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31、友人前来——谈和

　　天和二年，又逢秋日。
　　大衍和辽国的盟约彻底破碎，边关处两军对峙长达两年之久。始终处于僵持不肯退让的地步，其中最为让人觉得惊讶的是，辽国皇帝不幸中暑去世。
　　如同大衍那般，新王登基。而登基此人，正是宋仲平！

　　正如同让人为之惊讶的便是，宋仲平当着亲生儿子的面，手刃糟糠之妻。
　　从那之后，鼎鼎大名的战神宋将军，双眼蒙上黑布，以“瞎子”面目示人。

　　进入主帅的营帐，若见到一位蒙着双眼、穿着黑袍的人，那便是曾经的宋将军。
　　不似曾经那般健谈，剩下的不过是只言片语，抿着薄唇似不愿与他人言谈。

　　也在同年，新皇萧衍册封皇后之子为太子！
　　新皇大赦天下。

　　坐于他对面的则是一位整日戴着面具示人，传闻除了萧寂和宋逾白见过他真容外，无人见过。
　　萧寂放言，是他们萧家军的军师，若是不敬者杀无赦！曾在大半年前受重伤被他们大帅救下。
　　此人名为——子殇。

　　军中无人见过他的真容，无人听过他真正的声音。
　　只知他的身形瘦削，身材高挺，那双凤眸清澈明亮，如同一汪清泉，让人沉迷其中。
　　玉阳城中的百姓便笑道：“一人蒙眼，只露面容，为战者；一人蒙脸，只露双眼，为智者。”

　　“大帅！前方有人来叫阵！”
　　三人还在营帐中畅谈，摆兵布阵，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互相对视一眼，便拿上武器走出营帐。

　　萧寂一身戎装，听到士兵那句话，就觉得头疼。
　　近几日辽军真是愈发猖狂起来，一日好几回。每次都是来走个过场又打道回府，似乎只是虚张声势那般。
　　身后的子殇和宋逾白并肩同行，还不忘搀扶着那个“瞎子”去城楼上。

　　“我说子殇，你这军师不够格啊！”宋逾语气平淡，不似曾经那般调侃，而是说出的话带有几分笑意，可听起来却淡然无比。
　　似是，没有世俗的欲望。

　　子殇听闻这话，倒是“嗯”一声。
　　随即又想到什么，略有些侃侃而谈，“姜还是老的辣，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难免会死在沙滩上，宋将军觉得如何？”

　　“哦？”宋逾白侧过头，有几分不解，“难不成军师想出法子解决此事了？”
　　“未曾。”
　　宋逾白：“……”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我说，你俩能不能不要再本帅的身后说风凉话？”

　　对于两人的对话，萧寂再清楚不过。
　　这两年来，争论不休，偏偏说话时暗带嘲讽对方。他就不明白，整日都在说些风凉话有何用？
　　闻言，宋逾白和子殇同时薄唇抿着不语。

　　跟随萧寂上城楼，子殇往下望去，见站于城门前的人戴着一面银色面具，遮得同他这般，只露出双眸。
　　宋逾白听了身侧的手下跟他所言，挑了挑眉，“有趣。”
　　萧寂轻笑一声，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

　　“呦吼，今日不是拓跋鸿啊？”萧寂笑着往下大喊，楼下之人抿唇不语，双眸死死地盯着萧寂他们这个方向。
　　未听到他说话，萧寂也不过是呦呵几句便不再废话。
　　他蹙了蹙眉，怎的今日还不回去？萧寂朝着身侧挥了挥手，在属下的耳边小声道：“今日他带多少兵马前来？”

　　“回大帅，大概三万！”士兵在他耳边低语。
　　听到此话，宋逾白和萧寂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此次怕是来得不简单啊！

　　大漠一望无际，一眼望去风沙飘荡，浮尘扬起，在空气中“沙沙”作响。
　　擂鼓不断，号角长鸣。
　　萧寂叹了口气，眸色一沉，侧过脸去朝着子殇看去，“军师，你觉得此战，派谁前去比较稳妥？”
　　面具之下的人冷笑一声，“大帅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

　　萧寂轻笑，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两人抬来一把银色长枪，上面红条轻扬，在空中起舞。
　　子殇摸了摸那把长枪，唇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即跃下城墙。
　　他稳妥落在城门之下，长枪被他反手放置在身侧，朝着不远处马上的人看去。见他迟迟未有动作，长枪往前一指，“今日，要么收兵，要么收尸！”
　　收尸？

　　萧寂闻言，站于城楼之上，不禁大笑出声，朝着城门前的子殇喊道：“我说军师，若是输了可别哭啊！”
　　宋逾白：“……”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折损自己这方的人。

　　城楼之下，两军对垒。
　　不似往日那般狼烟四起，今日却是格外地安静，剩下的也不过两军主将对战。
　　马上的人听到“收兵”和“收尸”时，面具之下的眸子弯了弯，完全是敛不住脸上的笑意。
　　他动了动马缰绳，“不知这位军师，如何赢本帅？”

　　话音落下时，子殇和宋逾白同时蹙了蹙眉，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宋逾白伸手摸索着，触及到一放衣袖，轻扯一下，“大帅，人家都自称本帅，你不准备前去会会？”
　　萧寂一听，呵呵一笑。

　　随即又摆了摆手，凑到宋逾白跟前小声道：“早就想见识一下子殇的武功，养伤大半年，做个文臣也长达一年多，让他活动下筋骨。本帅觉得不为过。”
　　“……”宋逾白心里暗暗腹诽，“若是受伤被宫里那位知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宫里那位？
　　现在怕是早就找到他的尸首，送回安乐侯府吧，不过只要他同宋逾白不说，便无人得知，温知危就是子殇！

　　当年萧寂连夜赶回边关，那晚正是他皇兄薨逝之日。
　　被困宫中多日，所幸萧衍肯拉他一把，知道边关局势言重，二话不说便把兵权交还。回来途中，见到受重伤之人跌落崖边。
　　仔细一看，竟是昏迷不醒的温知危。见他伤势，便知被宫中四大监所伤，萧寂便让军中一人，换来普通人家衣裳，伪造温知危跌落湍流中。

　　因此，回到边关途中便受到长安传来的消息。
　　新皇曾经伴读、安乐侯府小侯爷——温知危，暴毙身亡。
　　安乐侯一家痛心疾首，决定告老还乡。新皇体恤，特下旨将他们留于京中，久居安乐侯府。

　　有些时候，萧寂不得不佩服，安乐侯府一家是个聪明人。
　　思绪拉回，萧寂趁着面色看下面僵持不下的两人。
　　辽军驻扎在外已过两年，他们见了都觉得过于疲惫，甚至可以说是产生了视觉疲劳。
　　“拓、跋、濬！”子殇蓦然喊道。

　　猛地，萧寂还未回过神便听到咬牙切齿的这一声。
　　城楼上的两人皆是一愣，对面马上的人是拓跋濬？
　　拓跋濬微微一蹙，随即伸手摘下面具，面上带有几分不解，“莫不是友人？”
　　抬眼望去，不似曾经那般稚嫩，五官棱角分明，带有几分沉稳，一身戎装，此时坐于马上，垂眸望着站立在城门之前的人。
　　子殇收起长枪，语气十分平淡，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拓跋濬的身上，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年前遗憾回辽国的人，曾经信誓旦旦说要劝说辽王不出兵攻打大衍，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辽人终归是辽人，野心即使再怎么遮掩，也是无法藏匿。
　　“历史证明，落水狗如果不打，就会变成饿狼！”宋逾白轻言，唇边勾起一丝嘲讽。
　　萧寂轻叱一声，“本帅看未必。”
　　未必？

　　宋逾白不语，遮布之下，他隐约间能感觉到城门前子殇的那股怒意。
　　辽军那边有狼，在他们大衍也有。不过有些狼已被驯化，可还有的仍存在野性，比如此时城门前的那位，就是一匹让人永远都无法驯化的那匹狼！

　　“这位兄台，麻烦你往旁边让让，本帅跟你们主帅谈和，不同你一般见识！”
　　拓跋濬挑眉，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拓跋濬：“……”

　　拓跋濬的话还未说完，城门前所拿长枪的人便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萧寂站于城楼上仰天大笑，他单手放在城墙上，撑着下颚，“军师，上来吧，本帅与他详谈便好。”
　　闻言，城门从里面敞开，子殇扫了眼不远处的人，转身离去。
　　离去时，他的双眸中带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冷冷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拓跋濬。
　　回去之后，子殇手中的那柄长枪被下属给拿回去。垂眸望下时，不由得有些出神，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小侄子亦或是小侄女，此时应该差不多会走路了吧？
　　他刚册封为太子的孩儿，定和他那般绝美吧？

　　只可惜，他是死人之身，即使回了长安，那也是穷途末路罢了。
　　从城楼上下来的萧寂，见他一副出神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军师，回去替本帅见见那位刚来的监军大人。”
　　“监军？”温知危蹙了蹙眉，他怎不知来了位监军，“属下明白，大帅小心行事。”
　　温知危在城门还未合上时，回头见到萧寂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两年前康乐侯造反，不过是萧寂配合康乐侯演的一部戏。

　　可如今呢？不知拓跋濬此次前来是真是假，谈和何其容易。
　　迈步走去营帐的方向，离开城门处。殊不知，城楼上的宋逾白薄唇一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边的士兵不断地跟他汇报着周围的事，听得他面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他听到萧寂派温知危前去找那位监军大人，不由得有些错愕，难不成是宫里派人过来？
　　陛下，应该不知道吧。

　　笃定的话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响，转过身继续让手下的人跟他所言萧寂那边的战况。拓跋濬只身前来，事情并未如此简单，紧张局势之下，无人可信。
　　拓跋濬一见萧寂，不禁轻笑，曾经那个让辽军听了闻风丧胆的人。
　　他眉间一挑，含笑道：“平定王，今日你我一战，我赢，你归辽国，你赢，我归大衍，如何？”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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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卷，这一卷可能会写到温知危回长安吧。
跨越三年，可能会比较短的一卷。
额……剧情流为上！
“历史证明，落水狗如果不打，就会变成饿狼！”（注：这句话来自《明朝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