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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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欸~~~别……”小宝同学出手慢了一步，眼瞅着卓少爷还是将手里照片攒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卓焰心底一股闷火炖瓦罐似的，堵肺烧心。其实，人家一副墨镜遮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楚表情。比起前排那些明显挂着笑模样打量他的领导干部，遥遥站着，堪称疏远克制事不关己，甚至瞧不见到底瞅没瞅他。
可咱卓少爷先入为主，给人家判了刑。
特警大队的情况，罗飞的履历，半年前的行动，但凡稍微了解一点儿，用他们东北话来说，是个讲究的爷们就干不出这么艹蛋的事儿来。以前罗飞是副队长，上边儿可劲儿折腾，他们没话说。如今，人家代理队长半年多，功劳苦劳一样不少，轻伤不下火线，病假都没休上几天。要点儿脸的，怎么好意思来顶这个位置占这个便宜？
据说，吴局当初乐颠颠地带着人去厅里开会，升职的喜讯没得着，俩人灰头土脸地回来。
拼死拼活，不如上边一句话。还能有什么理由，无非是空降这人门子硬呗。
卓焰越瞧那墨镜越不顺眼，嘚瑟，嚣张，没底线没节操，靠，恨不得写个大字报按人家脑门上。
卓少爷不爽，很不爽。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果断将手里的纸团准确无误地掷入包二家客厅几乎满额的垃圾桶里。
至于不久的将来，他即将悔青肠子，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家省厅办公室宣传秘书急赤白脸求底片的行径，另当别论。毕竟，年轻人容易冲动，咱卓少爷尚不具备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
“妈的，饿了。”卓焰恨恨道。
“我去做米布，米还在柜子里？有牛奶吗？”韦岸起身，惯性问了一句，没指望包二公子能回答他，自动自觉去厨房冰箱里找了。
“又是奶，我头疼，”包麟一拍脑门，“小宝，你就惯他吧，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没断奶。”
卓少爷两腿一伸，“爷乐意！”
第二天早上一中队的安排是例行体能训练，五公里负重越野。一般天儿好的情况下，大家喜欢去后山跑，有风景可瞧，还阴凉。不过这几天降温，都快零下了，山里头阴冷阴冷的，目测要下雨。罗队临时通知，改在市局院里的大操场上跑。风景看不成，就自己当风景被人欣赏好了，反正特警队的小伙子公认的：有料，耐看。
卓焰照旧在最前边领跑，主动多绑了一倍的负重，半压着速度。接近零度的气温，在当地算寒潮，但对于小时候最爱在雪地里打滚冰面上刺溜滑的小火娃来说，洒洒水小意思。卓少爷下身穿队里发的春夏薄款作训服裤子，上身打着赤膊。
小伙子身材精壮健硕，打小高强度体育锻炼磨出来的一身蜜色肌肉，线条精致漂亮但一点儿也不夸张突兀。胸膛宽广挺阔，胸腹肌理浑然天成，清清楚楚的八块腹肌伴着人鱼线流畅地隐没于紧致的腰线之中。四肢修长健美，灵活柔韧。完美的倒三角身材，钢铁一般的筋骨，绸缎一样的皮肤，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滴滑落，呼吸间，充盈着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蓬勃朝气与力量。
荷尔蒙满溢，青春无敌。
倒不是刻意显摆，卓焰实在反感汗渍浸透背心裹在身上的黏腻触觉。况且，这样的身材，露出来算得上发福利。队里光着上身汗流浃背的不只他一个，裹严实的反而少。
队伍在前三公里还能保持大致上的整体性，越到后来，逐渐层次分明。第一梯队是突击组的四五个尖子，包括卓焰在内，大多数人窝在中间，吊车尾的永远是那三兄弟。
包麟和小眼镜师徒自诩技术精英，恨不能将自己的体能格斗等等硬性考核标准向谈判小组和医疗小组靠拢，在罗队的苦口婆心连哄带吓唬之下坚持不缺席日常训练，都算自己超额完成任务，被领头羊落下个十圈八圈完全脸不红心不跳。心理负担最重的只有韦岸小朋友，天生体质问题，耐力爆发力欠缺，在狙击小组里也是体能拖后腿的选手。
卓焰率先结束五公里全程，又折返回来陪落后三人组继续磨洋工。他在每一项训练中都给自己加码，大家看着习以为常，卓少爷的目标直指省厅禁毒总队面向全系统的选拔，从来没藏着掖着。
卓焰倒着跑，呼吸平稳规律，不耽误插科打诨。
“COME，BABY，今天中午食堂做红烧肉，去晚了赶不上。”
“老子，老子人缘好，”包二公子呼哧带喘，跟拉了破风箱似的，嘴上一点儿亏不吃，“大师傅给留小灶，你羡慕去吧。”
“啧啧，”卓焰打着拍子揶揄，“怪不得越跑越慢，敢情儿是红烧肉吃多了，吃啥补啥，哈哈哈哈哈。”
“哈哈，哎呦！”小眼镜没忍住跟着笑了两声，被他师傅无情地削了后脑勺。“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小灶没你的份。”
“那，那……”垂着脑袋坚持奋进的韦小宝同志反应慢了半圈，“那你还不快去，别，别在这儿跟咱们，磨叽了……”
“小爷我多自律啊，根本不稀罕大鱼大肉重口味。”卓焰其实是特意陪他来的，这孩子心思重脸皮子薄，总落在后边想不开，容易拔苗逞强，再给自己伤着了。
“对，你，”包二扯着破风箱逞嘴上英雄，“你就，爱，喝奶。”
“对啊，喝奶补钙。男人二十三还蹿一蹿呢，小爷还在发育，喝奶长个儿。”
“你，一米八四了，你还蹿，你窜天，猴啊~~~~”
“您可歇口气儿吧，憋死了就算工伤，悼词也不好写啊。”
“你个缺德玩意儿，”包二公子岂是好欺负的，眼珠子一转，攒了几口气，直戳软肋，“你等着吧，罗队昨晚开会回来了，今早忙着汇报工作，等他倒出功夫来，你，你”一口气不够长，还得喘两下，“你猜他审不审你？”
该来的躲不掉，包二的乌鸦嘴很快应验。卓焰在食堂刚刚糊弄两口热乎汤饭，还没来得及抢夺红烧肉，就被罗飞一个电话叫去办公室。桌上三人默默无语，致以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群没良心的，卓少爷瞪眼睛腹诽。
好在他早有准备，临危不乱。乖顺地敲门进办公室，先是嘴上抹了蜜似的对领导一顿溜须拍马，试图混淆视线蒙混过关。见人家立场坚定不受糖衣炮弹蛊惑，立马老老实实，坦白从宽。
“哎呀，罗队，我能跟领导说什么，还不是那些陈芝麻拉谷子的事儿。咱们队人少活多，训练巡逻根本打不开点儿，这些事儿您不便开口提，我一平头百姓，不懂事不着调的小年轻一时冲动了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没下回了。”
“就这些？少嬉皮笑脸地糊弄我。”罗飞不信，手下的猴崽子什么路数，他心里有谱，但也不好妄下结论，毕竟那天卓焰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卓少爷岂是领导撂个脸抢白两句就能吓唬住的主，何况众人皆知，他们罗队就是只纸老虎。
“当然就这些，”卓焰一脸无辜，“难道我还能造反不成。”
“我看你小子一身反骨，”罗飞点他脑门，话里有话，“搞不好给我来个大闹天宫。”
“不能，”卓焰避重就轻，“我就算是孙猴子，不也飞不出您老的五指山？”
“少给我贫。”罗飞瘪了瘪嘴，白了他一眼，这猴子才不好摆弄呢，不抓手脖子，就不可能老实交代。“算了，你给我好自为之。”
“得嘞，一如既往，您指哪打哪。”卓焰也一语双关，不过他估摸罗飞那一根筋的脑子，听不明白。
“罗队，没事儿我先走啦。”卓少爷准备开溜。
“等等，”罗飞自然而然地揽他肩头，“来都来了，卖卖力气，陪我走一趟。”
“干嘛？”卓焰警惕地问，小爷就不是个勤快人儿。训练出任务是把好手，干活出力没那个天赋。
“咱新队长下午过来，宿舍是办公室安排的，我不放心，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还‘咱，咱’的，您老心可真大。”卓少爷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
“什么？”罗飞没听清。
“哦，我说有什么不放心的，办公室干啥吃的，一个个猴精，还能这点儿事儿都安排不明白？”
“安排明白了更好，咱也不能干看着，人家是来咱们队当队长的，又不是去办公室。”
卓少爷欲哭无泪，他毫不怀疑罗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这人实心眼，不具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智慧。他真想扒开脑壳，看看这哥们儿脑回路咋长的。
刚走到门口，罗飞电话响了，局长喊他。
“你先去办公室问问，和他们一起瞧瞧，有什么需要的记下来，我完事儿就过去。”罗飞急匆匆地交代两句，就往楼上局长办公室跑。
卓焰没办法，转身下楼去敲办公室大门。
午休时间，没几个人在。卓焰人帅嘴甜出手大方，队里团宠，局里知名度也高。见他来了，大家热情儿招呼上，办公室副主任王大姐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没一会儿就说明白了状况。
“你说说，原本局里要派车派人去接，人家不用，据说下午自己过来。”
“给上一任队长租的房子半年前就退了，这怎么整的，也不给点儿提前量说来就来，都来不及租新房子，只能委屈你们队长先在宿舍凑合两天。”
“小李去收拾去了，5026，就你住那楼，你去跟着看看吧。”
“对了，那一层好久没人用了，领导干部哪有真住局里的，这是备用钥匙，刚找着，你给捎去吧。缺什么尽管提，吴局亲自交代过了，保证照顾好。我这儿手里头有个文件等着签字，一会儿我也跟着去瞧瞧。”
“好嘞，辛苦领导，王姐人美心善，青春永驻。”卓焰眨了眨眼，接了钥匙。人来都来了，特警大队内部矛盾，可不能让外人瞧了笑话去。
“这小嘴儿。”王姐忍不住笑。
卓焰磨蹭着踱到宿舍楼，总共也没几步道儿。哼哼，小爷不给你个下马威就不错了，哪来的好心鞍前马后？不过，钥匙接了，留在手里也不是个事儿，他准备扔给小李就撤。
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五楼，找到5026，意外锁着门。反正没人住，卓焰用备用钥匙开了房门。小少爷背着手在屋里检阅一圈，可能压根就没考虑有人会长住，领导干部的宿舍跟楼下普通警员宿舍格局差不多，一眼能够望到头。顶多大出个五六平的面积，在进门的地方布置出类似商住公寓的简易厨房和会客间。
宿舍虽然空置了挺久，房间意外的还算干净。卓焰直奔里边靠窗台放置的书桌，拉开抽屉，打算把备用钥匙扔进去，再打电话跟小李交代一声。
“咦？”抽屉里居然有东西。
卓焰手欠取了出来，是一个倒扣的相框。他翻过来打眼一瞅，里边镶嵌的照片上是两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并肩而立，可谓赏心悦目。一个年轻俊秀略带羞涩，另一个成熟坚毅且——一脸官相？靠，那不就是他们省厅一把手，邵厅长吗？
不待细琢磨，卓焰突然脊背一凉，如有实质的视线利刃一般直直扎在他后心上。
青年仓促转身，不知何时，虚掩的房门洞开，门口站着一个极其淡定从容的男人。
卓少爷目光罕见地上挑，脑筋一刹那短路，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靠，喝什么奶长大的，居然比小爷还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