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除悲师》非山让尘

5、第 5 章

　　待兰溪和缪月离开学堂大厅门口时，发现淮止坐在门前的石凳上还未走。

　　缪月上前同淮止行过礼后便打算要走。

　　欲转身间，却被淮止叫住了，“在台上讲了许久，恐怕你也累了。不如随我们一道去喝杯茶？”

　　缪月礼貌谢过，婉言拒绝了他，“多谢掌门好意，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还是不去了。”

　　兰溪读懂了淮止的神色，扯了扯缪月，“一同去嘛，若是你去了，掌门说不定会拿出珍藏的碧峰顶，我也好沾沾你的光。若是你不去，他定会随便拿些茶叶敷衍我。”

　　缪月歪了歪头，看向兰溪，“这是什么道理？”

　　兰溪压低声音，只小声说了一句，“今日是你新上任的日子，按照规矩，新任职之人需在上任后与掌门一同喝茶叙话。这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你是新人，比我金贵，招待你在面子上总得要过得去。”

　　既是规矩，初来乍到，缪月也没有要违抗的想法，只好随他们一起去了。

　　淮止向兰溪投去几分满意的目光，兰溪挑挑眉，一副我还不了解你吗的表情。

　　檀木茶案上正燃着一种淡淡的熏香，缪月微微嗅了嗅，是一种淡淡的花气清香。闻来却有凝神静心之效。

　　当兰溪看见淮止拿出碧峰顶后，便知道这回他定是下了血本。

　　碧峰顶十分难得，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严苛，茶叶产量极少。一年种下茶树有了收成后，明年即便想种，这茶树也活不了。因此，这碧峰顶在芜州最是金贵。

　　若不是今日缪月来了，怕是淮止只会随便冲些茶将他打发走便算了。

　　淮止像是一眼看穿了兰溪的所思所想，凑到他耳边说道，“放心，若是她不来，白水你也喝不上。”

　　兰溪心里有一股气不知道如何发作，只好忍痛喝下碧峰顶，消一消心里的怨气。

　　淮止亲自给缪月倒了一杯茶，又递到她面前，“这茶你应当会喜欢喝，小心烫。”

　　兰溪听到这话忍不住揶揄一句，“掌门，方才我喝茶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小心烫呢？你这是区别对待，果然你我的情分还是浅了。”

　　淮止和善的神色并未，只是暗暗将手放在兰溪的腿上，微微发力，“是吗？什么时候这么想听我说话了，不然明日别到学堂去了，到我那去，与我叙话怎么样？”

　　兰溪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但是因为大腿传来痛感，更是那句往淮止去听他叙话的邀请。

　　说得好听便是去叙话，说得不好听。指不定淮止还藏着什么招数去压榨他。上个月便是信了淮止的喝茶邀约，兴冲冲地去了，结果茶没喝上不说，淮止还给他细说几日前他造成的各种纰漏，自然少不了被批一顿。

　　想到这个，兰溪轻拍了拍在他腿上用力的手，“掌门不必客气，叙话便不必了。我还是更向往学堂的新鲜空气。”

　　淮止笑笑，将手抽回，“以我们的情分，你我之间又何须客气。”

　　三人各聊了一阵后，便见有人来禀报。

　　缪月知道他们定是要谈什么事情，也不好留在这里了，打算先行一步，“既然掌门与兰首座要处理事务，我便先行一步了。”

　　兰溪拦住她，“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安心坐下。”

　　缪月转而去观察淮止的态度，却见他点点头，默许了缪月留下一事。

　　来人禀报道，“掌门，兰首座。近日山下民众晨起时陆续发现，他们的门上留有一个黑色的印记。有人抬手去触，便觉发热刺痛，便不敢再随意去碰这印记了。他们怀疑是否有人给他们下了诅咒，但是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一二来。所以派人送信上山，想问一问这相关的事。”

　　淮止问，“可有那印记的图样？”

　　禀报的人点点头，自袖中抽出了一张纸，“掌门请看。”

　　淮止将那张纸展开，细细查看一番。

　　纸上所画，是一个黑色的莲花水纹状印记。黑水呈流动状，上面托着一朵莲花。不过，水面上的莲花花瓣向外弯曲，而这蜷曲的花瓣又仅有几朵，明显呈枯死状。与其说是一朵莲花，倒不如说，这是一朵残花。

　　见淮止没有开口下定论，兰溪将那张纸接过来，认真辨别。

　　这印记奇奇怪怪，纵使兰溪自诩博览藏书阁的书，但也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是诅咒？是封印？兰溪心里也没有一个底。

　　缪月在一旁瞥了几眼，倒是觉得这个印记有些熟悉，“这个印记，有些熟悉。”

　　难得有人不是一头雾水，淮止追问，“你见过这个印记？”

　　缪月沉思一阵，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纸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待她停了笔，又将纸张移到茶案的中央，“这个印记与我见过的一个印记很像，虽不是一模一样，但我觉得二者有相通之处。”

　　兰溪靠过去，随淮止一同把目光落在那张墨迹还未干的纸上。

　　纸上所画的是几滴水珠，水珠上也生了莲花，不过这莲花方才他们所看那般，是败落的。恰恰正相反，这莲花倒像是新生的。

　　淮止沉心去找二者之间的异同。发现第一张纸与第二张纸上都有莲花和水的元素，不过二者最大的区别便是一个是即将枯萎而死的莲花，一个是开得灿烂的新生莲花。

　　兰溪扭头问，“画的这印记，你什么时候见过，在哪里见过？”

　　缪月竭力回忆，却也想不出个具体，于是摇摇头，“具体在哪里见过我记不清了，不过凭着我的记忆，我见这印记应当是这一两个月内的事情。”

　　眼下的情况，是不能再得到什么准确的结论。可凭空生出这个印记也绝不是偶然，缪月所画的印记又与头一个印记有关联之处。直觉告诉淮止，这并非是偶然。

　　这件事情，一定得查清楚。派旁人去，淮止是不太放心的。

　　深思熟虑过后，淮止慢慢将目光移到了兰溪的身上，“师弟，不如此事便由你下山去看看？”

　　正在喝茶的兰溪被呛了一下，“掌门，论起封印，诅咒法术一类的，应是由你负责的，我一个修习通灵术的，去了定也帮不上你的忙。”

　　淮止直截了当地提醒道，“这几日是芜山学堂的考核日，我需得亲自去看，顺便查查你底下的弟子修习得如何，可有出了什么纰漏。况且你我还未分术派之时，各个术派的法术都有修习过，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兰溪突然觉得手中的茶不香了，转而放下，殷勤地给淮止倒茶，“师兄，你也知道，我底下修习通灵术的弟子都毛手毛脚的，需得我亲自去盯着，他们才不会出岔子。”

　　淮止稍稍正色，“你是不放心你的弟子，还是不放心你自己？”

　　兰溪挠挠头，欲掩饰尴尬，“师兄，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自然是不放心我手底下的毛孩子，我这么成熟稳重，怎么会担心自己呢？”

　　淮止轻扯唇角，“若是如此，你更不必担心了，你不在他们或许能发挥得更好。”

　　兰溪觉得火气有些大，理了理袖子，抬手扇风，“既然掌门下定决心了，那我是非去不可了。”

　　淮止善解人意地轻拍他，“非去不可，让你下山，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追查印记一事。”

　　依照淮止的性子，兰溪隐隐就猜到了还有惊喜在后面等着他，脸上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请掌门明言，一次将话讲清楚，给我一个痛快算了。不然这一顿一顿的，我感觉我的心快要停止跳动了。”

　　淮止从容不迫地将茶案上的点心移到缪月前面，继而说道，“昨日林知府给我写信，说是女儿这一月来行为怪异，请了大夫来看，却探不出究竟，想来此症并非药石可治。按照林知府所述症状，我怀疑林姑娘与亡灵有了沾染，因此派你去最为妥当。既下山了，便顺带查一查这件事，也省得让他人跑一趟了。”

　　兰溪表面心如止水，内心却蹦出了千言万语。

　　师兄，你清高，你了不起。省得他人跑一趟，于是让我跑两趟。

　　不过，兰溪细想了想，脸上的表情又丰富了，“掌门让我下山可以，但我有一个请求。”

　　淮止一副你尽管说来听听，我一定不会点头答应的神情，却也不开口制止。

　　兰溪顺势站起来，走到缪月身边，“此次下山，我要她同我一块去。”

　　缪月正一门心思想着这花糕是如何做得这么好吃，听了兰溪的话，更是满脸写满疑问。

　　淮止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熟识他的人知道，这并非是什么友善的笑容，这笑足以将兰溪穿透，“原因呢？”

　　兰溪倒也不急不躁，掰了掰手指同他细细分析，“第一，林姑娘是女子，男女身份有别，有些话，我也不好贸然去问去说，缪姑娘是女子，想必更能切身体会林姑娘的感受，有她在一旁，定能事半功倍；第二，缪姑娘对印记算是熟悉，若随我去一趟，或许能想起些什么，对查探这件事很有必要，第三，这几日是弟子们的考核日，依例是不能离开学堂的，也没有人会找她感悲除悲，不会影响她的正事。掌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兰溪将必要，不必要的事情列举出来，况且这理由合理得不能再合理，让人没有反驳的地方。若是淮止反驳了，倒会让人觉得不合情理了。

　　见淮止没有再说话，兰溪便觉得这件事情成了，他扬了扬下巴对缪月道，“快去收拾好东西，我带你到山下去玩。”

　　缪月抬头看兰溪，却不敢明言，只能在腹诽道，“问题是，我答应要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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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兰溪：在我师兄底下过活我容易吗？
淮止：门在那，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