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革命》阖昙

34、第 34 章

　　10月初，格林德尔州斯坦利市郊外。
　　在温德火山公园，努亚德尼博士和他年轻的学生兼助手弗兰克徒步走在去往火山口的山路上。
　　背着沉重器材的弗兰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他不由得朝走在前面的努亚德尼博士喊道：“博士，我们歇一会吧。”
　　长着一脸白色络腮胡的努亚德尼博士笑着回过头来，“嘿，你这个愚蠢的懒家伙，怎么连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比不过。”
　　“博士，要不你帮我分担一部分，我肯定能跑在你的前面。”弗兰克无奈地说道。
　　“你还想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太不像话了。”骂归骂，博士还是同意停下来歇歇了。
　　弗兰克靠在一棵松树上休息了一会，刚静下来，他听到一旁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循着水流声，弗兰克在山涧找到了一条流淌着的山泉，泉水清澈，他兴奋地准备用泉水好好洗把脸，手指刚触及泉水，感觉有些异样，他管不了这么多，继续用泉水擦洗起了脸，感觉特别舒服。
　　回到林中，弗兰克看到努亚德尼博士坐在一块石块上，正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弗兰克开心地对努亚德尼博士说道：“博士，我在后面发现一条温泉，我们要不要去泡泡澡。”
　　努亚德尼博士摆了摆手，“哪有这闲工夫，等泡完澡就没时间干活了，你想在这里露营啊？”博士站起身来，“走，赶快继续赶路。”
　　弗兰克一边嘟囔着，一边背起沉重的器材。
　　“你刚才说什么？”努亚德尼博士忽然愣住了。
　　弗兰克以为刚才私下咒骂努亚德尼博士的话被听到了，立即赔起了笑脸，“没什么，没什么，博士，我们赶紧赶路吧。”
　　努亚德尼博士一把抓住弗兰克的胳膊，手上的劲道很大，抓得弗兰克有些生疼，博士的表情有些紧张，“你刚才说你在后面发现了一条温泉？”
　　弗兰克茫然地点了点头。
　　“在哪？”努亚德尼博士抓得更紧了。
　　“在···在后面。”弗兰克朝后面的山林指了指。
　　“快带我去。”
　　弗兰克感觉到事态严重，连忙在前面带领。
　　流淌的山泉上方弥漫着淡淡迷雾，努亚德尼博士伸手触及泉水，脸色白了几分，他从弗兰克的行囊中取出测温仪，对着泉水测试温度。
　　“温度这么高。”努亚德尼博士越发紧张了。
　　“怎么了？博士。”弗兰克跟着紧张起来。
　　努亚德尼博士看着弗兰克清楚地说道：“这不是温泉，是水温升高了。”
　　随后努亚德尼博士带着弗兰克走遍了温德火山公园，他们发现周围多处地面有起伏、变形，越靠近火山口的植物都有褪色的现象。
　　努亚德尼博士穿上专业防护服进入火山口观察，里面异常的景象证实了博士的猜测。
　　下山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博士仍然坚持要去找公园的巡逻员。
　　晚上十一点，努亚德尼博士回到位于斯坦利市的家中，他倒在沙发上，面如死灰，一副大难即将临头的模样。
　　明天一定要将这件事汇报给州长，不然就来得及了。
　　努亚德尼博士挣扎着起身，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详细地一一记录下来，他还准备了充足的材料。一直忙到凌晨两点钟，博士这才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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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八点三十分。
　　迈卡.穆里略神清气爽地走进州政府办公大楼，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助理萨曼莎将一份今天的工作日程表交给了迈卡。
　　迈卡随意翻了下工作日程表，微皱眉头，“又是充实的一天啊。”
　　萨曼莎露出甜美的笑容，“祝你好运，迈卡！”说完，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迈卡朝她挥了下手，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普通，有一面能够看到外面风景的落地窗就已经足够了。迈卡脱下外套，放下公文包，坐在了办公椅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然而没过一会，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迈卡随手拿起电话接听。
　　“先生，有一位叫努亚德尼的地质学博士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向你汇报。我跟他解释过了，今天你没空。他却说事情十万火急，非得见你不可。”
　　迈卡抬起头来，思索了一番，他记起努亚德尼博士是一位颇具威望的地质学家。“让他进来吧。”
　　五分钟后，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努亚德尼博士走进了迈卡的办公室。
　　没有多余的客套，努亚德尼博士直接将随手拎着的手提包放在了迈卡的办公桌上，他从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凌乱的文件和纸张。博士严肃地说道：“州长先生，大事不好了，温德火山有可能会在近期喷发。”
　　“什么？”迈卡手中的笔掉在了桌子上。
　　“昨天我和我的助手对温德火山公园做了详细勘察，”努亚德尼博士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还有照片，他指着文字和照片不断解释，“你看，附近的水源水温都明显升高了许多。还有这里，这里···这些地面都是近期起伏、变形的。州长先生，我进了火山口，岩浆和气体都在迅速膨胀，当地的气温也在逐步升高。我问过了好几名负责在公园经常巡视的巡逻员，他们都跟我反应最近公园里的野生动物明显减少了许多，几乎听不到鸟叫了。”说完，博士用手帕擦了擦额头。
　　迈卡还在翻看着桌上凌乱的文件和照片。过了一会，他拨打电话，叫来了副州长和斯坦利市的市长，以及紧急邀请了几名专家前来州政府大楼。
　　萨曼莎帮迈卡取消了这一天所有的工作安排，以及接下来的行程。迈卡和众人集合在会议室通宵达旦地商议对策。
　　第二天一早，糖枫城枫叶宫里的总统杰拉德接到格林德尔州州长迈卡.穆里略的电话，迈卡向他汇报了温德火山的情况，并提议紧急疏散温德火山附近十几万人口，必要的话，临近的斯坦利市也需要下达紧急疏散令。
　　“阴谋，阴谋，彻底的阴谋。”杰拉德大声怒吼。
　　坐在对面的麦克劳林看了看有些癫狂杰拉德，动了动嘴唇，但他没有说话。
　　杰拉德安静下来了，他揉了揉灰白的头发，“特雷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麦克劳林挺直背脊，身体前倾，郑重地说道：“维尔伯，我们虽然跟迈卡分属不同阵营，但他绝不会用这种事情诓骗我们的。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尤其是专家的。”
　　沉默了一会，杰拉德同意按照麦克劳林所说的去做。
　　很快，副总统罗伊.波尔特、国务大臣彼得.瑟姆达、糖枫城大学的地质学教授纳赫尔，以及几名重要的幕僚，连埃德蒙也被叫来了。
　　众人齐聚在枫叶宫里的总统办公厅，他们都看到了迈卡送来的急报。
　　看完急报后，众人开始各抒己见，跟着争论不休。
　　杰拉德看着一张张愁眉苦脸，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无名火，正要发作时，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麦克劳林察觉到杰拉德的脸色不对，他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各位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做无谓的争吵。”
　　国务大臣瑟姆达将手中的报告扔在桌上，一脸不屑地说道：“他是想让总统先生下达这个紧急疏散令。到时候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全国的民众只会怪总统先生你胡乱下达指令，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年迈的副总统波尔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事很麻烦。”作为权威的纳赫尔教授轻轻敲着桌角，他抬起头来看着众人，“对于努亚德尼博士，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一个刻板的人，不会利用这等大事来谋取政治利益，而且他的声誉一向良好。所以，”教授看着杰拉德，一字一句说道，“温德火山真的有可能要喷发了。”
　　整个办公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光凭这些就能证明火山会喷发？”安全顾问特贝特晃动着手中的几张纸，大声说道，“纳赫尔教授，你敢确定吗？”
　　这的确是个很复杂的问题。纳赫尔教授垂着头，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努亚德尼博士所描述的这些现象的确是火山爆发前的预兆，这在任何地方都能查到的。”
　　纳赫尔教授没有做出肯定的答复，使一些人认为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又吵嚷了起来。
　　“先生，不如由我和纳赫尔教授去趟斯坦利市，就近查看温德火山的真实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说话的是埃德蒙，杰拉德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男子，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我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我们现在只有迈卡那里提供的信息。”麦克劳林赞同道。
　　其余人都停止了争吵，他们齐齐看向杰拉德。
　　“教授，你认为呢？”杰拉德问。
　　纳赫尔教授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没有意见。”
　　“好，就这么决定了。”杰拉德面对埃德蒙说道，“你和教授立即启程去斯坦利市查看温德火山，然后及时给我汇报，片刻不能耽误。”
　　埃德蒙答应后，跟纳赫尔教授迅速离开了。
　　紧接着，杰拉德要求麦克劳林跟埃德蒙紧密配合，优先满足埃德蒙的所有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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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劳林拨给埃德蒙一架飞机。埃德蒙和纳赫尔教授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急匆匆来到糖枫城附近的军用机场，乘坐飞机一刻不停地飞往格林德尔州的斯坦利市。
　　中午，两人赶到斯坦利市，迈卡和努亚德尼博士以及他的助手弗兰克早已在机场等候，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温德火山公园。
　　迈卡利用州长的特权，给与了一切方便。
　　整个下午埃德蒙陪同纳赫尔教授等人泡在了温德火山公园，最后连他这样的外行人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入夜时分，埃德蒙向杰拉德紧急汇报了情况。杰拉德方面迟迟未见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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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德蒙在斯坦利市逗留了整整一天，杰拉德没有下达紧急疏散令，他也没有得到杰拉德的明确回复。
　　此时外界已经出现了各种传言，媒体也开始关注温德火山，斯坦利市开始出现了骚乱的苗头。
　　正在这个时候，杰拉德通过电视要求全国民众停止散播关于温德火山即将爆发的谣言，他要求斯坦利市的市民安心生活，不要扰乱社会秩序······
　　10月6日，一个阴天。
　　已经四天没有好好休息的迈卡找到了暂居在州政府大楼的埃德蒙。
　　“埃德蒙，今天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会以格林德尔州州长的身份宣布紧急疏散令。”
　　迈卡满脸胡渣，双眼无神，特别的邋遢疲惫，他显然在昨天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在的样子非常憔悴。因为谁都知道一旦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不但会沦为笑柄，还会因为违逆杰拉德的指令遭受自由党的弹劾，他的政治生涯也将到此结束。
　　埃德蒙拍了拍迈卡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迈卡已经决定站在杰拉德的对立面。相对于杰拉德，迈卡想的更多的是有可能遭受不幸的普通民众，他愿意用自己的政治生涯做赌注，即使沦为笑柄，他都无怨无悔。
　　而杰拉德不同，他更多考虑的是明年的总统竞选，目前他在国内的支持率不错，所以正在努力寻求连任。如果栽在这件事上，他将会被选民抛弃。
　　十点钟。
　　州政府大楼前面的马路两旁停满了车辆，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云集于州政府大楼门前的空地上，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那扇厚重的玻璃大门。
　　大门缓缓推开了，稍作打扮的迈卡.穆里略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坚定，一往无前。
　　在临时摆放的讲台前，迈卡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一字一句说道：“我很遗憾告诉诸位，离此不远的温德火山确有喷发的可能，这是根据数位专家多次勘察后的结果。”
　　在详细列举了几个相关火山喷发前的预兆后，迈卡沉重地说道：“现在我以格林德尔州州长的身份要求温德火山附近十一个村镇的村民们赶紧撤离，只允许携带重要的轻便物品，其它沉重的物品一律丢弃。接下来，州政府会向每个村镇指定撤离后的暂居区域。另外，”他扫视了下眼前这群膛目结舌的记者们，最后说道，“请斯坦利市的市民们提前做好撤离的准备。”
　　不再理会记者，迈卡转身走进了州政府大楼。
　　如同一颗炸弹突然爆炸，所有的记者都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场面极其混乱。
　　当天，身处一百多公里外的杰拉德在电视上看到了迈卡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他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迈卡革职查办。然而在拜拉斯各个州都有高度的自治权，连总统也不能过多干涉，所以迈卡绝对有权力单独下达紧急疏散令。
　　迈卡下达紧急疏散令后，有一部分靠的火山口特别近的村镇开始动员起来了，而一些离的远的则有些拖沓，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祈祷这只不过是一场闹剧。最后在迈卡和同僚们的通力协作下，有超过一半的村镇村民从住地上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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