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寒夜》不止轮回

3、第 3 章

　　“你用不着对我这么虚情假意的关心，我们只是法律上的夫妻。”

　　沈醒的嗓音清和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难听刺耳。

　　不屑的眼神，厌恶的表情，以及疏离至极的语气，都在说别碰我。

　　许晴的笑颜逐渐消失，剩下沉默。

　　沈醒的回答，都透着她在讨好他一样。

　　她知道两人结婚是迫不得已，她为了企业股份嫁进沈家和没有见过几面的沈家长孙订婚，却阴差阳错嫁给私生子小叔。

　　她也知道沈醒身份特殊却因为大哥的离开被迫跟她结婚，还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生活。

　　所以，她想着可以对他多些关心和照顾，不为别的，只为同病相怜。

　　现在看来，是她做了越界的事情。

　　那对粉色小手套被她重新放回包包，被人误会很正常，陌生人之间都有一个试探的过程，更何况关系复杂的她和他。

　　她说：“你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法律上的夫妻，但关心你是出于礼貌而非那层关系，毕竟那层关系与我而言可有可无，你不用担心我利用它来强迫你做什么。”

　　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沈醒都这么说了，她也省下走过场的精力。

　　沈醒嘲讽一笑，他说：“谁知道。”

　　他的敌意不是零星半点，从那句「法律上的夫妻」开始，一直抱着不信任的态度对待许晴。

　　许晴不知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她不了解他，但三言两语中无不带着敌对情绪，就已经能看到未来她与他的相处没那么轻松简单。

　　即使开门见山也不信任她，那再解释也只是浪费时间，既然是浪费时间那她就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她偏头看向车窗外，跳开话题。

　　“沈老身子不好，待会见到沈老的时候，哪怕你再不喜欢我碰你也要装出一副很好的样子。”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因为结婚这一年两人根本没有联系方式，所以她只能找借口编谎言安慰沈老说大家都很好，现在乃至今后都需要演戏圆谎。

　　沈老本身年事已高，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时不时会打电话关心忙工作的她和孤身在北城的他，两人再怎么样都要在沈老装装样子。

　　沈醒没有立刻作答，他知道不管有没有那个谎言，他都需要和许晴做戏。
　　好在许晴也和他一样，没有要发展爱情的意思。

　　只不过，听到沈老会家长里短关心许晴，他还是会冷笑一声，他说：“比起我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血脉，你们才更像爷孙。”

　　他阴阳怪气的回答，听起来像威胁又像嘲讽，话里话外都如此不尊重她。

　　港媒的毒嘴也报道过她不想过苦日子才硬嫁进沈家，但这些话从沈醒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刺耳。

　　许晴的心里，很不舒服。

　　在自身与外界各种因素的加持下，她嫁到沈家的目的的确很复杂，但沈醒如此敌视她污蔑她，她也不想惯着。

　　看向沈醒的许晴脑子里那张空白人脸也慢慢有了模样，努力克制住脾气的她保持微笑，她说：“但凡去年你同意沈老的好友添加，我也不至于帮你兜底撒谎，我不要求你感谢我，但起码请你尊重我，撇开那层可有可无的关系，我们也才第二次见面。”

　　是的，才第二次见面，陌生人擦肩而过不小心撞到都会说句不好意思。

　　她不要求他对她多好多恩爱，至少也要有礼貌，即使再不爽这段婚姻，但领证已经是事实。

　　现在把话都说敞亮了，她也不想花费时间精力去维持这段无爱婚姻。

　　在许晴那张保持礼貌的脸上，他看不出其他情绪，但那双看陌生人的眼睛能确信她也不想跟他拉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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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上港城山顶，沈家豪宅就在港城山顶上，住在港城山顶富人区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维港夜景也包揽山顶下九龙塘和新界的灯火阑珊。

　　助理将车子停在车位，冷雨淅淅沥沥，山雾雨水笼罩着山头，许晴怀里多了一束捧花，她挽着沈醒胳膊，沈醒撑着伞也配合牵着她手。

　　管家叔叔出来接人。

　　“先生太太，辛苦了，欢迎回来。”

　　“阿叔，爷爷呢？”

　　“老爷现在在屋里面等着你们。”

　　“好，阿叔，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后备箱的礼物，是沈星带回来给爷爷的。”

　　“好的，太太。”

　　她嘱咐完管家便仰头望着沈醒，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清透明亮，嗓音温软的她说：“亲爱的走吧，回家。”

　　“好。”

　　沈醒手轻轻揽过她腰部，将雨伞倾着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含着温情爱意。

　　两人恩爱的背影，胜过小别新婚。

　　管家看到两人互相挽着胳膊离开，画面恩爱又温馨，不由得替沈老高兴。

　　鲜花和礼物其实是半路许晴让助理买的，按照她这一年来编织的谎言，她与沈醒在沈老眼里，已经是恩爱无比的夫妻。

　　不管是他回港城也好，还是她去机场接机也罢，回沈家豪宅总不能两人都两手空空。

　　既然做样子就该做好它。

　　两人进入别墅门口有个小楼梯，下去后便是客饭厅的位置，家里的装潢温馨又温暖，完全像一个小家庭透着幸福人烟的感觉一样。

　　沈老看到两人出现，他乐呵呵拄着拐杖起身：“阿晴醒仔，你们回来啦？外面很冷的快换个衣服。”

　　老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两人。

　　佣人替两人脱下外套后，便递上新的保暖衣服，沈醒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与关心，很不适应。

　　“爷爷快坐下。”许晴搀扶沈老坐回位置上，她说：“我和沈醒在回来的路上堵了一下，让您久等了。”

　　沈老说：“你和醒仔都辛苦了，能看到你们夫妻俩一起回来，我真的很感动。”

　　夫妻俩？

　　他不知道许晴都是和沈老如何编织他们的感情，但还是开口喊了声爷爷。

　　沈老拉住两人的手，他说：“你们的手怎么这么冻啊，快洗手热热，阿姨们都把饭菜做好了，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吃上团圆饭了。”

　　团圆饭？

　　这句话从沈老口中说出来，着实讽刺。

　　他没有回答沈老。

　　许晴找到机会，她把捧花给佣人，拉上沈醒的手，他说：“那爷爷您等我们一会。”

　　沈老欣慰点头：“去吧啊，别着急。”

　　洗手台前，许晴双手泡在热水箱里，她说：“你反应太冷淡了，至少也要装得热情些，只有我一个人在附和未免太假。”

　　是的，他对沈老的态度太疏离太冷淡，陌生感很重，万一被沈老看出来两人是假装恩爱的怎么办。

　　沈醒冷瞥一眼许晴，他说：“我需要你教我做事吗，以我和沈老的关系，热情才会被怀疑。”

　　从小被抛弃，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

　　大哥死了才被当沈家孙子接回来，这事放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原谅。

　　他态度已经很好了。

　　如果不是许晴跟沈老撒谎两人恩爱，他可以更冷脸。

　　经沈醒这么一说，他突然热情确实更容易被怀疑，毕竟一年时间他都没有同意沈老加他好友。

　　许晴咬紧唇瓣，她并不太了解沈醒排斥沈老的原因，也只是把源头归咎于被迫结婚这件事情上，说不定沈醒有喜欢的女孩，所以才如此反感沈老。

　　想到这，她甩甩手上的水珠准备拿毛巾擦干净出去，她说：“麻烦你态度好点，不管怎样都事已至此，你还是忍一……”

　　话未落，沈醒突然从身后环住她，宽大掌心包也握住她修长纤细的手指。

　　许晴的后背被温暖厚实的胸膛贴上来，身子僵了一瞬，下一秒，便被那股清冽独特的气息包围，她偏抬头看向身后人。

　　“你……”

　　“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冰？”

　　“……”

　　许晴立刻反应过来，她掩去眼底的情绪，接话说：“今天在外面待得有点久，你的手也很冰，再泡会吧。”

　　热水箱是透明的，摆放的位置在门口的左侧面，她回握沈醒指骨分明的手指，十指相扣泡进冒热气的热水箱里。

　　门半掩着，沈老在管家叔叔的搀扶下站在那里，从门口看进去，是沈醒把人拥抱在怀里不愿分开，亲密无间的动作透着两人的腻歪恩爱。

　　沈老推开门，他说：“阿晴醒仔啊，泡好了吗，阿姨们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见沈老出现，许晴的手才离开热水箱，她边去拿毛巾，边说：“爷爷，我们好了。”

　　沈醒已经先她一步拿了干毛巾，他拉起她的手替她擦拭水珠，贴心又温柔。

　　他淡淡说：“您先去饭厅吧，我们擦干净手就出去吃饭。”

　　沈老的眼睛在两人身上逗留，过后应声好，才拄着拐杖离开。

　　确认沈老离开，两人才松了口气，许晴留了心眼，她猜想沈老估计是来确认两人是否真的在好好相处，毕竟这一年来都只有她的一面之词。

　　“待会的团圆饭沈老可能会问我们一些问题，你到时候好好回答，我不想努力付之东流。”

　　沈醒冷声冷气阴阳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编织谎言的。”

　　许晴不想跟他吵，她礼貌假笑说：“当然是我们很恩爱。”

　　恩爱，发展很好，仅此而已。

　　很恩爱吗？

　　沈醒质疑。

　　但沈老明显已经察觉到什么。

　　此时，两人双手还牵着，他习惯性继续擦拭干净，擦一半才反应过来。

　　许晴发现沈醒的不自然反应，她也不自在的抽回双手，找话说：“这里都是沈老的人，装完今晚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醒拿着毛巾擦手，他说：“我不是没有耐心的人。”

　　饭桌上，饭菜香味四溢，全是粤菜还有汤喝，无一例外都是清淡的。

　　沈老夹菜到沈醒碗里，他问：“醒仔啊，这些菜是考虑到你可能会水土不服，特意安排阿姨们准准备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谢爷爷。”

　　沈醒没吃沈老夹的菜，但许晴夹给他的他吃了个干净，在旁人看来他好像还不太能接受沈老，但的确接受了许晴是他妻子。

　　沈老坐在主位上看两小夫妻恩爱，作为长辈他脸上挂不住的幸福，虽说沈醒还没完全接受他，但他觉得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

　　“醒仔啊，听阿晴说你经常分享北城大学的日常，上次还喊阿晴去找你玩了，我看视频里全是阿晴的身影啊。”

　　是的，沈老在问他为什么不出镜。

　　沈醒偏头注视许晴，他总以为许晴只是口头上讲述两人很恩爱，没想到还有视频，而且，他又是什么时候喊许晴去北城了。

　　桌下，许晴踢了他一脚，桌上，又对沈醒假装小生气，她撇嘴说：“都怪你不愿意出镜，害我被爷爷一直说。”

　　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