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之歌》咏見

3、神前议会一

　　在装潢华丽的大殿上，赞颂生命的创世神伊瓦的雕像矗立在此。

　　这只是库玛王国支部的集教会，但所有豪华程度是一致的，只有被伊瓦祝福的人才能加入教会，成为被人尊重的主神侍女。

　　但往往特殊的身份就能行使特殊的权利，王国上下的治疗与祭祀，都离不开教会。

　　大到占星问前路迷途；小到圣光辉耀治疗病楚，伊瓦也被称为“祭祀神”“时间神”“慈爱神”，在信奉伊瓦之下，任何生命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忒西娅跟莫莫回来了吗？”

　　教会的廊长走道尽头，一间摆满诗歌与赞颂的画卷、琳琅满目的雕塑桌前。

　　“教会夫人——琳达”正在询问神前授学的进程。

　　所有事务都得由夫人过目，上至王室的密文信件、下到教会支部的主神侍女，都得经过夫人之手，由她筛选，由她承认。

　　一个身影从侧边闪过悄悄地跟在琳达身后，就像是蛇吐着芯子，下一刻的尖牙就要在皎洁的脖子上留下污渍。

　　“夫人，忒西娅那个妮子又把祷告的圣十字丢了，我敢保证她们在偷懒。”

　　这个对忒西娅恶语相向的是“神主侍女”的头号对手——莫妮卡。

　　“告诉你多少次了，莫妮卡，凡事都得有个底线，我讨厌毒蛇。”

　　看到琳达高挺着脖颈都不看自己一眼后，莫妮卡心里懦懦的怕了起来，后退了几步来到桌前，对着夫人行了个教会礼。

　　“夫人，忒西娅跟莫莫都已经回来了。”

　　“很好，报告她们这个月都做了什么。”

　　琳达用手抚摸着卷轴，上面有王国来的密信，看完之后就得用元素摧毁，蓝紫色的光消散在手中后又拿起了像是印章一般的纽扣在每份名单上盖章。

　　“祈祷礼会两次、治愈罗斯湾的病人暂未统计、还有小规模的祭祀、神前授学就做了四次。”

　　莫妮卡念着忒西娅这个月的评级愈发气愤，因为她知道，忒西娅会比她先成为主神侍女。

　　平时看她是个瞎子，对她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在水里放针、偷走她的侍女服。

　　但在莫妮卡看来，这只是在对忒西娅好而已，教会不需要这样的残缺侍女。

　　要真的成为了主神侍女，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平日里欺负过她的人，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狗尾巴。

　　“看来有的人这个月的日子会变得好过，而有的人只能暗自祈祷伊瓦再给她一次机会了。”

　　琳达站起身来，一眼都没看莫妮卡，只是稍微摆了摆手让她退下，转而离开了桌前头也不回地往教会大厅走了。

　　叮叮咚咚——

　　教会的钟声正在宣告午日，这是每个教会侍女都应该做的朝拜，整个大厅满是灰袍、白袍、当然还有主神侍女的黑袍。

　　其中灰袍是觉醒了一部分白垩魔法的实习侍女，很难有人熬得出头，严格的教会礼仪，触犯了律法就会被执罚者用皮鞭训诫，就算被打的皮开肉绽也要咬牙坚持。

　　坚持不住的就会逐出教会成为流浪侍女，失去了教会也等同于失去了伊瓦的宠爱，失去了教义也失去了被庇护的权利，只能过着相对悲惨的人生。

　　白袍侍女而言就轻松得多，证明你已经胜任了教会的职责，能参加各类祭祀、教会救助、神前授学，而这个阶段代表你再也不会被执罚者训诫，忒西娅就是其中之一。

　　而黑袍侍女就不一般了，军队、从室、王室、无论在何处都是受到欢迎的对象。

　　你会拥有雕塑自己模样的祈祷石，近距离聆听伊瓦的声音，还可以选择一到两名白魔法侍从，因为这种身份的侍女有时会成为权利争斗的玩物。加上主神侍女从来都不是前线需求，只负责后方的她们反而容易被击溃。

　　而琳达夫人不同，她是教会创始人之一的末席第五席，地位自然不用说明。

　　琳达夫人盘起头发，庄严的白发严肃的嘴脸，与屹立在伊瓦神像截然不同。

　　“很高兴见到各位，但...我要问你——忒西娅，你想要什么？”

　　琳达夫人这个发言无疑是让忒西娅心里一惊。

　　刚从外边回来还没怎么休息就要赶着点名实在是太糟糕了，忒西娅心跳的特别快，喉咙也在被灼烧一样。

　　忒西娅从队列里慢慢的挪动出来，她知道，全部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更知道，除了莫莫之外，没有友好祝福，只有无尽的辱骂与诋毁。但她看不见。

　　正说着，便起了喧闹声，内容无二，无非是嫉妒“瞎眼”姑娘今天要达成所愿了。

　　琳达捂着黑丝手帕，轻咳一声，周围便恢复了如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琳达夫人又问：“短短一个月，祈祷礼会做了两次，还能救助数十人，忒西娅，告诉我，是什么驱使你做这些？”

　　祈祷礼会是一种的伊瓦神力仪式，作用相当于给人赐福，过程繁杂且缓慢，如果是怀孕的库玛人，受到这种祝福，那么她的孩子会被伊瓦神青睐，从而变得聪明机敏，也会变得强大更容易亲和元素。

　　如果是对着大地赐福，还能改变少许诅咒与破败，也能让腐烂焕发生机，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这种事情的。

　　这种仪式得持续四天，要集中并考验自己，还要低吟伊瓦的赐福咒语，一旦过程睡过去或者念错了就会中断，导致再也做不了仪式。

　　而对本身也有很严苛的条件，因为不是百分百成功，以至于大家不会去刻意做这种事情，毫无疑问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

　　“我、我只想好好信奉伊伊瓦做好本职”

　　忒西娅开口磕巴，在漆黑的眼中，声音的主人正用一种独特的权能在迫使她开口说话。

　　这也是琳达夫人所用的权能之一“真言吐露”。

　　“忒西娅，你想要什么？”

　　琳达又一次开问了，一如既往的威严满满。

　　心底咕咚打颤，眉眼紧闭。

　　片刻后喊出了自己都不敢喊而且不敢相信的话语：
　　“我想成为主神侍女！我要保护好莫莫！我要把欺负过我的人全部欺负回去！”

　　整个教堂一片哗然，那些平日里欺负过她的人也不禁深咽唾沫。

　　语毕。忒西娅双手按压着膝盖，就像是卸下了千斤负重，一口大气的喘着，教堂气氛压抑，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浓重起来。

　　“忒西娅，教会的教义是什么？”

　　琳达再一次发问，这一次却很平静，就像是一个老师质问学生。

　　牙齿磕巴打颤，但依旧当着众人缓缓道出，那是无尽黑夜里的藉慰，苦痛折磨后唯一的救赎之光。

　　“圣导书的神言都是神所默示的，在救赎的真理上毫无谬误，是侍女信仰救赎的根源”

　　“信奉伊瓦教诲不迷失本心、不执迷权柄、不迷惘世人，伴神入圣，抵达无罪的彼方。”

　　“人乃神之子嗣，全然善良正直，但却深陷于罪，带来肉与灵之死，祸与乱之悲，皆由伊瓦审判。”

　　“我等皆是神明宠爱，其爱加身，谨记于心，作祟者天谴福音，永世受鞭笞之苦。”

　　“.......”

　　声音从微微颤到镇定，慢慢提高声量，在这千百人目视之下，有条不紊的背诵着，众人没了嫉妒辱骂，个个低头虔诚模样。

　　忒西娅背出了所有，她成功了。

　　再过去几年里执罚者一有机会就会鞭笞忒西娅，这些教义说着简单，但实行起来却全部都是教训，每一字每一字都鞭打在忒西娅的背上、腿上。

　　祈祷礼会动作不规范，训诫十下，教会礼不规范，训诫十下。

　　虽然有祝祷与圣光，但镌刻在身上与心灵的灼痛却无法消散。

　　“很好，忒西娅，你已经是一名出色的主神侍女了，莫妮卡，给她黑色修女服与告诫石。”

　　琳达在简单做过礼拜后，宣布下一个月再回教会里来，事务暂时交给剩下的黑袍侍女，也就是主神侍女来安排，而忒西娅，却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伊瓦在上，假如这一切都像是我美梦成真，那我能不能取消这一切？

　　朝拜会议结束以后，忒西娅拿着黑色袍子与告诫石踉跄的走出了教会。

　　坐在教会的阶梯上忒西娅思索着这次授袍仪式有所不同，以往都是用元素创造的白隼交于信封告知，这时候就能去参照院领取代表主神侍女的袍子。

　　而今天这种公开点名还让莫妮卡亲手奉上这种事情，不知为何，心里总不踏实。

　　“忒西娅忒西娅！你成功啦！”

　　是莫莫，想必她肯定已经听说今天升格成为主神侍女的人是忒西娅了。

　　“我从魔枢院过来就听说今天有一名白袍升迁了，心里一合计，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莫莫在一边开心的手舞足蹈，还把花篮里的花洒在肩膀上，便蹲坐在忒西娅面前，双手撑着下巴。

　　“唉——”
　　忒西娅长叹一口气，脸上愁容满布，按道理长久的心愿达成，应该喜笑颜开才对。

　　“莫莫，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说着，忒西娅轻轻捏了捏莫莫的鼻子。

　　听到这里，莫莫突然一愣，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哇哇的声音让忒西娅不知如何是好。

　　“莫莫，怎、怎么了！”

　　“忒西娅姐姐一点都不开心。”

　　面对这情景忒西娅拍挤了莫莫的脸，抖擞了身子拿起黑色袍子，似乎忘却刚刚的烦恼说道：

　　“对，莫莫，那么久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已经达成所愿，就不应该东想西想。”

　　紧接着忒西娅又说：“莫莫，我现在就去魔枢院，把你领走。”

　　说罢，忒西娅套上了那身期盼已久的服饰，在莫莫称赞下大步大步的去往魔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