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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顾岸所写 ...

  •   进苑川城特别是汉人,要经过层层搜查,军械自然带不进来,只能暂且安置在城外。

      而要让二王子顺其自然注意到这批军械,且认定其与李禄有关,不是件容易事。

      贺泠与袁二等人商量了一宿,才定下第一步动作,第二日天泛起白时,她才叫上缘满回到承淮府上。

      看来承淮也是一夜未眠。

      贺泠倒头便睡,然不知是近几日过于疲惫,还是耽误了喝药,许久未发作的疼痛竟涌了上来,叫她一睁开眼视线全无,只有茫然一片的黑。

      她敲了床板三声,用微弱的音量叫了缘满几声,最后一声像是蚊鸣,只有气息能拟出个口型出来。

      缘满察觉到不对劲,想起贺泠昨夜未歇,今早又没用早膳,只怕不仅犯病了,还有些气虚。

      她连忙出门和人比划,找到膳房,给贺泠煎药与备膳。

      然而屋子里头是挥斥不去的怪味,像是吸了水的柴火烧出来的烟味和苦涩的药味混在一起。

      灶边似是坐了个婆子,正用蒲扇着火,见缘满走进来,她抬起头望了两眼。

      从相貌上看,是个汉人。

      缘满试着与她讲两句话,对方皆有回应,见屋内只有一个煎药的袜炉,缘满便试着与人交涉,看能否等对方煎完之后替她也煎一煎,她好方便给贺泠做早膳。

      即便承淮在府上,能安排下来的事情也不多,闲着也是闲着,且见缘满这副匆忙的模样,对方便答应得爽快。

      膳房中能迅速做出来的东西不多,缘满热了两个大抵是昨日吃剩下的饼子,又做了碗羊肉蔬菜汤,两手端着便赶紧送到贺泠那儿。

      她扶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坐在桌前,又转身去看药煎好没有。

      大约一刻钟后,她才端着药进来,碗里已少了个饼子,贺泠是手抵着头,还是一副强撑的样子,好在她的唇上已逐渐恢复血色,瞧着没那般骇人。

      只是今日不知是怎的了,喝下药后近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好,身上没那般疼痛难耐了,头还是如被铁锤一样,叫贺泠逐渐消磨了意识,哼出声来。

      一直折腾到傍晚,贺泠才拖着如从水中捞出般的身子,喊缘满来为她擦拭一番。

      她神色恹恹,只是心底发凉。

      好似妄念被戳穿了一样,浑身如泄了气地爬在床上。

      原是让缘满先给她擦背,但不知不觉中,她思绪渐沉,便阖上了眼。

      再次醒过来时,身上已变得清爽,衣服也穿了回去,将她弄醒的是交错晃动的灯影。

      承淮本想帮她将灯灭了再离开,却被贺泠在黑暗中拉住了手。

      触碰到冰凉的肌肤,贺泠更加清醒了,却不觉愣了愣,又赶紧松开了手,将胳膊抽回被窝里。

      她只是下意识地想去找寻那么点温暖来源,又或是想要得到点慰藉。

      可她碰上的是双比她还要冰寒的手。

      空气中满是沉默。

      承淮莫不做声地关上门离开,心却如绞痛一般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知道贺泠痛苦,可他舍不得,苦心孤诣筹划这么多年,贺泠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不可能放弃。

      不过这段时日他想办法压制贺泠体内蛊虫的同时,也叫人往西南寄去了封信……

      贺泠的身体歇息了整整两日才缓过来,但脑子却没一刻停下谋划。

      这两日,从大梁来了个富商的事传得满城皆知。

      有人说他们是江南首富,也有人说他们是大梁的皇商,富得流油。

      这些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一来便将城内几家铺子“洗劫一空”,出价十分豪放,说是要带些丹庾的特产回去。

      因而城内有不少家铺子想博得他们的青睐,好将囤积的货物一并卖出去了。

      这下这富商,不招人注意都难。

      贺泠将袁二推了出去,况且他一瞧便像是身家阔绰之人。

      起先袁二问这钱从哪来,贺泠只是淡淡道:“我先垫着,不过是替那么顾相办事,事后自然要叫他垫上。”

      果然,破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尽管知道事后顾岸亦或是圣上会给她补上,她还是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袁二想到顾岸或又要支出一大笔,也很是肉疼,不再问了。

      第一步布置完,便是第二步。

      贺泠将记在脑海中的苑川布置构造重画一遍在纸上,又按照袁二派人打听到的消息,将李禄名下的店铺以及城中所有兑换钱币的柜铺给标记下来,叫缘满差送回去,好让袁二行事方便些。

      承淮又一大早上出了门,贺泠画图许久,有些眼酸,便想去院里走走,舒缓舒缓。

      不过现下树枝上挂的绿色不多,长出来的嫩芽隔得近些才看得清楚,她盯着看了会儿,不觉眼涩有所好转,反而感到更加疲惫了,便想打道回房。

      不料她站在石子路下,刚一转身,便和匆匆忙忙进来的门房撞了个正面。

      贺泠稳住了身形,那小厮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上拿着的东西落到了贺泠脚边。

      贺泠替他捡起,熟悉的质感传到了指尖,她不免多想,将纸封正反翻转来看,却不见一字。

      这手笔……是熟悉的感觉。

      将信递回门房,贺泠假装离开,心却不由得慌乱,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掌控一般。

      但平静片刻后又转念一想,这世间用这种材质纸封的人,又不止一个,不在信件上写字,保守些也是正常。

      可不知为何,冥冥之中这理由劝服不了自己。

      她不敢去赌这信是否为顾岸所写的概率。

      门房一从承淮书房离开,贺泠便偷溜了进去,她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干出偷看这种事,比较以前她想看就当着人的面看了。

      纸封不知用什么东西糊住了,若是直接打开自然会叫人发现。

      但这种纸薄,不出贺泠所料,用烛火一照,便能隐约看出些字来。

      顾岸文人出身,自幼练字,他的字铁画银钩,极好辨认。

      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指尖还残存着烛火的温度,她却感知不到。

      承淮还活着这事,顾岸瞒着不告诉自己,还情有可原,大抵是怕自己乱来。

      可他既要自己与承淮针锋相对,又为何私下与其联系。

      她想不明白,只有好奇心与惶恐驱使着她将信件内容看完,所幸,未再出现些叫她感到天翻地覆的话。

      这信不长,不过寥寥几句,因而字与字映照下来并没有交叠在一起。

      若是正的读,自然是不知所云,可因为写信之人是顾岸,贺泠便留了个心眼,再读一遍时,便发现了端倪。

      这原是首藏头诗,连接下来便是:明日午时寒云观见。

      寒云观?描图时,贺泠依稀留下了点印象,那应当是留在苑川的道士所集聚的地方。

      以及……明日?算算日子,比顾岸自己预料的时日还要早两天,究竟是他算错了,还是故意而为,好空下时间与承淮见一面?

      贺泠将信放回原位,打算明日跟过去看看。

      她趁无人时从承淮书房出来后,便一直在他给自己安排的房里待着,沉思了许久。

      直至傍晚他回来了,叫贺泠过去用晚膳,她才出了门。

      一想到顾岸都成了不可靠之人,面上承淮,贺泠的底气都少了几分,用膳时都不大说话。

      “你的眼睛如何红了?”承淮柔声问道。

      “嗯?”贺泠眨眨眼,“是吗?”

      看出她副魂不守舍的状态,承淮也不再找话说,再者这个关头,两人也不知还有些什么别的可聊。

      他踏进门时,门房便告诉他有信件寄了过来,饭后,与贺泠相互敷衍两句,他便回了书房。

      他没想到,这会是顾岸写来的信,这五年中二人愈发生疏,甚至说承淮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心更甚。

      见面要谈的内容,他也能猜着一二,无非是劝他回头亦或是叫他放下当年之事。

      不过顾岸一来,他的胜算又少了几分,须得尽早脱身才是。

      他习惯性地将看过的信纸烧了,不过烟尘才升几缕,他猛地顿住了。

      仔细看过那纸封,中间一块泛着微微的黄色,用手指摩挲过去,还能感到细微的粗糙,与周边的质感不是一种。

      他立即反应过来——这信大抵是有人看过了。

      在京中时那些登徒浪子给贺泠写的信他没少偷着看,只能说风水轮流转,今日到了自家。

      左右他也不想应付顾岸,不如就借着贺泠叫他少说些废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顾岸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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