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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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啪！”卓焰将手里照片一把倒扣着拍在市局门口烧烤店包间里的长条理石台面上，咬牙切齿道：“傻B”，也不知到底在骂谁。
“欸，别拿照片撒气。”包二公子坏笑，“毁尸灭迹没用，省厅网站上还有原图呢，就在首页上，贼显眼。”
“你去把网站黑了，图片彻底删除。”卓少爷松手，翻了个白眼儿，吩咐道。
“你可真瞧得起他。”比包二晚一年入队，也算元老级的狙击手谢明扬揶揄道，“黑省厅官网，他爹都罩不住他。”
“谁让他成天吹自己是职业黑客，纯属是被一颗爱国主义红心耽搁了日进斗金的挣钱生意。”新人小四眼儿——包二的嫡亲徒弟大义灭亲勇敢拆台。
“瞧瞧，自己家人都寒碜你，包二，做人太失败了。”
“做人不行，做事也差点儿劲。”
大家火力统一，集中开炮。
“可不是吗，但凡那天他把罗队拉住了，咱至于这么憋屈？”
“就是，咱们小火娃都准备发射了，愣被硬憋回去。就像打飞机打到最后，不给射，你要憋死孩子啊？是不是，焰儿，给哥哥们瞧瞧，零件还好用不？”
卓焰抬手虚挡，“去，小爷百发百中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提这事儿了，这几天我想想就气得睡不着觉，哪怕那天咱们说出去了，不好用也认了，不至于抓心挠肝的。就跟俗话说的，孩子死了来奶了似的，过不来那个堵心堵肺窝囊的劲儿。”
“我也使出吃奶的劲儿了，”包二叹了口气，讪讪地又解释一遍，“谁知道就那么寸，老局长那个时候能来。咱们罗队见了老局长，我就是编出个我自己来奶的花样儿，也拦不住啊。”
“奶啊奶的，你们这些老不正经的带坏小孩子。”拆单组的何庆慢条斯理道。
“你不喝奶，刚才谁点的酸奶？”包麟觑他一眼，“这黑店果然不靠谱，菜点了一万来年也上不来。羊是现杀的，牛犊还在接生中，拍个黄瓜要爬墙头去摘怎么着，我去催催。”
市局新址位于郊区，距离T市繁华商业区来回好几十公里，特警队平时巡逻任务多训练量大，除了休息日，懒得往市中心折腾。门口几家新馆子手艺还不如食堂，新鲜了没两天便门可罗雀。两年不到，就只剩下这一家半死不活的烧烤店苟延残喘。
这事儿过了一周，大家伙实在憋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点儿，卓少爷一挥手，一中队全体二十来号人集体出走搓一顿泻火宴，徒留这周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二队兄弟垂涎三尺龇牙咧嘴。
话说，T市特警大队成立时间短，起点高，装备好。人员素质齐整，学历本科起，平均年龄才二十三岁，包麟二十六的资深队员已经是最老的老梆子了。新队伍新气象，容易出成绩，自然也是吸引后备干部镀金的热门地方。特警大队，名字叫起来威武敞亮，实际上，T市乃至全省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加上历史原因，缉毒队伍仍旧是各厅局里的核心业务部门，危险任务往往是缉毒口打前战，武警特战部队打硬仗，特警大队顶多外围配合，但功劳簿表彰墙上依旧少不了一笔。
出风头占便宜次数多了，免不了惹人眼红非议。但好在大家心齐运气好实力过硬，半年前那一场意外遭遇战也算是长了脸。
所以，此番胎死腹中的起义失败，堪称建队以来最大一桩滑铁卢事件。
这时候，年轻气盛的特警精英们误以为，心想事不成，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猴子摘取胜利果实，简直算得上目之所及范围内令人无法释怀的最大挫折。
随着包二出去催菜，开关房门的声响，包间里陷入短暂的静默。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卓焰掏出兜里准备的好烟，扔到桌上，大家默契地传了一圈。他自己不抽烟，运动员的良好生活习惯都还保持着，市局大楼里也禁烟。但他知道这里一半人有烟瘾，下班了没那么多规矩，何况今天。
“幸好，”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响起，说话声音却是压低的，出声打破沉默的是韦岸小朋友，“还不算最坏的结果。”韦小宝低着头，缓慢地憋出算是完整的一句，耳朵尖微微有点红。
这孩子太害羞了，卓焰在心里暗道。
T市特警队员是从全国各地警校优秀毕业生中招募而来，不到三分之一来自省内，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有韦岸一个。这孩子家在T市周边山区里，少数民族，学历不高，普通话说的也不好。十六岁当兵，退伍回来进的县区派出所做协警，是罗队去支边下放那两年慧眼识珠，把这孩子从山里带出来，给请教练辅导射击，补文化课。孩子也争气，考进本省警校专科。毕业以后，算是走了点儿后门，进了特警队。但其实，小宝在狙击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不然也得不到卓少爷另眼相待。不过，作为队里唯一不够本科标准的队员，普通话磕磕绊绊，又有那方面的秘密，导致孩子性格极度内向，甚少在公开场合说话，存在感极低。
“小宝说的有道理。”卓焰隔着一个人，伸胳膊呼噜了一把韦岸后脑勺，以示鼓励。只有他第一时间明白了，小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算包二那厮跑得快，不然我秃噜到一半，才尴尬。”
“对，”谢明扬反应也快，“就咱们罗队那死脑筋薄面皮，当面撞上了，不得原地打洞遁逃才怪。弄不好，辞职报告都打了好几轮。”
“唉！”活泼的连师父都敢怼的小眼镜一声长叹，“难道是天意不可违？”
“天意P个天意，”卓少爷剑眉一挑，冲动道：“这事儿没完，来了怎么着，来了小爷也有办法让他待不下去自己滚蛋！”
这话甫一出口，其实卓焰自己也后悔了。有些事儿没法明说，他为人处世低调是习惯，若是要搞点儿高调不计后果的动作也有底气倚仗。他不能要求其他人也跟他同样的想法，不现实。不说个人背景性格三观不同，如今在特警大队工作，就算是半军事化管理，归根结底仍旧是职场，和体校警校那种集体学生生活存在本质性差异。
这些，他都懂，都明白。即便有淡淡的失落和瞧不上，也早就看开了。所以，刚才这一句，哪怕只是气话，他也不该说。若是平时，他也不会说。话赶话，最近太憋闷，冲动了。
果然，气氛陡然凝固，无人接话。
领导慰问结束当他下午，特警大队空降队长的消息便口头传达到个机关。之前的抗争可以算未雨绸缪，但板上钉钉的事儿，人来了再作对，那就是政治错误，性质不一样。
“来喽，”包二公子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神兵天降，亲自端了几个盘子，怼开房门，“来来来，老板讲究，多送了几个菜。”
卓焰圆场，“快点儿快点儿，小爷饿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用卓少爷的家乡话来说，一顿没滋拉味的胡吃海塞在抱怨大厨水准、揣测年底绩效奖金、展望春节福利中热热闹闹地结束，大家默契地没人再提扫兴话题。吃完饭，拍拍屁股，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卓焰和包二、小宝对了对眼神，溜达向同一个方向。局里虽然有宿舍，但新区环境好房价低，大部分人选择租房子，舒服自由。一队里只有卓焰和韦岸住宿舍，卓少爷是因为嫌麻烦，休息日他都开车回省会，平时晨练还是住宿舍方便，而韦小宝同学纯属为了省钱。
他们仨轻车熟路去往包二公子的出租房，在楼下小卖铺顺了几瓶啤酒。
“随便坐。”包麟划拉开沙发上的衣服裤子，大手一挥道。
卓焰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挑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贤惠的小宝同学闷声上手，五分钟就拾掇出个能坐人的客厅来。
包二开了两瓶啤酒，递给韦岸一瓶，卓焰不喝，少数名族兄弟酒量海海的，他就是跟着凑个热闹，不影响明天训练。
“说吧。”卓少爷有点儿不耐烦，在他们俩面前不想再装。
包二公子多有眼力价，也不端着，两手一摊，“就打听出个名字，叫什么莫云。”手指在茶几上划拉出两个字来。
“莫，云？”卓焰两条英挺俊秀的眉毛蹙着，“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名字娘们兮兮的。”
“这才是问题所在，”包二高深莫测道，“还从来没有你包二爷查不出来路的英雄好汉，这人有点儿意思。”
“切，”卓少爷不爽，“说不定就是个一无是处上不了台面的，连个认命文件都没有，口头通知，真特么有，意，思。”
“也是，匆匆忙忙的，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这周轮休我回家一趟，好好问问。”包麟思索着，突然道：“你说，那天上午领导们过来，下午厅里人事处就打了电话过来，那人……”
“在上午的慰问团里。”三个人对视，这回连小宝都忍不住发言。
“打开，快打开什么网站，”卓焰催促包二，“把那张照片找出来。”
“你又不嫌傻逼了？”
“靠，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把古董文物从哪薅的，还不如花坛里揪一撮呢。害我在偶像面前丢那么大一张脸，明年选拔我要是落选了，天天趴你窗台哭。”
“我家七楼，你趴吧。”包麟幸灾乐祸，“再说了，有人不是说自己天生丽质，插根葱都比亚洲象威武雄壮？艹，网络不给力啊，我就说咱们省厅这网络部根本就不行……”
“看这个吧。”韦同学掏出照片，默默推到桌面上。
“我去，照片咋在你这儿？”卓焰问。
韦岸无奈，“扔在饭店不好，我就给捡着了。”
“别废话，快看吧，”包二指着照片中央，“这……”
“陈厅，用你说？”卓焰凑过去，“我偶像，也不用你说，这个刘处，这个王局，这个……”
“贺昶人事处的，孙一民管科技设备的……”卓焰认出一半，包二补充，最后，两个人手指尖在一群人最后汇合。
“我艹了！”顿了半晌，卓少爷还是忍不住骂了街。他莫名其妙，心里像堵了块儿石头。当天上午，他其实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并且，记忆深刻。
这不合常理，不科学。
站在最后边不显眼出，肯定不是主要领导。就算在卓少爷眼里，领导也不至于多么值得待见。但现场有容天容队在，卓焰不太可能关注别人。一是难得见偶像一面没其他闲情逸致，二是容天身高优越相貌冷肃英俊气场太强大了，领导在他身边都没什么存在感，走到哪妥妥的吸睛焦点，这是整个A省公安系统公认的事实。
可这个人，偏偏就能够鹤立鸡群，让人不由自主地瞩目。
“啧啧，当自己多大牌的明星呢，还整个大墨镜遮半张脸？妥妥的哗众取宠人设，鉴定完毕。傻B!”包麟挖苦道。
“对，就是！”卓少爷赶紧点头，就是这个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