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寒夜》不止轮回

4、第 4 章

　　小夫妻间的对视既甜蜜又可爱，表象之下是沈醒在笑而不语，他知道，许晴在提示他，但他对这种提前不通气的合作感到无言以对。

　　“抱歉。”他声音温柔亲昵，扮演好恩爱丈夫的角色，又对沈老解释说：“因为在镜头里我会不自在，所以我从不拍照。”

　　他的确也不喜欢拍照。

　　对他来说，被拍照记录的都是幸福的人，他不是。

　　许晴收回脚，这个回答，貌似还算合格，她又故意生气：“道歉就没了吗，我这一年多委屈啊。”

　　看似在对沈醒撒气，实则在告诉沈老，我们小夫妻俩要闹掰了。

　　沈老也是个明白人，不再追问有的没的，小夫妻俩好不容易有点发展的苗头，可不能被自己搞砸。

　　后面，这顿饭吃的并没想象中艰难，而且两人都配合的很好，夫唱妇随的样子，也被沈老看在眼里。

　　后面，沈老乐呵呵提出两人留下睡觉：“能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我很欣慰，所以今晚你们夫妻俩就留下来休息吧。”

　　“我让阿姨替你们收拾好房间了。”

　　许晴顿了下，在去接机时她过会被留下来过夜，若答应留下来过夜，意味着她将和沈醒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睡觉，还不能出去睡沙发。

　　在别人看来，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

　　但他们只是装装样子，而且她想的是吃完饭赶紧开溜回家的。

　　沈老贴心说：“衣服都替你们准备好了，不用担心没有衣物替换。”

　　许晴脑子里想了很多婉拒的说辞，可现在沈老期待的表情中，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她用余光瞥一眼沈醒，见沈醒装没听懂沈老的港普而继续吃饭，她又收回目光头脑风暴思考。

　　最后，她装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说：“太好了，终于不用坐车爬上爬下的折腾了。”

　　沈老疑惑：“阿晴怎么这么说啊，爷爷肯定不会让你们来回折腾啊，你们都累一天了。”

　　许晴撇着嘴委屈诉状，把无中生有的锅甩沈醒头上，他说：“接机的时候，他说吃完饭赶紧回去洗澡睡觉，不打算留下来过夜，我说路程太远上山下山好累人的。”

　　沈老惊讶：“醒仔啊，你真这么说啊。”

　　沈醒显然愣住，他看向许晴。

　　许晴偏头看向他，眼巴巴的样子在乞求他答应过夜，可桌子底下的手却掐着他的大腿，让他必须背上这口锅。

　　她手劲大，可对沈醒而言隔着布料的掐掐就像挠痒痒一样，既然让他背锅，那他就背吧，但他也不是什么锅都背。

　　他面不改色表示：“是我的问题，我怕和她睡觉的时候，会打扰到您。”

　　这下子，轮到许晴顿住。

　　明明可以好好说，却尽道些上不了台面的话，什么觉睡起来还会打扰别人，背个锅而已怎么张口就乱说话，这让她怎么接？

　　有一瞬她怀疑沈醒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就算真夫妻也不能这样吧。

　　桌下，她用力掐着他，桌上，她保持微笑：“亲爱的这种事我们私下讨论就好。”

　　私下讨论？
　　这的确是她会干的事。

　　沈醒夹块最大肥肉送到她嘴边，他说：“我错了，能原谅我吗。”
　　语气诚恳，眼神却反之。

　　许晴对肥肉态度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但沈醒夹这么大一块给她，绝对是故意的，可碍于长辈在，她还是乖乖张口吃进去。

　　“那这次就原谅你了。”

　　开玩笑，她有仇当场报的。

　　她夹了块土豆片但其实是姜片送到沈醒嘴边，甜甜说：“亲爱的，我也喂你。”

　　“好。”

　　刚吃进去，沈醒便咳嗽得呛出一丝眼泪，姜片半熟的味道很辛辣，强烈刺激他口腔每一处地方，刚要吐出来。
　　许晴便佯装贴心替他拍背，补了句：“知道你爱吃土豆但吃慢点。”

　　沈醒闻言，立马瞪向许晴。

　　沈老也紧张起来，用半普半港的话关心说：“醒仔啊，慢点食啊。”

　　最后，哑巴吃黄连的他硬生生把姜片咽了下去，还说了句：“很好吃。”

　　在旁人看来，这两小夫妻不拿他们当外人，秀恩爱撒狗粮的小打小闹也印证了这两小夫妻的感情确实很好。

　　沈老安心下来，他说：“现在挺晚的，而且爷爷我也想和你们聊聊天说说话。”

　　老人的要求无法拒绝，从两人刚才的言行互动中算是加强了恩爱的证据，再者就是看沈老的样子似乎也对此深信不疑。

　　许晴继续演下去，她边拍沈醒后背边拿水杯递他嘴边，其实也听出沈老的话外音，留下来过夜不单单只是普通的聊天说话。

　　她象征性看向沈醒，看似在等沈醒做决定，实则是在对眼神。

　　沈醒内心只觉讽刺，一个两个都如此虚情假意，他并不喜欢沈老用如此慈祥关爱的表情看他，而且留下来过夜并不代表夫妻之间恩爱。

　　只是看沈老的样子明显有话要说，于是点头答应了，正好他也想听听这个无情的爷爷会对他说些什么话。

　　晚饭过后，饭桌上的碗筷由佣人阿姨们收拾。客厅里，大屏液晶电视在放珠江台电视剧，而沈老拉着两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家长里短，也聊到沈醒的大哥。

　　“正好明天就是他的忌日，醒仔也终于回来，而且你们夫妻俩的感情那么好，我想他也会很开心。”

　　沈老就差带两人去祭拜的话说出来。

　　沈醒内心嗤笑。

　　到底豪门家的人都这么神经吗？祭拜就祭拜，却还要扯狗血犊子，大哥要是知道这种事在底下都能被气活吧。

　　许晴选择性沉默，当她看向沈醒时能感觉到对方的厌恶与讥讽。
　　恰巧，佣人阿姨过来表示洗澡热水已经热好了，她找到机会推了推沈醒：“亲爱的，你先去洗澡吧。”

　　正好，他也不想听疯老头说的胡话，起身就走。

　　沈老不会看不出来沈醒的态度，在沈醒离开后他拉住许晴的手，他说：“阿晴，辛苦你了，和醒仔相处很累吧。”

　　许晴心咯噔，难不成假恩爱的事情被看出来了吗。

　　沈老又说：“醒仔从小到大都不在港城生活，因为我的原因所以他不喜欢我，但看到你们两个关系和感情发展得那么好，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你的努力。”

　　沈醒和沈老关系不好这件事，她看得出来，但并不了解其中真正的原因。

　　而她表面了解到的只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突然被带回豪门并娶了大哥未婚妻，说当事人没有怀恨在心是假的，因为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所以她猜测沈醒讨厌沈家的理由如上所述。

　　但沈醒有时候难以琢磨的冷淡和敌意，又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老，于是她安慰说：“爷爷，他可能是慢热，毕竟都是一家人，加上他突然之间换了地方生活，可能适应起来需要时间。”

　　沈老欣慰一笑，掌心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他说：“爷爷知道，所以以后都希望你好好和他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因为你们两个是般配的。”

　　在旁人看来两人的确般配，但秀恩爱也好，撒狗粮也好，那也只是她和沈醒演出来的。

　　她回握沈老的手，她说：“我知道爷爷，他对我也挺好的，虽然有时候会表现得冷淡但是心里面是有我的。”

　　“那就好，他可以接受你就证明他也可以接受沈家，那你们要努努力快点让我抱抱曾孙啊。”

　　听到催生，许晴内心那根线又绷起来，她表情略带几分犹豫和为难，生孩子这种事情不是说生就生的，更何况她跟沈醒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沈醒不在港城的时候，她还可以应付沈老催生，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她好像想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话来回答沈老。

　　半天，她慢吞吞说：“爷爷，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醒仔不愿意和你生吗。”沈老理解成这个意思。

　　许晴忙解释，她说：“没有，只不过我们考虑到其他事情……”

　　“亲爱的，我洗完了。”

　　此时，沈醒的声音如同天降救星一般，让她得到了喘息，她说：“爷爷我先去洗澡，您跟他聊会吧。”

　　在逃似的离开客厅前她拉住沈醒，低声提醒他跟沈老聊天时好好说话，她可不想再过夜一晚。

　　是的，她很忙的，公司，药厂，都在等她，她不像沈醒只是在沈家当个少爷这么简单。

　　沈醒心中冷笑，他俯了俯身子凑到许晴耳畔，故意压低声音，他说：“沈家少爷哪有沈家夫人好当的。”

　　“你！”许晴被激起情绪，她不懂沈醒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她，但碍于沈老在这里她压下来情绪，她微笑说：“看你也挺享受。”

　　客厅里，爷孙俩的气氛与许晴在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大部分时间是沈醒保持沉默和疏离，偶尔会点头应一声。

　　而沈老用不太标准的普通关心着他在北城的生活，大到理想小到吃穿。

　　和沈老同坐在一个空间时，他从头到脚都不得劲但又不得不继续装下去，最后又聊到认祖归宗的事情。

　　“醒仔，我知你对我还有芥蒂，但我想弥补回来，也希望你原谅爷爷。”

　　“……”

　　沈醒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所谓的弥补和祈求原谅无非都是走场面的话，真这么心疼他，当年又怎么会那么无情。

　　沈老又朝管家示意把文件递过来，他又说：“爷爷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沈醒接过文件，发现底层还有一本房本，他先是扫一眼里面的内容，除却先前的三条要求外，后面就是有关要他做出成绩的可用投资资金。

　　上面的启动资金是他最后的机会，上大学已经用掉一年，现在，他需要利用这笔钱，在最后两年时间做出成绩给沈老看。

　　此时，沈老又把笔递给他去签名，又说：“爷爷不求你让我享天伦之乐，但阿晴是个好女孩，你不能让她主动。”

　　言外之意，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你拒绝要孩子是有什么顾虑吗。

　　是的，沈老在催生。

　　沈醒对夫妻二字感觉很陌生，可即使再陌生，这两个字依然像条绳索一样无形中实实在在将二人捆绑，而且比起两情相悦这更像是他和许晴的契约关系。

　　他先是拿笔签字完毕，才回答沈老，他说：“我想好好珍惜她，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所以我不想突然让她怀孕，然后再去辛苦生孩子。”

　　体贴丈夫的形象，在短短几句话立起来，点到为止的回复，让沈老短时间不准催生两人之间任何一个人。

　　沈老拿回文件让管家收好，他答应般点头说一句好，随后又说那份房本是他给两人购置的新婚婚房。

　　“明天祭拜完老大，你们也可以搬回新房同居了，之前你忙着回北城，阿晴就一直留在自己家，如今你终于回来，也是该好好同居在一起生活了。”

　　老人笑呵呵的说着，欣慰又安心。

　　沈醒看着手中的房本，心想：和许晴同居，的确好过现在这样和沈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留夜生活。

　　此时，许晴也刚好洗完澡出来，沈老笑呵呵向她招手，他说：“阿晴啊，你洗完了啊，快去把头发吹干，然后回房间休息吧，也这个点了挺晚的。”

　　许晴乖巧点头说一句好，她压下先前的情绪自然地拉起沈醒的手，软软撒娇说：“亲爱的，你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沈醒唇角恰到好处的噙上温柔一笑，他那双温和眼眸透着一丝冷漠，声音却宠溺，他说：“好。”

　　见两人如此甜蜜，沈老满意说：“阿晴，明天我带你们去祭拜完老大，沈醒就帮你搬家去新房，你们也能同居在一起了。”

　　新房？

　　许晴的关注点在这一句话。

　　沈老说：“给你们夫妻俩买的新婚房，何文田那边的房子已经旧了，算不上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