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篇 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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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相比宴厅中紧张的氛围，离开宴厅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走出紫云楼时，宋玉书顿觉自己呼吸都舒畅了许多，胸中一口浊气得以抒怀，舒服了很多。她被三娘子这么拉着，一路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和乐欢快的热闹声中穿越。
灯火之中，还能看到一些年轻男女在湖边放灯许愿，还有在树下桥边和心上郎君羞涩对话的小娘子。
依旧是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快到码头，宋玉书才看到池边数十条船，船上灯笼不少，但左前的位置都挂了一盏写了字的灯笼，这么一排看过去，确实壮观。
等宋玉书她们到岸边时，不少船只已经出发滑向江心，剩下一些也在慢慢移动。只有捌和拾柒这两辆船只稳停岸边。
宋玉书看着船只里曈曈人影，忽然明白了什么。下一刻，三娘子就松开自己的胳膊，直直奔向拾柒号船。
......
说是游园，倒不如说是联谊。
也对，长安城里寻常日子哪里找得到这样的机会，能自由与心上人同船或是同行？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是相互运作安排，优先满足有需求的人。
宋玉书上船时看到那两熟悉的身影，各自揽杯心怀鬼胎的模样，就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她埋头看看自己水面的倒影，个子小小的，虽已尽力打扮成个成年人，也的确长相干净气质出尘，但怎么看也还是个孩子，心中实在迈不过坎。
冯深单独与裴宪坐在船中气氛也十分尴尬，看到宋玉书上船，立刻笑迎：“四娘子，巧了。今夜冯某与你有缘分。”
狗屁缘分。宋玉书皱眉剜了这两人一眼，反正游湖实非她心中期待，转头就准备离开，却听船身震动，接着就是嘭地一声响，吓得她差点摔进湖里，要不是反应快抓住了船沿，今夜四娘子风光过后就直接变成一只水鬼了。
等她站定身子再想离开，船夫却已经撑船离岸。
“师傅，回头行吗？”她望着船夫那顶竹编帽子唤了一声。
没应。
那就是说破天，今晚也得跟这二位神仙一起游湖了。
很好。
宋玉书下不去，只好走进船舱坐到两个男人的对面。
冯深刚在庭院话没说完，就被人唤走，这下得了机会，又忍不住看着宋玉书一脸邪笑：“四娘子不如好好考虑考虑，某的提议。”
离了宴会上那些上官和贵族，冯深说话十分的不客气。
一面说一面将腰间锦织的钱袋和环佩解下来，刻意放在船舱中央的小方桌上，一双眉毛得意得快飘到天上。
宋玉书无奈，正欲呛回去，抬眼却对上裴宪那双阴鸷的眸子。
这位大人看着酒还未醒，眼底带着不待见人的懒意，看到宋玉书时眼神敛起慵懒，极具攻击性。
宋玉书被这么看着，心里猛瑟缩一下，后淡定地欠了欠身。
裴宪没理她。
看来是没认出来。
这么想想，刚刚冯深在宴厅作诗，在自己听来是讽刺她，但现在一看，那诗在裴宪听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毕竟昨夜他对一个小乞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今天又被提醒，这么一想对冯深发火也是活该。
这么坐在两位年轻郎君对面，宋玉书不自觉地打量起来——
冯深年纪和裴宪看着差不多大。所谓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算起来冯深也是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年少成名当然骄傲，但坐在裴宪身边，竟天然少了许多意气。
或许是今夜被骂，怂了，也可能是因为他与裴宪天然的身份差异。
有这么个参照组作比较，宋玉书又觉得裴宪虽脾气臭点，但确实挺厉害的。
裴宪眼看顶多廿七廿八，自不可能开朝起就是太师，但往前数十几年，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同宋玉书一般大的小孩子，能一路走到现在，已然十分不易。
野史小说中有关于裴宪的诸多传闻记载，裴宪似乎有位名气不左于他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
据说，裴宪为了财权亲自斩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太多历史在长河中被粉饰冲刷早就脱离了一开始真正的动机和目的。只留下历史的结果，供后人评判真伪善恶。
宋玉书这么看着这个男人，一身反骨桀骜少年气，依旧是看不穿他。
裴宪也不移开目光，眸色越发深起来，一双眉毛逐渐有了紧蹙的趋势。宋玉书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神过于直白，轻咳一声后侧过身子撩开了窗上竹帘，直接将冯深那句话忽视。
一会儿功夫，船只已经驶入江心。自江心观看岸边的风景又和站在岸边看江心完全不同——岸边人影灯色在春夜里虚化，轻轻荡荡摇摇晃晃。
船身带着三人摇摇曳曳，宋玉书困意浮起来，单手支在窗边，看向不远处的另一艘船——
三娘子就在那艘船上，除她之外还有一位男子。远远只能看见一抹浅淡的青绿色。
好眼熟。
再看一眼忽然认出来，宋玉书看着三娘子和那男子神色飞扬相谈甚欢，远远看着，那男子清冷自持，一直保持着合理的男女界限。三娘子倒是一如既往地大胆主动。
“啧。”还以为是侠女，看了半天还是个满脑子粉色泡泡的少女，宋玉书实在看不下去，放下竹帘又回过头来。
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扫来扫去，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最后还是决定闭嘴。
但这两人却专让她不好过似的，竟一同开口：
“四娘子今年芳龄？”
“看不出来，四娘子学问不浅。”
今晚若真是择婿，单从这一句，已然高下立判——
前一句来自冯深，酒未清醒，面色悱恻地看着她，那眼神让人直起疙瘩。
后一句来自裴宪，看得出确实不清醒，没话找话，但最起码还算的体面。
权衡之下，宋玉书松弛嘴角笑开，转头回了冯深的话：“玉书今年十四。”
那旷男低头捏了捏指尖，像是在数什么似的，俄而又抬头道：“正不错，冯某今年二十六，与四娘子很是般配。”
？
冯才子要不要认真听听你在说什么？哪里般配？
宋玉书眉心一跳还是忍住，克制地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继续笑，“哦？玉书不太明白，究竟哪里般配？”
不等冯深开口直接呛道：“玉书老家有个规矩，女子不满十八不得与男子亲近，否则须得打断男子的腿再成亲。”
冯深心头一跳，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宋玉书又开了口：
“玉书老家还有规矩，是成亲之后，男方家中钱财田产房屋园林须得分给女方一半，哪怕一日和离分开，这一半家产也半点不退还。”
“这......”
余光中，裴宪颇识趣地自己端起桌上酒杯饮了一口。
宋玉书也不给冯深思考的余地，“此外，成亲时，须备万两金作为聘礼，否则这婚事无论如何不能成。”说着，神情假意软下来，有些遗憾，“即便如此，冯才子也愿意与玉书般配吗？”
却不想冯深并不知难而退，后背一仰，财大气粗地开口，“如何不愿，四娘子天姿国色，倾家荡产也无不可。”
“哧——”
宋玉书还没开始笑，一旁一直听着的裴宪先笑了。
她侧眉看他，却见他眉眼飞扬，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表情，让宋玉书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这人方才年少的错觉。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暗叹险些被这张俊俏的脸皮骗了。
就失神这么一点时间，冯深就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实实蹭着她的皮肤，她想夺又夺不开。
“冯才子。”
“嗯？”宋玉书忽然软下声线夹着嗓子说话，惹得冯深和裴宪几乎同时抬头。
“你我终身大事，说给外人听不太合适，”她说着，假意撇了一眼裴宪，“你我移步船舱之外，我同你说两句悄悄话。”
冯深色胆迷天，竟然真的迫不及待站起来，拉着宋玉书就往船舱外走，站在甲板上难掩面上兴奋。
江心寒风吹在身上，宋玉书忍不住打了个颤，“天气真冷啊。”
“春风寒夜，自然是冷，四娘子有什么悄悄话要与我说？”这色胚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说话的语气更是焦躁起来。
宋玉书却不看她，眼神定在旁边挂着的灯笼上，在那龙飞凤舞的捌字上缠绵一阵，又伸出手将其摘了下来，轻轻抚着，“我想问冯才子苦读多年，师从哪位大家？”
“终南山程仰老先生，是我恩师。”
“哦——”宋玉书手中把玩着手中灯笼，拉长声线叹了一声，“日后有机会，玉书定要去终南山拜访这位老先生。”
冯深听得自得，以为是定下契约，正想回应，却看宋玉书右手轻轻一挥，将灯笼扔进了湖中，“这？”
“哎呀，是我手笨了。”宋玉书假意吃惊，趁着冯深回头的功夫，提裙抬腿一脚将他踹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巨响，冯深在水里奋力挣扎，附近船只中的人听到声音都聚到了甲板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篇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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