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之歌》咏見

4、神前议会2

　　教会也有白魔法学者。大部分都是从普通库玛人里筛选出来的“唤起者”，甚至一部分根本不能感应元素，但这也是教会的工作之一，那就是让每个库玛人都能感应到元素的存在。

　　有天赋的往往会觉醒权能，没能力的或者几乎感知不到元素的库玛人则会被驱逐到一个叫罗斯湾的地方，那是王城最底端，所有不能感知元素的库玛人都被“囚禁”于此。

　　而一些身体强健的，就会放逐出城，去到一个叫果园的农场劳作，换取低廉的生存价值。

　　对于毫无元素力的库玛人而言是低贱可耻的，一生都只能像个路边的小石头一样活着。

　　加入教会就是最好的机会。莫莫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出现的“唤起者”，她本来一丁点元素力都无法感知。

　　但在教会的试炼之下一次又一次的接触，最后就有可能挖掘出潜能，对于流落罗斯湾的忒西娅来说，莫莫就像是个小一号的自己，一个不被伊瓦青睐的孩子。

　　“我要让莫莫做我的副手，就从现在开始。”

　　忒西娅来到魔枢院的办理柜台前，无论多少次来到这个地方都觉得恶心、让人胆寒压抑。

　　许多库玛人在室内被无数次的研究开发，直到他们能够感应元素为止，大厅的景象也是让人感到不悦。

　　一个几岁的库玛女孩拼命的对着眼前的阿塔斯人使用元素力，但挤不出一丁点东西来，嘴巴里响奏的低语一次也没得到回应，是毫无感知的库玛人。

　　随后便有个高大的“执罚者”拽着女孩的头发走入暗阁，不知这个库玛女孩下场如何。

　　“不要——不要鞭笞我——”

　　“我会努力的，我发誓，我刚刚已经感知到尼特拉的恩惠了。”

　　“不要——”

　　任凭这个库玛女孩怎么求饶，但麻木已经钉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中了。

　　但这对忒西娅来说已经看腻了，罗斯湾、橡木城、圣岛、只要是王城底下，教会底下，不能感知元素的库玛人永远占着少数。

　　而那些白袍灰袍则送去给这些腐烂生疮的“病人”治病，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受到过教会折磨的人。

　　“忒西娅女侍，我知道你今天升格成为主神女侍，但还没递给夫人申请函不是吗？”

　　魔枢院的负责人是个风度翩翩的“王室”贵族。

　　尼古拉斯·范·萨拉丁。

　　这个天底下最会磨嘴皮子的人，卑鄙无情的小人，就跟他那直勾勾的大鼻子一样让人厌恶，一手端持着囚狱还有魔枢院的“生意”。

　　那些可怜的库玛人就是被这个家伙哄骗到这里来甘愿作实验素材。

　　“申请？听着，主神侍女是必须受到尊敬跟维护的，假如我今晚上因为被暗杀，身边没有人保护，我想这个责任你担待不起吧？”

　　忒西娅很平静的诉说着这些，仿佛被暗杀的人是别人。

　　尼古拉斯挑了挑眉，但眼神中的轻蔑却没退散，随后转过身去拿起了一个纽扣一般大小的印章往一封信件上盖了一下，那青蓝色的焰顺着信封逐渐燃烧。

　　“教会是无比尊贵的，没有人能够承担失去主神侍女的痛苦...”

　　“带走吧，主神侍女——忒西娅，现在那个女孩属于你了，尽你所能的护佑她吧。”

　　语毕。尼古拉斯头也不回的进入暗阁消失了。

　　忒西娅长吸一口气，双腿还止不住的打颤，就算自己是主神女侍，但对“王室”来说依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看着手里的信件化为紫青色的光消散，这份契约已经生效了，莫莫从现在开始就不归魔枢院管理了。

　　魔枢院大门外，莫莫正在焦急的等待忒西娅，莫莫被拷打的十六年里，没有一天是被祝福的，直到遇见忒西娅她的人生才稍微缓和一些。

　　但对她而言当初要是没有觉醒这份元素力的话，是不是永远都无法迎来解放了？下场就跟被拖入暗阁的库玛女孩一样？

　　但门口焦急的莫莫在见到忒西娅轻松神情后，不由得流出了喜悦的眼泪来。

　　伊瓦作为最先醒来的主神，赋予了世间万物生命，大地苏醒的尼特拉，他的弟弟尼奥斯从海底深处纷至沓来，随后每个元素都有了自己的生命。

　　火焰诞生出的龙在尘世间肆虐，海洋也孕育出鲛人这种与生命截然相反的存在，晨星降临的孩子陨落到尘世的边缘，风也催生出阿斯塔这种自由的鸟儿。

　　唯独库玛人，是伊瓦的孩子。

　　是慈爱与祝福孕育而生，是对尘世美好的向往。

　　但。生命并不唯一，也学不会统一。

　　寒冰冻土的凛冽却烈焰灼灼，白昼与黑夜无法交替，星辰倒转在海洋之上，风儿掀起陆地撞毁世间万物。

　　权能无法统一；那就必须归还。
　　秩序无法重塑：那就回炉重铸。

　　白垩法末期，所有生命都为自己而战。三主神的联合更是让尘世迸发了毁灭性的灾难。

　　一切归于尘埃后，诚如神所说。

　　神说要有光，尘世充满光辉照耀；神说要有风，大地风尘四起；神说要有雪，于是世间飘絮皑皑。

　　权能得到了解放，但也守护了秩序。

　　而看似和平的时代正要来临，却在顷刻间又毁于一旦。

　　“忒西娅姐姐！快醒醒——”
　　“快醒醒啊！——”

　　一大早，莫莫就摇晃着这个贪睡的女人，尽管她现在是受人尊敬的主神侍女，但仪态丝毫没有得到尊重，依旧是乱糟糟，没有点打理的样子。

　　“啊，呃。”睡意绵绵，辛苦那么久以来总算卸下负担安稳的睡一觉，就算是莫莫来打搅也是不允许的。

　　等完全恢复意识，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朝会的日子，莫莫这样的白魔法使是不允许来到教会的。

　　“莫莫！莫莫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魔枢院！糟了糟了，又要被训诫了。”

　　忒西娅都要急的哭出来了，朝会还未结束，莫莫这种魔枢院修女只有等结束才能出来活动。

　　否则执罚者就会拿出那个带钉子的、浸泡不知名药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在身上，因为有圣光与祝祷术的存在，只要不是致命伤，皮肉疼是能得到治愈的。

　　“我看你是真的睡昏头了！忒西娅——姐姐！”

　　莫莫还有些气鼓鼓的。

　　“噢，诶嘿！”

　　忒西娅似乎想起来昨天就已经让莫莫做自己的副手了，今后她的目标就是为忒西娅而活。

　　“快起来吧，今天可是作为主神侍女的第一天，可不要被人戳后背。”

　　莫莫推搡着忒西娅，让她赶紧打理好自己，对于盲眼了二十二年的忒西娅来说，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片刻后，忒西娅来到了会议厅，来到了正殿伊瓦神像脚下，毫无疑问全部的主神侍女已经到齐了，剩下的白袍跟灰袍也三三两两的往这边赶。

　　而忒西娅被莫莫搀扶着，慢慢的从正殿大门处往台阶上走，虽然来晚了，但给人一种大家都在等她的感觉，这就是压轴吧。

　　“呀，才第一天就有了自己的副手啊？”同桌的主神侍女似乎有些惊讶。

　　“嘛，顺着她一些吧，盲女忒西娅现在也是主神侍女了。”

　　看来就算是升格了，也还是会有这种人呢。

　　“好了，琳达夫人要求我们整个月共事呢，要是夫人回来了，会被处罚的。”
　　一名稍微年长的侍女说道。

　　待到忒西娅落座后，先是教会礼，随后宣读教义，琳达夫人安排的事项都已经记录在创生白隼上了，等朝拜结束，就能吩咐下去了。

　　“各位姐妹们，虽然琳达夫人不在，但每个侍女应做的事务都记录在这些白隼上了，等下会飞与每个人手中，请仔细遵从，伊瓦在上。”

　　年长的主神侍女宣读完毕后，元素创生的白隼就飞到了每个人手中，这是一种记录方式，用元素力去通知每个事项，只要闭眼冥想，需要做的事物就会涌入脑海中，每个阶位的侍女都不同，救治、祭祀、祈祷。

　　“伊瓦在上。”

　　待到人群散去，诺大的教会只有主神侍女在伊瓦神像下的圆桌前集会，除了莫莫站在自己身边，好像都没注意到其她主神侍女的白魔法唤起者。

　　“忒西娅，你还是第一次参加我们主神侍女的议会吧？”年长的侍女说道。

　　“呃，对的。”显然，对于从未接触的忒西娅来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以前都是能够直接用白隼的，难道说黑袍的事务跟白袍灰袍一样吗？

　　“最近帝国远征队正好需要一名主神侍女呢，忒西娅。”

　　忒西娅已经听出事情不妙，但如同她所想，果然这一切并不是好事。

　　“远征队？”忒西娅有些迷惑。什么时候有远征队了？远征什么？

　　“我们已经一致决定了，忒西娅，那个出席远征队的主神侍女就是你了。”

　　不安很快来袭，虽然忒西娅看不见，但那数十双毛骨悚然的眼神正在伊瓦神像上方，正透过灵魂来袭。

　　“等下！这根本就是....”

　　没等忒西娅站起身抗议，数十道冰痕已经在身边蔓延开来了。

　　“姐姐！小心！”

　　莫莫察觉到四周好像有隐秘的身影发动数道白魔法来袭，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忒西娅挡下。

　　没等忒西娅清醒过来，周围似乎有人在窃喜，那犹如恶魔吟咒，搅动着忒西娅的大脑，让她不能呼吸，让她分不清方向。

　　“莫..莫莫...你在哪儿...”

　　忒西娅方向感大乱，打翻椅子整个人匍匐在地，只感觉周围一片冰凉，而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在晕厥的最后，也只是听见那几名主神侍女窃窃私语而已。

　　年轻侍女：“我就说了，是个瞎眼的小丫头而已，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吧。”

　　老侍女：“够了，你行事怎么可以那么鲁莽！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吵闹不堪。是那些主神侍女的声音，她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忒西娅终究还是没有做安稳一天主神侍女，但等待她的远比死亡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