室的人！”陈雯笑道。
　　“B师大？他们受干扰了么？你们怎么知道？”佟非问道。
　　“昨天晚上，他们寝室的代表还到我们寝室来敲门来着。叫我们小声点。”陈雯说道。
　　“他们敲门了？我怎么没听见！”佟非道。
　　“敲门声能有多大？你以为人家个个都跟你们一样，像个土匪似的，敲起门来震天响？”陈雯白眼道。
　　佟非还来不及反驳却又听陈雯用近乎花痴的声音说道：“哈哈，你不知道，那个来敲门的帅哥，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帅哥。”陈雯说完还双眼向空中凝视。仿佛已经见到那帅哥就在不远处向她招手一样。
　　“帅哥？不至于吧？”佟非说道。
　　“帅哥？比我们佟非还帅？”李文宾问道。
　　陈雯白了这人一眼，撇嘴说道：“他能算帅哥？也就你们几个哥们认为。你要真看见过那个敲门的帅哥，那才叫帅哥。我还是只看过他的侧影，都已经认为帅得一塌糊涂了！”
　　昨晚，她为安然开门时，刚好看见那敲门的男子正从门口经过。虽是晚上，看不甚清楚，但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还是看见那挺拔的身姿和清俊的侧脸，让她赞叹不已。这世上有很多种帅哥。有一种是，单纯五官帅。有一种是五官不怎么的，只是整个看起来帅，比如佟非。唯有一种是帅到骨子里的气质和风度都让人见之难忘地帅，而那敲门的男子正是这种。当时她的脑袋里就亮光一显，她立马意识这们就是刚到明益一中那天在阶梯教室惊鸿一瞥的帅哥。本来，她想问安然这帅哥长什么样。可安然一进门就冷冷地说了句：“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为了能一饱这帅哥的真面目，所以一大早陈雯就跑到门口假装吃包子，专等隔壁男生出来。可等了半天，人倒出来不少，却不见那帅哥的身影，只等来眼前这二人。
　　“喂！你们两个今天早上没课吗？早点走开，别妨碍我看帅哥。”陈雯不耐烦地冲佟非他们挥手道。
　　“哼！什么大不了的帅哥！你这样子可有点过火哦，小心我告诉你男朋友！”佟非恨恨地说道。
　　“远火烧不干近水。你要告就告吧！”陈雯不以为然地说道。
　　佟非听了，撇撇嘴和李文宾走出去买早点了。

　　这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佟非端着板凳，随着人流走上了天桥。这明益一中原本没有这么大。后来扩建，在原校址背后隔着一条街修了个新校区，名为西区。为联结东西二校区就在这条街上修了座天桥。咋一看还觉得挺时髦的。现在时值放学，好多学生都要通过天桥去东区的食堂吃饭，所以天桥上挤满了人。佟非端着板凳走走停停。他抬头四下望了望，远远瞥见安然和陈雯在前面不远处。安然她左手抱了一大摞作业本，还夹了几本书，右手艰难地端着板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而陈雯也是抱了一大堆的作业本。
　　佟非见状，掂了掂手里的板凳，往前向她们靠去。眼看快到她们身后了，却见一个大高个接过了安然手中的板凳，安然神色似有些吃惊。但还是没有拒绝。只见她顺手接过那人手中的书。那人扭头向陈雯说了些什么，只见陈雯笑得花枝乱颤。三人并肩走了。佟非仔细看了看那人，心想：这小子怎么没见过？突然，似有一盏明灯突显于他脑海，他立马意识到：这人就是陈雯说的B师大“帅哥”？！
　　走进宿舍楼，佟非在走过B师大寝室时，故意慢了下来，他往里瞅了一眼。只见那人正在放书，动手十分小心，佟非不以为然冷笑了一下，正欲转头，却不巧那人正抬头向门口看来，刹那间，二人目光对上，佟非听见自己的自信在一秒钟之间彻底坍塌。
　　原来，这就是陈雯说的“帅哥”！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中午吃饭的时候，佟非又听到陈雯在隔壁帅哥长帅哥短地大讲特讲。于是他不得不放下碗筷走过去，严肃地说道：“姐妹们，我们不能丢L师大的脸，不能这么大惊小怪，就跟八百年没见过帅哥似的。”他边说边瞄了一下女生寝室，他注意到安然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吃饭。他说完便潇洒地转身走了。却听后面传来一句：“嫉妒！”于是，他跑回来问李文宾道：“你见过B师大的那个狗屁帅哥没有？”李文宾正在专心致志地吃饭，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跳，半晌才把口里的饭咽下去，说道：“怎么啦？”
　　“见过还是没见过？”
　　李文宾听了，不解地眨眨眼。说道：“不清楚。”说完又继续埋头吃饭。
　　这时张铁刚好走进来，说道：“怎么啦？说什么呢？”
　　“B师大的那个帅哥你见过没有？”佟非瞪大眼问道。
　　“干嘛这么火气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儿看人家男生干嘛？”张铁边说边在床边坐下。“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怎么都没见过？就是那个长得挺高的那个。”
　　“他们寝室长得高的不止一个，你倒底说的是哪一个？”张铁边说边不停地捣腾着饭盒里的饭菜。他一向喜欢把饭菜混合了吃。
　　“就是，就是那个陈雯天天说长得帅的那个！”
　　“哦，原来是那个人。”李文宾终于明白过来。
　　“怎么，你见过？”佟非问道。
　　“是啊。”李文宾木然地说道，末了笑了笑，又补充道：“陈雯只是今天早上说了一下，并没有天天说。”
　　佟非气结。说道：“夸张一下，不可以么？”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你说的是段之然呀！”张铁口里包着一大坨饭说道。
　　“什么？段之然？这名字怎么这么怪！你怎么认识的，连名字都晓得了！”佟非说道，眼睛狠狠地盯着张铁。他正在把一勺饭往嘴里送。
　　可他这勺饭刚到嘴边就又听佟非阴恻恻地问道：“他帅还是我帅？” 张铁勺里的饭菜立马又以漂亮的垂直运动掉在了饭盒里。接着听到咣啷一声，李文宾的勺子掉在地上了。显然，他也被吓住了。
　　“你说什么？”二人齐声问。
　　“怎么……怎么……我，就是问问，”佟非左看右看一下二人，咧咧嘴道，“就是问问，他帅还是我帅？”
　　半晌，才听张铁说道：“从来没有男生问过我这种问题。”
　　李文宾也说道：“就是，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抱歉得很，关于此类问题我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佟非听了，哭笑不得。

　　这几天陈雯一直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又见到那帅哥了。而且这帅哥那天居然还和她玩了几盘。尽管她一向自负的牌技在这帅哥面前一败涂地，她却仍是笑嘻嘻的。每当这帅哥仪态优雅地摸牌时，她和那群女生都会流露出做梦样的表情。
　　在陈雯的大肆宣传下，这位B师大的帅哥被吹得神乎其神，以至于让佟非很不舒服。于是，佟非在合适的时候也和这帅锅对决了一下。
　　事实证明：只有一个人可以克制这帅锅，那就是佟非。
　　其实，佟非上初中时就会玩牌了，现在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他几乎天天都要玩，因为实在无聊。尤其是当那只帅锅在玩的时候，佟非是一定要参战的。每当看到那狗屁帅哥输的时候，佟非的心情就会好到极点。只是，每当这时，他都会听到周围一群女生为那帅锅发出的唏吁声。他只得嘴角抽搐两下，继续洗牌。最可恶的是坐在对面的那只帅锅，脸上还总带着温婉淡然的笑容说道：“只是游戏罢了。何必认真？”
　　只是游戏罢了？何必认真？——佟非在心里老大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认真。大约，帅哥都不想见帅哥。如果说美女与美女天生是敌人的话，那么帅哥与帅哥之间也难得成为朋友。

　　实习的日子是很轻松无聊的。人人都在努力找点乐子。
　　只有一个人不，那就是青蛙妹！每当实习生一起打牌的时候，她总在角落里看书，或者听音乐。在佟非看来，她真是个怪物！大约她有安然这个名字的缘故，她真的很安然。由于这怪物不喜欢他们打牌的喧闹声，所以他们只在女生寝室玩过两三次，就全部转移阵地到了他们男生寝室。有时，佟非在想，他们这么多人干嘛要听这怪物的？她不喜欢别人打牌，人家就不在她面前玩么？最可恶的是这怪物，每次都对他们的玩牌视如无睹，总在角落里看书，只有几次，那只大帅锅赢了的时候，女生的尖笑声让她暂时抬起了头。但他注意到她的眼光只是向他们这个方向飘过来，又迅速地飘了过去，眉毛似乎还皱了一下。
　　总之，佟非再一次认为这青蛙妹就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