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30、弑君之罪——追杀

　　夜色厚重，宫内灯火通明。
　　太和殿内静寂一片，萧衍坐于御书房，微闭着眸子小憩。脸上清晰可见的疲惫不堪，心思晦暗不明。
　　感觉到面前有人靠近，他缓缓睁开双眸，长睫翘起，那微弯的眸子此时如同敛住笑意那般，变得淡然。
　　见来人是温知危他们几个，如释重负那般松了口气。
　　“来了。”

　　他摆了摆手，遣散殿内的宫人，剩下的也不过是他们几个相识相知的人。
　　温知危见他面色有些苍白，眼圈发青，便知他这几日没有安生日子可言。
　　“殿下，不去歇会儿？”他不由得开口询问，脸上略有些安心的神色，见萧衍薄唇抿着不语，便有无奈道：“罢了，我们陪你在这待命便好。”
　　深知现在宫内上下的人都在担心卧床的那位还能不能醒来，更别说萧衍还是太子殿下，若不在这里待命，圣上醒来定是勃然大怒吧？
　　萧衍失笑，也就温知危敢这么说。

　　“母后在里面陪着父皇，你们回去歇着吧，孤在这里守着 便好。”
　　他作为大衍的太子，今晚怕是不能离开这宫殿一步。可他身边的人却是不一样，完全没必要趟这浑水。
　　更何况，过于压抑的环境，确实不适合温知危。
　　他的小知了，怎么能被困住？
　　可萧衍不知道的事情便是，是他一直都在把温知危困在这里。
　　傅卿云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似乎每次他都在独自承担这些？

　　“殿下！殿下，不好了！”
　　静谧被打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门外跑进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面露难色。
　　萧衍蹙了蹙眉，语气如常那般淡然，“何事如此慌张？”
　　那小太监立马跪倒在地，面色惶恐：“康乐侯和……和平定王他们造反了！”
　　蓦地，萧衍站起身，众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平定王造反？
　　若果真如此，那么长安这次怕是逃不走任人宰割的地步，只是萧寂造反这绝是不可能的吧？
　　洛砚南深吸口气，垂眸对着那太监冷声道：“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小太监立马一个哆嗦，“平……平定王和康乐侯造、造反了。”
　　“呵。”赵溪闻蹲下身去揪住他的衣领子，“若是你的话有假，那你就陪葬吧！”

　　陡然间，小太监直接被吓得下面的衣襟都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赵溪闻皱了皱眉，挥了挥手让外面等候的几人把他给抬出去。
　　“啧。江知，你这下手没轻没重。”傅卿云开口责怪。
　　萧衍面如死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细细思酌。
　　殿内一片静寂，烛火昏暗不明，变得愈发黯淡，似在昭示着未预料到的这一切。
　　好半晌，殿内都无人开口说话，萧衍闭上双眸唇边勾起冷笑。
　　“知了，你和子让在殿中不允出去。”说罢，萧衍不顾温知危和洛砚南的阻挠，带着赵溪闻和傅卿云迈步走出去。

　　临走前，他见到温知危略有些担忧，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
　　洛砚南则是在殿内不断来回踱步，即使焦急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刚刚那句话，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询问自己。
　　“萧寂造反了？”
　　“萧寂怎么可能造反？”
　　“他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跟萧衍争夺皇位，可如今？”
　　“……”

　　心中的碎碎念让他变得愈发不镇定，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茫然。回想起这阵子的种种，就觉得是一件笑话。
　　他便是那个最为可笑的人。
　　被蒙蔽在其中，不自知，得亏他还称之为太子萧衍身边的文臣，连这点都没想到，实属受之有愧啊！
　　等会，小知了去哪了？
　　洛砚南碎念之下反应过来，殿内剩下的也不过只有他一人。转身便想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
　　“洛侍读，殿下说不能让你和温侍读迈出御书房一步！”
　　“可是……”
　　他本想说温知危去那了，又想到他一向是来无影去无踪，定是帮萧衍处理事情，心下觉得帮他隐瞒一回便好。

　　御书房砖瓦上。
　　一道白色的身影隐匿在黑夜中，月色朦胧至下，依稀能看清白色的身影。他并未选择换下早已备好的夜行衣。
　　顺着近几日的记忆，很快到了皇帝所住的寝宫。
　　他掀开一片砖瓦，往下看去。发现寝宫四周无人，怕是都去处理康乐侯和平定王造反的事情吧？
　　温知危冷呵一声，心想这下是个好机会！
　　还未侧身离开，寝殿内走进四个人，身着不同颜色的工人服侍。
　　他蹙了蹙眉，认出站于中间那人，不正是上次跟他一站的那个大监？
　　侧耳一听，面色沉了几分。

　　“陛下，现在康乐侯在外造反，你却让我们兄弟四人去杀一个小小的伴读，是否过于小题大做？”
　　猛然一人开口询问，皇帝似是变得清醒些，干咳几声过后，口齿清晰道：“温……知危乃是毁我萧氏江山之人，尔等、尔等定要杀之！”
　　本来大监身侧的三人还想反驳，被他一个眼神制止，瞬间闭口不谈。
　　大监冥思片刻，淡然开口：“陛下此番令我等四人前去杀之，武功定是不容小觑。”
　　皇帝又干咳几声，摆了摆手让四人出去。
　　似有不放心那般，又传身边的公公过来，不知在一道圣旨上面写些什么。未等温知危看清，就被人密封在匣子中，由专门的人看管！
　　温知危不得不感慨，皇帝还是有点脑子，只不过这次难逃一劫。

　　他趁着殿内没人，守卫懈怠时，从一处窗口溜进去。藏于袖中的长剑猛然滑出，走近龙床时，剑光一闪，躺在龙床上睡意朦胧的皇帝猛然惊醒。
　　还未看清来人，他的唇角边溢出一抹鲜血，金黄色的被褥上，甚至被烛火映照的帘帐都难逃一劫，渐满他的鲜血。
　　见他死不瞑目，温知危抽出刀，紧接着又是一剑落下。
　　“陛下，被剑穿心的滋味如何？”他冷声道，目光凌厉，“你知道吗，当年啊殇哥哥，就是这样死在你的剑下，我亲爱的陛下，你、还、满、意、吗？”
　　随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皇帝睁大了双眸，毫无挣扎之意。
　　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四个人，正是刚刚走出去的四大监。温知危并未转身，猛然抽出手中那柄剑，微微低头拿着帕子擦拭那柄剑。

　　“四大监出现的好突然啊！”
　　温知危回过身，面上不知何时戴上那狰狞的面具。站于中间的大监见到时，张了张唇，随即冷笑，“是你！”
　　“青龙大监果真好记性，还能记得在下！”
　　见面前的四人猛地冲上来，他叹了口气，心中怎么不知今夜是要交代在这？
　　他来之前便做好死的准备，无论身葬在何处，都已经是死而无憾。曾经的命，是殇给的，现在他帮他报仇了，这辈子怕是死也值得。
　　只是……有愧于萧衍。
　　他和萧衍这辈子，怕是不可能吧？中间的那道鸿沟，不正是他们的“杀父之仇”吗？他本就不是容易屈服之人，当初眼睁睁地看着殇死在他面前。
　　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割舍的痛。
　　从那之后，他便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不做束手无策之人。
　　无奈失笑，抬眸向着面前的几人招了招手，“一起来吧！”

　　殿外。
　　早已乱成一锅粥，厮杀声不断。
　　萧衍带着赵溪闻和傅卿云站立于御书房面前，趁着眸色，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下面一身铠甲的萧寂和康乐侯。
　　想是见到来人，萧寂松了口气。笑着朝他们三人招了招手，“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赵溪闻在心里默默地白了一眼。
　　傅卿云则是不屑一顾，他可不想跟这种人打招呼。
　　一旁的康乐侯抚着黑须，“萧衍！今日你肯退位，我等定会放你一马！”
　　“退位？”他不屑一笑，双手置于后腰，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康乐侯怕是吃多了百姓粮食，忘了本吧？”
　　“你……”

　　康乐侯伸手一指，话还未说完，颈喉处就抵上一柄长剑。仔细一看，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痛意，想必定是渗血。
　　萧寂侧过身，笑道：“康乐侯，你不会真觉得本王会跟你造反吧？”说罢他还掂量手中那柄剑，给康乐侯吓得一哆嗦，身后的大军也被萧寂的人所控制。
　　“萧氏的江山，轮不到一个外姓人前来做主！”
　　见康乐侯还想开口说话，萧寂猛地一转剑锋，面前之人缓缓倒下，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肯给他说。
　　萧寂收回剑，继而对萧衍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将士也纷纷倒戈，跪下给萧衍行礼，寻求一线生机。
　　处于惊讶中的萧衍三人，完全处于一个不解的状态。

　　咚咚咚——
　　呆愣间，耳边传来皇帝薨逝的钟声。
　　萧衍闭了闭眸，良久才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两字：“免礼！”
　　兴许是外面的动静过于声势浩大，坐于御书房内的洛砚南不顾外面的人阻挠，连忙跑出去。行至门口时，就看到萧寂对萧衍行礼，他心中松了口气。
　　所幸，他的小狼崽子，一直都很乖。
　　只是有一半人沉浸在新皇登基的喜悦中，有一半人则是在担忧自己的前程。
　　一代帝王的逝去，必将改变周围的诸多事物。此刻，他们的命便被掌握在萧衍的手中。
　　是忠还是反，已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去选择。

　　萧寂本就不是造反。
　　那日也不过是康乐侯派人找上他，直接将计就计，想要把人一举拿下而已。不过他愣是没料到，康乐侯这人还是那么的天真。
　　早就被萧衍发现异动，安在康乐侯府的殇士，早就传信给凌霄，消息径而传到萧衍的耳中。
　　萧衍猜测，定是康乐侯看中皇帝此时卧病在床，又因自身没有儿孙在世，便想着扶持萧寂上位。
　　只可惜，萧寂本就是跟萧衍一伙，又怎么可能造反？

　　尽管他的皇兄忌惮他在军中的地位，可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萧衍，两人虽说辈分不一样，可他们的感情无人能及。
　　萧氏的江山，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可惜他的皇兄，当初被迫坐上皇位，失去的不仅是那份纯真吧？
　　思绪回拢，萧寂朝着站于上面的人眨了眨眼睛。
　　萧衍莞尔一笑。

　　“噗嗤——”
　　“逆贼，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一口鲜血喷洒的声音伴随着追杀他的人落下，那身白袍不知何时已被腥红一片给染尽，身上更是难闻的腥臭味。
　　温知危仰天大笑，面上所戴狰狞的面具不知所踪，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已是伤痕累累。他朝着面前穷追不舍的四人吼道：
　　“你们过来啊！”

　　这一道吼声，四下静寂被打破。
　　正准备送萧寂回边关的萧衍闻言，皱了皱眉循声看去，为何会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
　　“祈安，本王都要回边关了，还不好好跟本王告别？”
　　萧寂蹙了蹙眉，表示不满。
　　他无奈失笑地摇了摇头，心想那怎么可能是温知危的惨叫声，谁能动得了他？
　　“子让留我这，免得你在边关没牵挂！”萧衍帮他理了理铠甲，神色凝重几分：“父皇的丧事，侄儿会处理好，侄儿在京中等待九叔凯旋归来！”
　　萧寂嗤笑一声，“好！”
　　殊不知，萧衍的这一回头便是让他和温知危错过好几年……

　　过了几日，温知危失踪的消息传到安乐侯府。
　　众人已然是找了好几日，都没看到他的身影。追逐归来的四大监，闻言，心中大抵有些猜测。
　　他们都闭口不谈。

　　那夜。
　　当萧衍见到皇帝身上的伤口时，不由得蹙了蹙眉，一时间封锁所有的消息，昭告天下皇帝因病而薨。
　　一旁的三人见到时，心里不由得轻“啧”几声。
　　生前不是个明君，死后亦是如此惨状。若是被世人皆知，定是被抹上浓厚一笔。
　　“殿下，老奴这里有封先皇下达的圣旨。”一个满头银发的太监从暗处捧着黄色的圣旨出来，迈步走到萧衍的身侧，低着头双手把圣旨递上。
　　萧衍垂眸，拿过来一看，猛地皱了皱眉。
　　他冷呵一声，“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斩了给先皇陪葬！”

　　那公公挣扎之际，被赵溪闻拿了块布给堵上，连句话都喊不出来。
　　身侧的三人自然瞥见圣旨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心知肚明，犯了萧衍的大忌。
　　此时的温知危，怕是凶多吉少。
　　希望，千万不要有事。
　　洛砚南站在那联想到刚在御书房时温知危早已溜走，在垂眸看着皇帝的尸体，张了张唇微有些错愕。
　　难不成……是他所做？
　　蓦地，他猛地捂住唇瓣，双眸惊恐万分。
　　望着萧衍的后背，久久默然，闭口不谈。他不能与萧衍言说，更不能与其他人言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就到这里啦~
啊哈哈，没想到才能写十二万字左右。
第二卷你们见到萧衍和温知危两人同框的次数可能会少“亿亿”点点，不过呢……有个惊喜会出现在姬襄的身上哦，快来猜猜是啥吧~
这一卷可能有点……嗯，啊，有点……虐哈！
慎入！慎入！慎入！
会出现五个怪才！还有许久不见的“小拓跋~”
啊，我的存稿余额不足~
还在努力存稿中，希望到这章的时候我能存稿到二十五万……
不过发的速度超过了我存稿的速度，你们懂的……
实在是来不及的话，就只能……只能每周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