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50、相亲

　　上午七点，顾楉的车拖来了，安置在酒店不远处的一家汽车维修店修理。
　　“你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四处自驾游？”方雅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顾楉，“不是我说啊，石榴，你这有点危险，要是下次再遇到昨天那种事怎么办？”

　　顾楉也在着重思考，的确，她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顾念成在，而且再过不久，他也要上幼儿园了，还到处奔波，实在有些不像话。
　　“嗯，今下午打算回程了。”昨晚上林梅打了通电话过来，说是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言语之词充满了思念，还说，这么久了顾正齐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了，也有意心平气和的聊一下未来的打算。

　　“这么快？”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顾楉解释了一下。方雅脸上都是不舍得：“我们才刚见面没多久，你就要走了。”
　　顾楉笑：“你们走的比我快吧，不是说八点就出发了吗？你现在还呆在我这里干什么，快去吃早餐吧。”
　　方雅欲言又止的：“要一起去吃吗？算了你应该不会，那等下我走了会去送我吗？算了算了，你肯定还是不会。”
　　她站了起来：“那就昆北再见了。”

　　顾楉给了她一个拥抱：“昆北见。”
　　方雅还是不甘心，歪了歪头：“真不去送送我？”
　　要是白景寻看见她不在的话，肯定又会多想。
　　顾楉不想去，可人家车队昨天又救了她，她不去终归不好。

　　八点准时，一排车辆壮观的驶出，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探望，顾楉和方雄龙再度表达了感谢之言，顾念成跟着说谢谢。
　　方雅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她依依不舍：“你们母子二人也一路平安啊。”
　　顾念成鬼灵精怪：“你也是哦，比赛顺利。”
　　方雅还想煽情，已经坐在车里的方雄龙不停催人，她只好边挥手边上了车。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顾楉看见驾驶座上的人启动车子，没一会儿，一辆又一辆的长龙从眼前驶过，又消失在远处。
　　“妈妈，你看，黄叔叔给我的。”
　　顾楉应声垂下了脑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圆溜溜的石榴。
　　.
　　回昆北的路很漫长，因为不赶夜路，回去的时间拖长了。顾楉也不着急，这其中还真带顾念成去露了一次营。
　　紧赶慢赶，用了五六天才抵达昆北。顾楉都快要累死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睡觉。顾念成反而精神满满，又继续拼着他未完成的积木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楉被顾念成给吵醒的，睁开眼睛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顾念成：“有人按门铃。”
　　顾楉清醒不少，一下子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大衣穿上：“成成，做得好，不要一个人开门，知道吗？”
　　顾念成嗯嗯两声：“妈妈，你赶紧去开门吧，门外那个人好像要等不及了，门铃感觉都要被她给按坏了。”

　　这么急躁，顾楉猜到是谁了，门开，就是李枝枝那张兴师问罪的脸。
　　顾楉哭笑不得，毕恭毕敬没有一丝懈怠的把人引进来：“李娘娘请。”
　　李枝枝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顾念成身上。之前的表情全都一扫而空，只剩下惊叹：“天呐石榴，你这是和谁生的孩子啊？瞧瞧这模样，长的真好看啊！”

　　顾念成手里拿着积木，有些戒备，这个阿姨好奇怪呀，像是要吃人一样。可是他也还没有忘记礼貌：“姨，你好。”
　　李枝枝两眼冒金光：“哇卡哇伊，太可爱了吧，问好还要加个语气词咦。”
　　“……”
　　“……”

　　顾念成不太想和她说话了，转过身继续拼他的积木，留下的顾楉和李枝枝解释。
　　“是吗？原来是在叫我阿姨啊，不过他这省略的也太多了吧，不怪我没听懂。”
　　顾楉尴尬的笑了笑：“天生的，改不了，就喜欢这么叫。”他第一次这么叫的时候，还把顾楉给吓了一跳，太像了，那一个字脱口而出，令她恍惚到分不清究竟是谁和谁？她曾用心的想纠正顾念成，起不到作用，后来不了了之就随他了。

　　李枝枝坐在了沙发上，想起了她来之前黄宁宇的警告，别当着孩子的面提爸爸的事，也不急于这一刻，到时候有的是时间问顾楉。
　　“你们吃饭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顾楉为难的抓了抓头皮：“这个，要不下次吧，今晚上我和我妈约好了，要回家吃。”
　　李枝枝只能等下次了，坐到六点钟，和她们一起离开。

　　上次回家好像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她记得那是第一次把顾念成带回去，结局就是顾正齐暴怒赶人。
　　到达浓华庭，下车前，顾楉叮嘱顾念成：“不用怕，正常怎么样就怎么样，知道吗？”
　　顾念成摇头：“我不怕。”

　　林梅热情接待，她抱着顾念成亲来亲去，喜爱的不得了，也不管顾正齐是不是生气黑脸。
　　等她抱够了，就把人送到顾正齐面前，一声清脆的外公。
　　顾正齐表情虽不怎么样，还是点了点头。顾念成自来熟的拉着他的手臂坐下：“一起看电视啊，外公。”

　　平时八面威风的一个人，现在憋屈的被小孩子拉着说这说那，又不好反驳什么。
　　林梅笑出了声，和顾楉一起去厨房准备佳肴了。她刚好也透露点风声：“你爸呀，打算让你去相亲，让我找了你苏姨介绍人。苏姨认识吧，就是她的女儿嫁给了房地产公司的老董，三年抱俩呢。”

　　“相亲？”顾楉措手不及，“妈，我不想，而且我又带个孩子，谁知道哪个会看上呢？”
　　林梅也不好说她什么，怕说多了又惹得她不开心：“原本林术这孩子就不错的，结果他知道你生了成成，就彻底死心。妈也不想怎么样，就看到这么些年，你一个人带孩子也吃了很多苦。总该找一个爱你的人一起分担，让你幸福。”

　　顾楉洗着白菜：“我带着孩子，有谁会来爱我？”
　　“相亲又不是只相一个，大把的好男儿任你挑，相多了，总会有一个好归宿的。”
　　“那个好归宿就不能是孩子父亲吗？”顾楉声音低了很多，微微带着点哀求。

　　林梅皱了皱眉头：“石榴，你还想着他？我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你没看到当初网上说他的人太多了，他太坏了，品行又不端，还想拐跑你。这种人我和你爸一致的意见，不能进我们顾家大门。”
　　“现在你爸好不容易接受成成的存在，你又忍心将关系弄僵硬吗？况且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个人或许也早就把你忘了，娶妻生子也不一定。”

　　说到这件事，林梅的语气都激动了不少。
　　顾楉淡淡的，淡到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我去旅游的时候见到他了，他没有结婚。”
　　“什么？”这是林梅所没料想到的，“他知道成成是他的孩子了？”
　　“不知道，但他应该猜出来了，成成太像他了。”

　　林梅把鸡汤倒了出来，装盘：“像他又如何，成成姓顾，是咱们顾家的人。石榴别多想了，端出去吃饭吧。”

　　这一餐饭，顾楉吃的毫无胃口，吃完到沙发区，顾正齐和她聊起相亲一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为了孩子，也得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找一个疼爱你的人，也帮孩子弥补缺失的父爱。你苏姨是个靠谱的，给你挑的都不错。”他和林梅一样的说辞。

　　林梅配合的拿来了一堆照片：“你看看都是三庭五眼，长得标致的，就没有哪一个磕碜。事业有成，有资本有房子有车子。你选选看，先相亲哪一个，到时候好约时间。”
　　顾楉看着这一沓又一沓的照片，有一种皇帝选妃的感觉。
　　“妈妈，这不是那位叔叔吗？”顾念成忽然指着一张照片，顾楉看过去，视线瞬间定格。
　　照片中，白景寻穿着一件黑西装，酒红色领带，正式着装套身上，让他有一种禁锢束缚的感觉。照常的没有笑脸，眉眼如炬，看着就不好接近。

　　林梅惊讶的看看顾念成：“你认识啊？”这个人有点眼熟，她忙翻着资料，想看一下这男人到底何方神圣。
　　顾念成一本正经道：“他救了我和妈妈。”顾楉并不拦着，让他说下去。
　　林梅哎呀两声：“那不是得感谢他。这人叫白…景寻，昆北名下有两套房，五辆车，存款上百万……这人的名字怎么像是在哪里听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资料给抢走，顾正齐撕的粉碎：“他怎么会在相亲名单里？”
　　林梅这下算是认出来了：“苏婵这都找的什么人。”她把照片藏了起来，塞进了袋子里。
　　“石榴，选吧。”

　　顾念成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和这位叔叔相亲？这里边我只认识他，而且他最年轻，长得最好看，还帮助过我和妈妈。我很感谢他。”
　　顾楉震惊的望向顾念成，他什么时候对白景寻改观的？刚开始还对他满满的怒言，如今居然还会帮着说话。
　　顾正齐脸黑了下来：“就是不能和他，那么多比他有钱的你不要，偏偏看中他。”
　　顾念成被顾正齐的严厉搞得快点眼泪水：“为什么不能公平对待？明明白叔叔的照片也在里面。”

　　顾正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他一把关了电视：“我说不能就不能！”说话太过用力，他眼睛一黑，就要往下倒去，林梅一步到位，扶着他。
　　“快，快去抽屉那里拿药。”
　　顾念成飞奔过去，一盒子药都拿了过来，顾楉默契的接水。

　　吃了药后，顾正齐好了不少，他握紧顾念成的手臂，退让了一步：“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和他，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把你妈妈害惨了的亲生父亲。”
　　顾念成还小，这话有些听不太懂，迟迟转不过弯来：“他是，白叔叔啊，怎么会是我父亲？”
　　避免顾正齐还要说更多的话，林梅扶着他上了楼：“那个，石榴，今晚上你们就在这住啊，明早上再走。”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时，顾念成一头问号的看顾楉：“妈妈，外公的话什么意思，那个白叔叔真的是我亲生父亲吗？”
　　一时之间发生好多，其实顾楉也有点跟不上，她本想阻止顾正齐说的，可他在病头上，她怎么好对峙。再说。顾念成也已经和白景寻有了接触，事情是瞒不过了，白景寻迟早有一天会找过来的。
　　她蹲了下来，和顾念成平视：“成成，接下来你不要生气，听妈妈说。那位救我们的白叔叔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妈妈当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和他分开了，分开后才知道有了你。对不起，这么多年你没说，但妈妈知道，你还是想有个爸爸的。”

　　顾念成没有想象中的闹腾，顾楉再一次低估了他的沉稳，他自来的成熟，已经超乎了想象。
　　“要是爸爸是白叔叔的话，我还挺乐意的，他开车太酷了，我好想学。”
　　顾楉忍不住湿热了眼眶，她破涕而笑：“为什么会乐意？你第一眼见他不是觉得像坏人，很讨厌吗？”
　　顾念成也讲不出：“他对妈妈很温柔，对我们也很关心，从这一点看，我又觉得他不像坏人了。”

　　温柔吗？
　　顾念成抱住了她的脖子：“要不明天妈妈就和他去相亲吧。”
　　“可是外公外婆会生气。”
　　“你以前就是因为怕外公外婆生气，才和他分开的吗？”
　　顾楉迥然。
　　“妈妈别担心，我会攻略的，你看外婆不就被我讨到欢心了？”
　　“是啊，你真厉害。”
　　“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