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见张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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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掌事娘子，不是我说，账本我这月月中我便已经交给夫人了，是夫人没给少夫人吗？”掌柜的看着自己椅子被坐，心里暗恨，狐假虎威的臭娘们，胸无点墨，能懂什么？就在这儿作威作福！
“自然给了。”华年看不见掌柜眼中的不屑似的，从袖中掏出那本做得漂亮的假账，“啪”地狠狠甩在桌上，“可这账本，我们少夫人左瞧右瞧，都瞧着像是本假账，你怎么说？”
掌柜的心里这才咯噔一下，但不相信那传言中柔弱可欺的少夫人看得出来：“娘子这就是污蔑我了，这账月月都是这样记的，夫人过目后，那边也没说什么，莫不是少夫人不会看账，看错了吧。”
华年懒得跟他废话，她后面还有事做，没工夫耽误。
她嘴角噙着笑：“那看来朱掌柜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她向背后站着的两个护卫使眼色，两人登时目标明确，搜索柜台。
看护卫搜的地方，掌柜冷汗登时浸湿了里衫，怎么看这两人都是有备而来？目标这么明确，他放账的地方平常很少有人知道，铺子里定是有内鬼……
他目光不由落在身后十几个伙计身上，其中大都已经做了很久，没动过歪心思。只有最近一位，是他家那边送过来的侄子，为此他还辞退了一个做了很久的伙计，当时那孩子哭求了他许久。
现在看他那侄子目光闪躲，不敢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俨然正是他泄露的消息。
掌柜顿时满脸苦笑，恶狠狠地盯着那没出息的后辈，绝望地看着护卫将他藏在暗格的真账本拿出。
“嗯——让我看看。”华年脸上丝毫没有意外，她笑看着掌柜，慢慢翻开账本，“从今岁季春起，咱们进货的成本突然低了三成，到今秋，已经足足低了五成。朱掌柜，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咱们进价一向高昂的蜀锦、苏锦成本低了这么多？不会有人真的亏本让利给你吧，无商不奸，我相信朱掌柜不会不懂。”
成本降低了，那是不是代表买的东西的品相就不好了？
门外不少都是余家丝绸铺子的常客，闻此言纷纷议论起来，眼神中也是藏不住的担忧。
朱掌柜此时还算镇静，道：“掌事娘子，我虽做了假账，私吞了中馈，但蜀锦苏锦的品相确实没差的。”
“是吗？我可不信还真有这种做慈善的傻子？”
“猎虎。”华年扬扬下巴叫跟来的两个护卫。
“在。”
“查查看。”
“是。”
一匹蜀锦被取下来，“撕拉”一声，锦缎被撕开，不懂的人看不出来，因里面的线掺得隐秘，做工又细，不是常常与丝绸打交道的人根本看不出。
但对于懂行的来说，里面掺杂的棉线和苎麻无所遁形，华年捻起一根棉线，道：“掌柜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怎，怎么会？”
掌柜瞪大眼睛。
那个低价卖他绸缎的客商，原先卖给他的货他都仔仔细细查过，货根本没问题的啊。
但再略略一想，其中关窍也不难明白，那客商先给他几次真货获得信任，到后面就给他真假掺半，难怪，难怪后面越来越便宜……
不止是掌柜心神俱裂，买过余家铺子锦缎的客人也在发慌。
有人在人群里喃喃：“难怪我后面买的锦缎，感觉做出的衣服有些扎人，没以前舒服了。”
引来一片附和。
这掌柜听见外面的对话，早先就有客人反应过的，他当时不以为意，现下就没了辩驳的机会。
朱掌柜脸色灰败，被两个护卫架着送往官府。
他甚至都不敢辩驳，原先的货就是没问题的，只因——那客商是土匪。
与土匪勾结，罪名比现在做假账贪财可大多了。
朱掌柜被当众带走，而华年留下安抚客人。
她起身，走出门外，高声道：“诸位客官且稍安勿躁，此事是我们余家管理的疏忽，现对各位做出赔偿，请放心。凡从今岁四月到九月，在此期间购买了余家铺子绸缎的人，都可自查是否为劣质仿货，若是，凭在购买时所赠香囊及锦缎上的标记，可来我铺自行挑选一款价值相当的锦缎或者也可以要求退还购买时的银两。”
“也请各位在场的客官若有身边人有光顾过余家铺子的，能广而告之，我们也会张贴通告，希望走过路过的客官能多传扬，在此，我们少夫人不胜感激。”
当下，客人的情绪也被安抚下来，而余家铺子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得将那些伪劣的绸缎撤下，替换上新的，掌柜当然也得换新。
但后续事务已经不需要华年操心了，将那朱掌柜撤下后，自有她精心挑选的、对她绝对忠诚的人顶上这个位置。
华年乘车离开了，看完全程的余冽忽然明白了——那只被抛进三房夫人李氏脖子里的虫子，不仅仅是虫子不是偶然出现的，连目的也并不是单纯的报复，而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有目标的计划。
一环扣一环，从虫子开始，让三伯母生病，放权，到现在撤换下余家丝绸铺的掌柜……
他忽的很期待自己这位弟妹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交换他的承诺。
＊
乘车离开的华年并未归家，而是七拐八拐转过不知多少转角，停在了某处偏僻的角门。
她下车，小诗三短两长地敲门，偏僻的仿若无人居住的的角门从里面拉开。
开门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壮年男人，见了华年，他恭敬低头：“东家。”
“嗯，”华年微微点头，“张伯呢？”
“在里面等着您。”
华年便进去，门在身后再次被关上。
张伯是个已经年近五十的男子，开门的是他的儿子张锵。
此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看着一本账本，微微蹙眉。
“张伯。”华年唤道。
“东家来了。”张伯抬头。
华年解下披风坐下，道：“那边还剩几间铺子？”
张伯道：“还剩五间，大的三间，小的两间。小的那两间的掌柜已经动了心思，大的那三间的掌柜都没说动，尤其一间玉石铺子的掌柜，油盐不进。”
华年闻言反倒笑了：“不急，那油盐不进的说明倒是个可用的。现在收了这间绸缎铺子就先缓缓，太频繁了被人看出端倪。”
不错，那掌柜所想的客商正是由华年授意假扮的。
她让张伯扮成在路上截货，抢劫后急于出手手上货物的匪商，前几次先找来好货低价卖给那些个禁不住诱惑的掌柜，获得信任后再以次充好，最后直接把那些个掌柜名正言顺地拉下来，最后替换上自己的人。
那位朱掌柜，本倒也不必这么急，奈何华年所行之事被余冽窥到端倪，才不得不催促张伯加快进度，以免计划不能照常执行，功亏一篑。
好在朱掌柜也是个眼皮浅的，被张伯三言两语一撺掇，就在巨大的利益前被迷了眼，加上他自己耳根软，将铺子里的伙计换了一个，换上他那个嗜赌成性的侄子，张伯再顺势贿赂，套出账本所藏之处，便将这出戏顺顺利利演完。
张伯听华年说也笑道：“是这个理，就是怕东家你急。毕竟余家，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说到余家，张伯眼中闪过狠厉。
华年脸上也跟着露出冷笑：“不急于这一时，我这三年都被他们这般‘款待’了，不好好送他们一份大礼，我还真不好意思从那个家出来。”
张伯脸上欣慰。
可以说，他见过的许多男人都没有玉华年一个女子的气魄，原先他们还在江南做生意时，华年就展露出过人的经商天分，奈何玉华年的爹实在目光短浅，怕华年威胁他的地位，将华年嫁了人，不然三年过去，江南首富怎么也得换个人才是。
也正是看到华年身上的这份气魄，是以张伯这样高傲的一个人才心甘情愿跟着华年做陪嫁，不远千里来到这京都。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华年这样的女子，走到哪儿都不会让人打倒，只会不断成长，愈挫愈勇。
“对了，我娘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华年自从嫁给余寒，来到京都后，就再没听过娘家的消息，而三房那一家眼高于顶的，自然也不会允许她与她“低贱”的娘家联系。
不与她那爹联系到也无所谓，只是她娘……没了她在身边，也不知她能不能在那吃人的后院好好活着。
张伯叹口气，看着华年，缓缓摇头。
早就知道的结果。
自从听到玉家本家举族搬迁后，又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山高水长，车马也慢，一时找不到也算是正常。
华年强迫自己不再去细想。
“对了，张伯，此次来找你也不全为了余家铺子的事。”华年道，“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什么？”
华年将自己被发现的事告诉了张伯。
张伯听完，眼中闪过杀气：“要不要我雇杀手去，干脆灭口？”
华年摇头，道：“算了，我也想过。但灭口的风险太大。余冽身份不同，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又得皇帝器重，自身又是武将出身，也很聪明，一旦一击不得手，让他猜到是我们行事，依他能力，一旦出手，咱们会应接不暇，举步维艰，更甚满盘皆输，倒不如答应他的条件。”
说着华年咬唇懊恼：“也怪我不够谨慎。”
张伯摸摸华年的头发，安慰道：“不急，那就答应着就是，等回头了了这边的事，不受他胁迫之时，再动手不迟。说说，要我做什么？”
华年冲张伯感激一笑，道：“朝堂局势，余冽处境。
张伯应：“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见张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