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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宫中事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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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让贺泠也听得明白,承淮直接用汉话开口道:“李戎年纪尚小,我又与人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我和她都不合适,望殿下能收回成命。”
小池边置了石桌椅,李禄请他们二人坐下,边道:“你二人既是被迫定亲,往后也不会是一路人,有何妨?”
李禄这话说得直白,不过也没说错,贺泠心中了然他们二人早就是背道而驰。
她边睨着眸子看了眼承淮,边揣测他的意思,估摸着是想在李禄是想将他们间的关系撇开些,但撇开了多了,她便不成承淮与李戎婚约间的阻碍,两头都是堵墙。
若承淮真与李戎成了家,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贺泠不愿去干涉。大抵是从他死而复生开始,又或是他对自己有所隐瞒开始,贺泠就只有一个愿景,人活着就好。
她看着承淮假装诧异道:“好啊你,我还以为你是异地见故人,起了善心,因而帮帮我向殿下引见,不想你是想用五年前那段你不情我不愿的关系,来搪塞殿下的一番好意。”
承淮低下头看了他一眼,明明是意料之中对事情,他还要装作贺泠背刺了他一般,流露出些痛楚。
为了不被李禄给察觉,贺泠桌下戳了他一下以示警告,而面上带着笑意道:“那张婚契早不知被我扔哪去了,算不得数的。”
李禄见状叹了口气,语气亲和了不少道:“这位贺姑娘似是与我有要事相谈?”
他又看了眼承淮,暗示他去外头守着。
承淮不得已起身行了个礼,接着转身离开。
贺泠没抱多大希望,但让她直接放弃,她又心有不甘,况且她思来想去,总觉着顾岸给她留了一手。
昨夜她只睡了半宿,总算想起了一物件,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率先开口道:“殿下这几年蛰伏,可心有不甘?”
“我竟不知你大梁的人,对我朝的事这般清楚?”李禄威声道。
“我不过是听些坊间传闻罢了。”贺泠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以她这几年在官场中的经验来看,但凡有一方开始藏着掖着,这事便谈不妥了,于是她直白道:“我大梁既决定对殿下鼎力相助,自然也要解决殿下心中所有的顾虑。”
“鼎力相助便是将那批没人要的军械塞给我?”李禄声势抬高,有些逼问的意思。
“殿下瞧不上那批军械也是自然。”贺泠毫不惧怕,反而依旧面容和善,“不过那已是我大梁能拿出手的最好一批了,莫非殿下是也瞧不起我大梁?”
“五年前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是谁?”李禄不留情面,冷笑道,“我不仅瞧不起你们那穷乡僻壤之地,也瞧不起你。”
这些年大梁将丹庾养得膘肥体壮,也是事实。
贺泠很少将怒气显露于形色,只有上次承淮是个意外。
李禄定然是对她的身份不满,贺泠再如何证明自己也无济于事,只好从怀中将那枚用帕子包着的扳指拿出来。
“制此物所用的玉,殿下不如来辨认辨认”她摊开在桌上,请李禄一看。
“这是……”李禄用手指拿起在光下一看,“的确是昆山玉。”
但他不想提及这玉如何从丹庾又到了大梁。
贺泠也是儿时在宫中见过这纳贡上来的玉,因而认了出来,不过暗地里又咂舌圣上真是舍得。
“我此番来,是领了圣上的旨意。”不用贺泠多说,李禄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只一个玉扳指,还没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但贺泠身后除了个顾岸,一无所有,她也无法许下什么承诺,只好暂且将人吊一吊。
“不成字据,恐怕殿下难以信服,要谋事,也的确着急不得,不如等持圣上亲笔之人前来,再与殿下相商。”
所谓持圣上亲笔之人,自然是没有,可贺泠也不想直接切断李禄这条路,想着缓个几日,好让她想出万全的对策来。
走出大门,承淮欲言又止,待二人到了他府邸上,他才将贺泠逼至墙角,质问她道:“那张婚书,你当真扔了?”
贺泠从他臂弯下猫身出来,坐下来饮了杯茶才慢慢开口,只是此处高寒,茶水都凉了。
“你一去五年杳无音讯,留着才奇怪吧。”贺泠这话像是在埋怨他,实则是在逗弄他。
她觉着还不够,便话锋一转道:“不过有这婚书,又能证明什么?”
看不出承淮是信了还是没信,他也坐了下来,配合她道:“想不到你我之间,再无点什么别的了。”
“你抬起头来。”贺泠随即也看向他,待承淮颔首,她便伸出手抚上他的面庞,手腕一转,食指摸索上他的眉头,“不是还有这东西吗?我可再没在其他人身上纹过。”
这原是白净的一片,在这如何幼童笔触的花瓣纹上去以前,不过是个日渐消退的红印。
只因贺泠觉得那一点红好看,便去学了点刺青的法子,沾了朱砂墨,将这点红永久地留在了承淮眉头。
贺泠也曾玩笑地问他:“羞耻吗?”
“羞耻。”承淮红着脸毫不避讳道,“只有主子对奴才才会如此。”
“你何必看轻自己。”贺泠爱不释手地摸着他,竟忘了承淮脸上原先的红痕,也是她胡闹着要出家,不慎将香灰弹到他面上的。
不过身边有承淮,她倒也将出家这事给忘了,不干不净、难舍红尘之人,怎么出家。
然而二人没得几刻钟的清闲,傍晚时分,宫中忽地派了人来,李禄携着家眷匆匆忙忙地进了宫,还差人来叫承淮与其他几位幕僚一同打理好府中的事。
公事上,他还是有些避着贺泠,用过晚膳后出了门,还告知贺泠他今晚不会回了。
烛火一熄,贺泠裹着他的裘衣也出了门,并且告诉门房她也不会回了。
看着守门的小厮一副主人的老婆趁乱跟人跑了的样子,不觉好笑。
她直奔袁二等人的住所,第一件便是问缘满给顾岸的信寄出去没有。
“本打算寄的,但是袁二哥又拿了顾相新寄的一封来,我便想着要不要等大人看过之后再寄。”缘满边解释便找出个盒子来,把里头的信拿出给贺泠看。
“既他寄了来,原先的那封便点燃少了吧。”贺泠用烛灯移近些,好让纸面字迹更为清晰。
看个开头,她便身躯一紧,接着不落一字地将全信看完,最后长舒口气又颇为激动道:“顾岸要来。”
屋里的人顿时齐齐看向她,还是缘满更为欣喜:“顾相一来,大人便不用何事都自己担着了。”
不知何时起,有顾岸在,贺泠便觉轻松不少,大抵也是对这人由衷的认可,觉着没什么事是他不能解决的。
“从他信上的日期推断,今日是三月十四,他应当五日后便会到。”
不过五日也不算短,中间不知会出多少变故,于是贺泠暂且将喜悦压下去几分,说起今晚的正事来:“宫中恐生了些变故,李禄匆忙进宫了,承淮也忙得歇不下脚来。”
即便承淮不说,但李禄带着一家一起进宫,不难猜出是发生了何事。
“只是不知是丹庾王,还是丹庾王后。”贺泠寻思道。
“丹庾王身子健朗,应当不会。”张医士道。
贺泠朝他疑惑地望去:“圣手如何知道的这般多?”
“自然是坊间传闻。”张医士笑道。
“若是丹庾王后……”贺泠再度回转思绪,“难怪李禄着急。”
他们此时劝服李禄去夺那太子之位,只怕是更困难了。
说来丹庾王与他父亲一样,在位三十几载,把自己儿子都熬得一个个满头白发。
不过若是丹庾皇后病重,李禄和承淮应当都没空理他们,贺泠便起了些偷懒的心思,想着不如等顾岸来了再做打算,她知道这般依赖他人的习惯不好,可这般境地下,换做任何一人,手段都只怕会比她果决些。
既然李禄这边不好下手,那这五日,或可以调转方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