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录》灯渔

29、温馨的日常

　　“太大了，轻点。”

　　“我尽量。”

　　“太轻了，重点。”

　　“我尽量。”

　　直到火焰迎面扑来烧掉他的眉尾时，杨椿忍无可忍道：“你这个娃儿，尽量了个头头啊！”

　　盛玄微连忙要给他擦眉尾，一刹那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还在冒火，吓得杨椿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到树后：“你别过来啊，小崽子，够能耐！”

　　“师…呃，前辈，我还是控制不住，而且，快烫的飞起了！”盛玄微的脸越来越红，浑身冒着热气，终于承受不住撒腿跑向方寸湖，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只留一团白烟在水面。

　　杨椿蹲在旁边，吃着巧克力，门牙黢黑：“继续练，我抓鱼，你烤鱼；烤好了，我吃；烤不好，你吃。”

　　于是盛玄微开始了漫长的修炼日子，早上砍树捡枯木，炼三昧真火烤鱼，然后泡冰冷的方寸湖，绕山头跑步，烤鱼……

　　周而复始了十天，终于能把握好这火焰的力度了。盛玄微插着腰哈哈大笑道：“莫非我真的是天才？”

　　笑着笑着，她打了个嗝，火焰一喷，很快在空中消灭了。

　　杨椿摇头直笑，端着堆叠着的鱼，道：“昨晚的没吃完，今天继续吃咯。”

　　盛玄微故作呕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鱼了。”

　　夜晚，星点在墨蓝色的天幕中晕开，忽明忽暗，一闪一缩。月挂中空，无比辉光，也掩盖不了那些星星微弱之亮。

　　这里的天空好像从来不曾黑暗。

　　这几天盛玄微又忙又累，不断的练习，以及杨椿打趣的笑声，让每一个夜晚都格外的好入睡，蛙鸣啊呼噜啊，在星光闪逝中一同隐没，无比的宁静，无比的轻松。

　　两人各躺在席子上，杨椿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有呼噜声，但她很快就有了睡意，不料杨椿戳了戳她：“小绿儿，今天距离你看功法那天已经有十天了。”

　　盛玄微揉了揉眼睛：“哦对，我都快忘了。”

　　杨椿笑道：“你也是初步悟了功法啊。”

　　盛玄微起来翻找了一会，没听到他说话：“什么？”

　　“我说你不急躁了，做事就应该这样。”杨椿端坐在席子上看着她笑。

　　找到那本破旧的功法时，盛玄微摩拳擦掌：“终于可以翻了哈。”

　　一口气翻到指定的那一张，上面只有一个大写的字：心。

　　盛玄微愣了愣，拧紧眉头凑前：“心？什么意思？”

　　杨椿仰头看了看天，说话变得高深莫测：“各中奥秘，皆在一心。”

　　盛玄微瞠目结舌：“只有一个字怎么练？要我领悟吗？”

　　杨椿偷偷靠了过来：“我有一本速成小笔记，小绿儿，你要不要？”

　　盛玄微尬笑了一声，他也没练成啊，于是摇了摇头：“不要，我还是按部就班来吧，自己记笔记比较好理解。”

　　杨椿拍掌：“恭喜你通过考验！现在我就把枯木逢春的正版给你！”

　　盛玄微凝眸：“正…版？那这本是？”

　　他憨憨一笑：“你这本是我后来写的。”

　　盛玄微拍席：“啊，那不就是盗版？”

　　杨椿皱眉，盛玄微立即转变话术：“嗷，你这不就是…改进版。”

　　他这才舒展开眉头笑道：“嗯哼。”

　　谈说之间，杨椿把一张捆着的皮递给了她，展开一看，上面的字又小又密。

　　“就一张吗？”

　　“就一张。”

　　“这是什么皮？不会是……”

　　杨椿弹她额头：“当然是用树脂做成的皮啊，奇木呢。”

　　盛玄微立即点了点头，欢喜着凑到第一行看起：“这得用放大镜看吧，上面写着……”

　　“入睡前冥想一个时辰，其间不得睡着。”

　　她抬头无言：“这……怎么也很像是您写的？”

　　杨椿拍手：“恭喜你通过了第二道考验！第一行确实是我写的，不愧是我的徒弟，有眼光。”

　　他边说边叹道：“主要他规定的时间太刻板了，我改了一下，效用差不多。”

　　盛玄微看向下一行字：子时冥想，不得入睡。

　　“明白了，您瞌睡大，睡得早。”

　　杨椿又敲了敲她的头：“去去去，得了，接下来没改了，你就照着这个领悟吧，对了，说句祖传的话啊，前一条没做到就不能进行下一条，切记。”

　　盛玄微挠了挠他拍过的地方：“好的好的。”

　　之后的日子，在杨椿的指导下，盛玄微领悟了三昧真火，熟悉了开天斧的自由变换，每日用开天斧砍枯枝，用真火烤鱼，更加得心应手。

　　夜夜的冥想，的确可以减轻浮躁，盛玄微只觉得心越来越静，甚至有一刹那忘记了一切的存在，不再管幻境外的任何虎视眈眈。

　　她想着，坠崖得功法遇高人，果真是主角逆袭之历程啊。

　　她出去了，能不能打败忘忧物呢？

　　能不能强到，不用害怕任何人，能够拯救任何人。

　　坐在一旁的杨椿歪着头忽然问道：“小绿儿，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盛玄微睁开眼睛：“呃？我也不知道。”

　　杨椿道：“想做什么类的，随便说说呗。”

　　“嗯……”盛玄微很认真的思索着，列举道：“如果是以前，我想赚很多钱。”

　　“如果是现在，换回身体回家然后赚很多钱。”

　　杨椿挑眉：“赚钱？有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父母长命百岁平安健康吧。”

　　杨椿凑上来：“那以后呢，以后想做什么？”

　　“找到哥哥吧。”

　　杨椿道：“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模样了？”

　　“我知道他叫盛凡安，我知道他屁股上有块月牙形状的胎记。”

　　杨椿道：“小绿儿，你就没有一个，为了自己的梦想吗？”

　　盛玄微也学着他歪头，眼睛看向远方放空了一瞬，笑道：“那也许是开一家甜品店吧，到时候会有很多蛋糕，前辈也要来吃哦。”

　　杨椿叹而无奈笑道：“你啊，唉。给我最大最甜的哦！”

　　盛玄微不再打坐，起身晃了晃活动着，背影挺拔，不似往日拘束佝偻。

　　“前辈的梦想是什么？”

　　杨椿：“以前嘛，是想做个逍遥仙。”

　　“现在嘛，是想做个有师父师兄的逍遥仙。”

　　“以后呢，是想做个去徒弟家吃蛋糕的逍遥仙。”

　　小风轻拂，两人对视瞬间都笑了出来，杨椿最爱作诗，此时心情大好，甩了甩衣袖便飞踏湖面落在倒映的月亮中心。

　　“云山千万重，月天落湖中；此间翁与童，对坐树影空。”

　　但凡他念诗，盛玄微一律鼓掌：“好诗！当赏！”

　　“赏什么？”

　　盛玄微眨了眨眼：“赏烤鱼十条。”

　　杨椿一摆手：“害！无趣，此情此景，当赏逍遥酿！”

　　“逍遥酿？”盛玄微立即站了起来，是忘忧物之前说的酒，她跟在杨椿后面道：“是奇木教的特产啊。”

　　杨椿挖开土壤，潮湿中有股淡淡的青草味，在这棵枯树下，居然埋了好几坛逍遥酿。

　　“哇啊，是你酿的吗？”

　　杨椿：“我许久不曾酿过了，上次是与杨忠师兄一起酿的，大多数都在这里。”

　　他的话语中有无限的惆怅，盛玄微安慰道：“别悲伤。”

　　杨椿：“……”

　　盛玄微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喝喝酒，说说故事！”

　　月照当空，光清如流；星穹原野，群山万壑。长草离离，灯下滢滢；旧木孤檐，冰湖轻皱。

　　山月相邀，应当醉饮逍遥。

　　杨椿给盛玄微倒了半盏酒，剩下的全拿在手上灌着喝了，盛玄微拍桌：“我就喝这么点？”

　　“再多一点你就得醉。”

　　盛玄微抿了一口，有些辣，口感很纯，她的确没喝过这种酒，于是作罢了。

　　杨椿自顾自道：“我师兄可能喝酒了，师父不让我们喝，他就偷喝，还带我一起偷喝，他倒是喝尽兴了，我喝了一口就醉了。最后呢，师父抽了他板子，三天不能下床，哈哈哈，我还小，师父没抽我！”

　　“我师父最疼我了，当时我不懂事，他平日里当木工，经常打什么桌子椅子甚至棺材下山卖，卖到钱了还给我买了个洋玩意回来玩，叫什么油笔。后来我调皮，在棺材上涂涂画画，哈哈，那棺材是卖不出去了，师父也不打我，还说他以后就用这个了。”

　　“那时候，山里什么都有，我师兄扮鬼吓我，说小椿啊……哈哈，二师兄后来把村子里的桃子都摘了，桃肉吃完，留了一堆核，给我们做手链，他走的时候还戴着呢………哈哈哈！”

　　盛玄微听着听着，又笑又哭的，杨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眉飞色舞一如少年意气风发，他一个人等待了百年，实在是太孤独了。

　　所以关于真相，盛玄微思量许久，最终选择让它沉没。

　　杨椿脸上都有红光：“真是怀念啊……”

　　盛玄微不知不觉喝完了半盏酒，还抢着他的酒喝了几大口，醉醺醺地跳了几步后，就睡到在地了。

　　杨椿背着她到席子边，放下替她盖好被服，盛玄微又挣扎着清醒一瞬：“我没醉，您继续说！”

　　杨椿笑了笑：“小绿儿，我很想你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但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明天你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