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除悲师》非山让尘

2、第 2 章（修）

　　淮止察觉到缪月的神情变化，上前扶了她一把。

　　兰溪听了缪月的话后，并不惊讶，“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悲尚能承受，不愿抹去过往之悲。姑娘能力拔萃，当今芜山上下并无人有这种能力。”

　　那阵疼痛并未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便能缓过来。缪月站定，唇色却仍是苍白，“既如此，我便不勉强了。”

　　淮止站在阶上，往默立的几位首座中扫了一眼，“这位姑娘的本事，大家也已见识过了。她的本事，是山中众人没有的。修炼学习法术路途甚艰，心智最能磨人。心智若有损，难免影响学业修炼，我欲留这位姑娘在芜山中，为芜山弟子感悲除悲，以助他们更进一步。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沉默片刻，兰溪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没有意见。”

　　随后几人自是俯首称是，没有人对此发出异议。

　　不盘问她的来历，不查问她的名字，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她能力的冰山一角，便说要将她留在芜山。这芜真掌门的戒备心也太低了些。

　　很快，缪月又想，这和颜悦色的掌门或许是在给她下套。今日是芜真掌门的生辰，四面八方门派弟子齐聚，若是传出去，芜真掌门生辰当日处理一心怀不轨女子，难免会有影响。如今，怕是缓兵之计。难道是想借此让她放下戒备，待生辰过后，再慢慢处理她？

　　缪月嘴唇微微动了动，“可是，我没……”

　　淮止眼里的笑意更浓，低头在缪月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覆水难收，姑娘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开口反悔，便是当众要拂我面子，这怕是不好。”

　　不知为何，淮止笑得越温柔，缪月便觉背后冷汗直冒。不过他的声音实在好听，带着一种不容他人拒绝的蛊惑力，让缪月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淮止眉眼舒展，心情极好，“时辰也到了，我们也不好怠慢了各派的弟子，失了芜山的礼数。诸位随我一同出去吧！”

　　众位首座齐应，“是。”

　　缪月站在原地，不知是云里还是雾里。兰溪十分细心，发觉缪月有些手足无措，便上前同她说话，“跟我走，我们一同到山前大厅去。”

　　缪月抬头，一脸狐疑，“我，我也要去吗？”

　　兰溪理了理衣袖的皱褶，从容答道，“你是我们其中的一份子，掌门生辰的场面，你岂有不去的道理？”

　　缪月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兰溪拉着一同向前走了。

　　山前大厅的前门打开了，走在前头的是一个面如冠玉，身着流云银丝素衫的男子，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则是仅次于他的各个术派的首座。

　　底下人见他来了，齐呼一句，“见过芜真掌门。”

　　淮止走到桌前，拂手的动作行云流水，“各位不必多礼，请坐。”

　　身侧有一弟子同他耳语几句，淮止听后，微微点点头。

　　“流川门弟子受掌门之命，以流川金丹为芜真掌门生辰礼。祝芜真掌门身体康健，修为更上一层楼。”

　　“极渊门弟子受山主之命，用极渊铁所练长渊剑为芜真掌门生辰礼，祝芜真掌门战无不利，百战百胜。”

　　“奇境门弟子受门主之命，造奇石明镜一块为芜真掌门生辰礼，祝芜真掌门开心快乐，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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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兰溪坐在右边一侧的缪月认真地看着各门弟子一个个上前献宝，眼睛发光。

　　各门弟子所赠宝物，可都是世间难寻之物。奇，珍，强这三样可谓是完全占了。缪月眼光毒辣，与其说是各门弟子前来芜山献宝，倒不如说各门派暗中较劲，要在这生辰礼上比一个高低。

　　兰溪歪了歪头，“你对这些宝物有兴趣？”

　　缪月敛起艳羡的神色，饮了一口茶打算敷衍过去，“没有没有。”

　　等各门弟子献完生辰礼后，淮止举起手中的酒杯，在空中移了一圈，“多谢各门好意，今日菜色比起各门佳肴略显失色，愿以薄酒一杯敬各位，往各位不要介意。”

　　上下众人皆站起举杯，“敬芜真掌门。”

　　淮止最后将酒杯移向缪月所在方向，朝她扬了扬手中酒杯。缪月强颜欢笑与他隔空碰杯，一杯酒水入喉，只觉嘴里又苦又涩。

　　兰溪见缪月有了几分醉意，摇摇头，“我一时忘了，你是不能喝酒的。”

　　缪月撑着头，眼睛已有些发晕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

　　兰溪轻咳一声，“呃，我是说，看你的样子，就像喝不了酒的。如今一看，我果然没有猜错。”

　　缪月莹白的脸上透出层层绯红。面前的兰溪，像生生分开了三四个，在她眼里左摇右摆。

　　兰溪无奈地耸耸肩，将缪月扶走。

　　走的是一条近道，很快，兰溪扶着发晕的缪月在一间房子前停下。

　　缪月指了指园中的花草，开始胡言乱语，“我来这里，其实不是来自荐什么，任职的，其实啊，我是来……”

　　兰溪脸上有些惊喜，问道，“你来此是干什么的？”

　　缪月越来越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空，“你问我啊？我不告诉你。”

　　兰溪对这个回答无可奈何，但想起自己可亲可敬的大师兄淮止，这两人，果然是一路的人。可劲地想要捉弄他。

　　这房子前的小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两旁的花草繁茂，非常雅致。只是屋内的香炉内未有燃香的迹象，也未残存一丝香料的烟气，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沾到床后，缪月倒头便睡了，甚至还将被子拉过来，自觉地给自己盖了一层薄被。

　　兰溪轻扯唇角，将门关上的那一刻，心中涌起大石被挪开的一种释然。

　　待拐出了园子，再行几步，恰好途径芜山学堂。

　　趴在窗边的弟子看见他，远远地便朝他招手，“兰首座，兰首座。”

　　兰溪止步，朝那道声音望过去。

　　只见是几个新收的弟子，虽今日是淮止生辰，依照惯例，白日，他们还需在学堂学习芜山生活的相关事项，沉一沉爱玩的性子，等到晚上，方可随性玩耍，不受拘束。

　　现下这些弟子还未真正分术派，不过对于芜真各术派的首座确是很熟悉。眼前的这一位通灵术首座兰溪，便是五位首座中最为年轻的一位。

　　兰溪虽年轻，但通灵术的修为颇高，人长得也颇为出色，潇洒不羁，因此最受新入门弟子的追捧。

　　正当兰溪准备接受几个小弟子的吹捧时，现实却无情地给了他一棒。

　　一个身穿浅白衣袍的女孩目光灵动，甜甜地问，“兰首座，听陆舟说，早上的时候掌门寻了一个高人来芜山坐镇，此事是真的吗？”

　　女孩身侧有一小弟子又说，“能被掌门认可的，肯定本领高强，这事肯定不假。”

　　另一个男孩挠了挠头，“这还不止呢，听说这高人十分貌美，光是瞥一眼，便足够醉人。不知跟……”

　　兰溪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稍稍正色，“这几日学的规矩，可记熟了？”

　　那群小弟子纷纷点头。

　　兰溪挑了挑眉又问，“门规里可有一条，不得私下探听，议论掌门及首座的事情，若是违反此条，应当如何？”

　　原本七嘴八舌讨论的弟子顿时住了嘴，只有陆舟灰溜溜地答道，“若违反此条，需得，需得罚抄门规一百遍。”

　　话音过后，一片死寂。

　　兰溪暗暗发笑却又不得不拿出为人师表的做派来，“念你们是初犯，若有改正悔过之心，我便罚你们抄门规五十遍。下次若是被掌门和其他首座听见，便不止罚这么轻了。既入了本门，便该好好修炼，不要窥探他事，迷了心智。”

　　面前的几个弟子闻言，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明亮了一些，“多谢兰首座教诲，我们定认真悔过改正。”

　　兰溪满意地点点头，在其他人走的时候趁机将陆舟叫住。

　　陆舟有些忐忑，这消息确实是他探听来，传到学堂的。如今兰溪单独留下他，难道是要重重罚他。

　　于是，陆舟的头便垂得更低了。

　　兰溪揉了揉陆舟的头，“我知道，这次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多是你偷跑去玩，探听的消息。别人罚抄五十遍，那你便罚抄一百遍。即便我与你爹有师兄弟情谊，也不能坏了门规。若是此事被你爹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陆舟认真想了想，瑟瑟发抖。若是被陆首座知道了，可不止罚抄门规这么轻松了，脱一层皮都是在所难免的。说不定，还会大义灭亲，将他送到掌门那里处理。

　　真是，越想越毛骨悚然，陆舟马上认错，“兰首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告诉我爹，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在学堂认真修习。”

　　兰溪皱了皱眉，沉思一阵，“这话我先记着了，看你今后的表现。”

　　既然不向他爹告状，那他便有救了，此时说什么都要答应。陆舟连连点头，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掌门来请。兰溪又理了理衣衫，往外走去。

　　进屋时，见淮止手上正拿着铜勺，挖了一勺香丸，准备放进香炉内。

　　兰溪倚在书案边，撇了撇嘴，“山外这么多弟子，你也不多再陪一陪？”

　　淮止回过神来，淡淡回了一句，“场面也应付过去了，我再待在那里，他们未免会有拘束，还不如离开，让他们自在些。你也知道，若不是为了她，这生辰我原本也是不想过的。”

　　兰溪将身子站直了些，叹了一口气，“陆师兄算得不错，她果然会在今日回来。只是按她现在的状态，是认不得我们的，什么都记不得或许对她而言更好。不过幸好她愿意回来，也留下来了。”

　　淮止的眼中黯淡，似有些失望，“不是本心召她回来的。她这次回来，是为了护心雪莲。”

　　兰溪一脸狐疑，“护心雪莲？她要这个东西干吗？”

　　淮止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之所以没有将她的意图挑明，是怕她脸面上过不去，又起离开之心。不过现下，她对护心雪莲的目的性很强，若不得护心雪莲，短时间内，她是不会离开的。”

　　兰溪提议让淮止查查预示镜，“要不问问预示镜，看看会不会生什么变化？”

　　话音刚落，兰溪虔诚地去询问预示镜。但预示镜仍映着兰溪那张俊逸的容颜，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淮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预示镜是师父留下的宝物，没了师父的灵力加持，或许早已经失灵了。”

　　兰溪无奈地背过身去，“唉……”

　　谈话中的二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墙上正悄然发生变化。

　　墙上挂着的预示镜突然漫出一股浓重的黑烟，黑烟升起，镜面便出现了些细碎的裂纹。裂纹出现后，那镜面的黑烟又消失了。

　　这是老掌门留下的宝物，在重大祸事发生之前，必有黑烟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