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队》苏眉子

16、祝你好运

　　合适的对象？
　　结束了几天的拍摄工作，在最后一晚收拾行李的时候，卫星电视播放着台湾一个相亲秀。里面大谈对象要求论，门当户对等各项要求，看得你眼都花了。
　　戴霏留神了两眼：“对象？谁会是我合适的对象呢？”
　　想起包包里那条白金碎钻项链——金，不怕火烧。钻石，一颗恒久远。
　　雷克说这是他当年的承诺。
　　“我有要求过吗？”戴霏实在想不起来，前尘往事真如散烟，虚虚无无，一下就过了。手一拔就没有了，她没有刻意去记下什么。基本上这些年都已不再想起自己高中和雷克相遇的一切。即使明知他是商场上的奇才，近这半年声势大好，尤如一个横空出世的明星人物。
　　但她真的没有半点想法。
　　雷克特意为她准备了这条项链，原因是什么呢？

　　“想不起来。”她沉思了将近十五分钟，依然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叩叩！”两声敲门音，让她思潮退涌：“威廉，有事吗？”
　　开门便见他，威廉穿着时下流行的扎染风格宽阔长T，腿上一条黑色破洞牛仔裤，配上一对人字拖。
　　很随意的造型，没有多余的饰物和排场，不像如日中天的偶像红星。
　　“有时间吗？”威廉提议她一起去泰国当地著名的购物广场。
　　“你想买东西？”她计量着安全的问题，看他意向应该不想要通知其他人追从。但是他若然被旁人认出，应该会引起一阵不小的混乱。
　　“这些天除了拍戏还是拍戏，除了呆在酒店还是呆在酒店。”虽然这里什么都有，美容按摩商店美食一应俱全。但天天驻留此地，俨然处在一个豪华的监狱。
　　“难得我可以自由行动，不想浪费。”
　　他此话若是换作他人必然不明，但戴霏马上心领神会。见他兴致满满，不忍拒绝：“好吧，反正明天也没有什么工作，接近午休的航机，不必赶早。”

　　走在阔气的商场里，这里有各式名牌精品，全天候的恒温控制，舒适的购物环境让人流连忘返。
　　“今天不算多人，看来还好。”戴霏素颜的样子和她上妆时并没有太大不同，皆因平时也以淡妆为主。
　　“十一月才算旅游旺季。”威廉没戴口罩，但一顶鸭舌帽拉得老低，黑框平视眼镜遮住了他些许的锐气：“我去年这个时候来过，只能用水泄不通来形容。”
　　“你不会想要说那是因为你在这里搞签名会吧。”戴霏略略损他一句，威廉不害羞地承认：“不然你以为？”
　　“自恋狂。”她笑骂一声，然后往服装店前去：“哎，你好像没有绿色的衣服？”
　　威廉似有喜上心头的快感，向她俯近：“想送衣服给我？”
　　今天拍戏有一场戏，说是女主角要买一个粉红色的围巾送给男主角。但男主角最受不了的就是粉红色，女主角就是故意要送给他——因为男人会一辈子记得她。
　　剧本里的对白是这样的：“男人永远都会记得让他难过的女人。”
　　绿色，某种角度是男人忌讳的颜色。
　　而且他不喜欢绿色，所以从来不买绿色的服装。
　　印象中，戴霏也没怎么用过绿色。
　　她应该不想让他记得，莫非是单纯地想让他难过？
　　那是肤浅的行为。
　　“试试这件。”她挑了一件柔软棉料的休闲衣，宽袖坠摆，松散的衣体却没有流失贵气之风。
　　“我觉得米色比较漂亮。”他拿了同款不同色的衣服在身上比试，得意地说：“好看吧！”
　　“不。”她把他手中的衣服撇开：“试这件。”把他推进试衣室，强行挂上衣服：“马上换。”
　　女人啊，无才便是德，说得一点也没错。
　　太有才干，太有能力，就是太有主见，太难驾驭。
　　相反地，她会反过来控制男人。
　　挑战男人的权威。
　　慈禧太后当年还是秀女时不也说过迟早有一天，她要把凤刻在龙的前面。虽然最后并没有这样做，但她的确已经站在龙的前面。

　　“这衣服很难看好不好。”
　　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换上了她挑的衣服。
　　有人说慈禧太后的权势，终究也是男人给的。
　　这话倒是没差。

　　威廉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事实上有点偏白，男人来说算是很好看的。再加上他五官出奇地协调，造就了一张完美的俊颜。个子又超过了一百八十公分，天生的衣服架子。
　　很难找到他穿得难看的服装。
　　戴霏前望后望，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就买这件吧。”
　　“我买？”搞了半天，还是要自己掏腰包？
　　“当然了，又不是我要穿。”
　　“我才不要这么难看的颜色。”
　　她伸出手指制止，更正他的说法：“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喜欢绿色。”

　　威廉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抽了，竟然还真听她的话买下了这件丑衣服。
　　“疯了，一定是疯了。”他心情极坏，一边走，一边不停地骂自己。
　　戴霏知他不喜欢，但她有坚持的理由。
　　“本来呢，我是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你的。”她昨天带刘导演去当地的贵宾餐厅一尝美食，开了一瓶红酒，快要喝完的时候。她观察对方已有醉意，不慌不忙地套出了一些消息。
　　“陈彤彤的传记？”
　　威廉有点异色，她是华语片最旺盛时代的皇后人物。言情片最卖座女一号，而且生平绯闻男友不断，圈里圈外数不清的对象。却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任何一段恋情。直到她三十五岁那年突然息影，自此成为一个传说。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能超越她的票房卖座力。“
　　戴霏是怎么挖出来的？居然知道她要开拍传记？
　　“她深居简出多年，最近有意砸金开拍自己一生的传记电影。我猜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着重于那些大家都看得见的历史。”
　　“她的秘密情史？”威廉接着说：“你想让我出演她的电影？”
　　“嗯嗯。”戴霏点头：“你不是老想要转型吗？就算你有武艺底子，可打也不能打一辈子。青春偶像也得受制于青春二字。这部电影你要接上了，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你叫我买绿色衣服是因为？”
　　“她喜欢绿色。”简洁地回答，然后在一间金饰品店门前停下，望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金银玉钻美仑美奂在眼前绽放光芒。戴霏像是想起了什么。
　　威廉按她注目的焦点望去，手指着某个铂金饰品：“你喜欢这个？”是要买给星妈吗？那不像是年轻人会使用的款式。
　　“我想起来了。”
　　威廉以为她是说和电影有关的事：“陈彤彤喜欢这种？”难道他要买来戴吗？打死也不要，那是女人的玉吊坠金手链：“买来送礼吗？”
　　戴霏失笑了，她跳TONE太快，难怪别人不知。
　　“是我想起了一件过去的事，和她无关。”
　　他追问：“什么事？”
　　“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条…...”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说回电影的事好了：“我打算回国之后，想个办法去见见陈彤彤，好好和她谈谈。她意属的男主角好像是卢俊。”
　　“又是卢俊？”最好好像总和这个人打对台，威廉接着说：“他们早年曾经搭挡过。”
　　“对。但不像是太深的交情。反正又没有签约，易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威廉将长臂搭在她的肩膀，自然垂下：“指望你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却是顺畅得很，没有半点不自在。然后他把话又兜回去：“你刚才话说一半就转了，我上次看到什么？”
　　“什么？”她慒了一下，略有不解，忘记她正承着他的臂膀。
　　“刚才那条手链。”
　　“啊。”她明白了：“我上次掉了一条手链，是你捡起来的，还记得吗？”
　　“嗯。很有印象。”因为那个他还神经病地想了一晚。这是什么烂名词：“暂存品。”
　　“那是一个朋友送的，我本来不知道他为什么送我。刚刚想起来原因。”
　　那是高中辩论比赛完结的那天，她走在街上买了一些参考书。转弯的时候顾着看书不为意撞到了雷克，他的保镖们本能反应把她推开。她跌坐倒地，手上的链子松脱落下。
　　“你撞到谁了？”
　　戴霏没有开名，避开威廉的问题：“有钱人。当时他有向我道歉，说要赔我。我当时挺生气，说他有钱也买不回一模一样的。”
　　“你那是传家之宝啊。”
　　“是我自己贪好玩串的。”
　　她都已经忘记那个款式，没想到，雷克竟然还记得。
　　“他对你有意思。”威廉可以下定论，这种桥段偶像剧都用烂了。
　　“不可能。”雷克那种人比她更不可能有时间谈恋爱：“他只是责任心很重。我当年坏掉的手链不过就是廉价珠子的玩意儿，可他送我的是真金实钻的贵货，我得还他去。”
　　“你不觉得感动吗？人家这么多年还记着你。”
　　说这话时，不知为何有点酸呢？
　　“所以呢？是你说的，感动不是爱情。”她没作多想：“而且他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才送我的。”
　　他们当年不过就是几面之缘的异校同学，如今也是正常的宾主关系，没有特别之处。
　　威廉闪过喜色，咧嘴笑说：“我们回去把那条手链买下来，我妈戴着应该不错。”
　　“也对，白雪公主这趟没来，你妈一定气煞了。”
　　“BINGO。”威廉叹气道：“这几天我都没敢接电话，手机留言信箱塞到爆。”
　　“查太太是不是等着用十大酷刑对付你？”
　　“…...”
　　“祝你好运。”
　　“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有吗？没有啊。”

　　查太太正安心地等着儿子归来。
　　她没有准备十大酷刑。
　　她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宫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