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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莫非有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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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会，隆重而繁琐。
太和殿内，香雾缭绕，李承睿端坐龙椅，冕旒后的面容沉静，努力适应着“朕”这个自称所带来的重量与疏离。
各地主要官员、藩王朝贺的使者络绎不绝，贺表如山，贡品琳琅。
紧接着便是新朝首次重要官员的任免调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道旨意都经过李乾与几位核心阁臣反复斟酌，既要平衡各方势力，又要确保新政推行无阻。
李乾立于御阶之侧，神色专注，偶尔低声与皇帝交换意见，举止间已全然是肱骨重臣的气度。
朝会间隙，皇帝特旨，宣摄政王妃林浅觐见。
林浅在内侍引领下，步入偏殿书房。此处比正殿少了几分威压，多了些文墨气息。
新帝已换下沉重朝服，着一身明黄常服，正站在书案前翻阅奏章，李乾亦在侧。
“臣妇林浅，叩见陛下，陛下万岁。”林浅依礼下拜。
“皇婶请起，此处非正殿，不必多礼。”李承睿抬手虚扶，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旧日的亲近，“赐座。”
林浅谢恩坐下，举止恭谨，目光微垂。
李承睿看着她，感慨道：“皇婶于国有功。当日彩票署之议，朕与你也算同僚，皇嫂办事条陈周详，切中时弊，尤重‘取信于民’四字，实乃良策。如今江北、江南试点推行顺利，民心渐稳，国库亦得裨益。此皆皇婶首创之功。” 他顿了顿，看向李乾，笑道，“清之总说朕该好好谢你。”
李乾站在一旁，嘴角微扬，看着林浅，眼中带着鼓励与骄傲。
林浅忙起身道：“陛下谬赞。彩票署能成，全赖陛下圣断，王爷与诸位大人推行有力，臣妇不过偶有些许浅见，岂敢居功。”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谦逊，又将功劳归於上意与同僚。
李承睿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朕与皇后不日将启程前往西山祖陵，拜谒列祖列宗，禀明嗣统之事，亦为天下祈福。此乃国之大典，皇室宗亲、勋贵重臣皆需随行。” 他看向林浅，语气更和缓几分，“皇婶乃朝廷功臣，又是皇室至亲，此番亦在随行之列。祖陵肃穆，风景却与京中不同，皇婶可一同前往，略散心怀。”
随皇帝祭祖，这是莫大的荣宠，也是将她进一步纳入皇室核心圈的明确信号。
林浅心中明了，再次起身谢恩：“臣妇叩谢陛下恩典，定当谨守仪规，随侍圣驾。”
李承睿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语气也轻快了些：“此外，还有一桩喜事。太医昨日请脉，皇后……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此言一出，李乾立刻躬身道贺：“恭喜陛下！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喜！”
林浅也连忙再次下拜，真诚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天佑我朝，皇嗣绵延！”
新帝登基，中宫有孕，这无疑是稳定朝野、昭示天命所归的极佳喜讯。
李承睿显然心情极好，又嘱咐了些行程安排的细节，并特意提到皇后妊娠初期，旅途需格外平顺，让林浅若有暇，也可多去陪皇后说说话。
离开偏殿时，李乾因还需与皇帝商议祭祖仪典护卫等事宜，让林浅先行回府。
他送她至殿外廊下，趁无人注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祖陵路远，虽已着人周密安排，但你也要当心，尤其……”他目光在她小腹处极快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自己身子要紧。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随行太医或我。”
林浅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忙你的，不必总惦记我。”
回王府的马车上，林浅默默思量着皇帝的封赏与祭祖的安排。
皇后有孕，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更加严密的保护与关注，行程恐怕也要更加谨慎缓慢。
她轻轻靠向车壁，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腕间。
忽然，一个模糊的、被她刻意忽略了数日的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她的月事，似乎已经迟了十来日了。
从前虽偶有不准，但从未推迟这么久。
尤其是最近，她偶尔会觉得莫名倦怠，口中寡淡，今早闻到厨房飘来的油腻气息，竟隐隐有些反胃，当时只以为是早起没休息好。
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难道……
不，不会这么巧吧？他们大婚才月余……虽然洞房那夜之后，李乾虽然忙碌，但回府歇息时，也总有亲密之时。可这也太快了！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没有任何异样。
可是月事推迟、容易疲倦、口味变化……这些零星迹象，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既惊又慌，又隐隐有一丝奇异悸动的可能。
从前他们二人缱绻耳鬓厮磨，很是小心谨慎，这里是古代，纵然措施一般，但次数可不少，怎得这一大婚就能中？不至于这么巧吧！
若真有了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
新帝刚刚登基，朝局未稳，逆党残渣或许犹存，他们即将随驾远行祭祖，路途安危难料……而且，她对这个时代女子生育的艰难与危险，有着本能的恐惧。
这可不是现代，有先进的医疗条件。
想剖腹产都不行！救命，SOS，她要emo了！
可若是真的……这是她和李乾的孩子。
是他们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波折、彼此确认心意后，生命的联结与延续。
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心乱如麻。
她需要确认。
但此事绝不能声张，尤其是在御驾即将出行的敏感时期。
太医……不能找王府常用的太医，容易走漏风声。
或许，可以悄悄让窈娘从外面寻个绝对可靠的女医？或者，再等几日看看？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
林浅定了定神，将满腹心事压下，面上恢复平静，扶着芍药的手下了车。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观察几日，同时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接下来的日子，林浅一边低调准备随驾祭祖的行装，一边暗中留意自己的身体变化。
倦怠感似乎更明显了些，对气味也越发敏感。
她强打着精神，依皇帝吩咐，去宫中探望了皇后两次。
皇后年纪尚轻，初次有孕，既欢喜又紧张，拉着林浅说了许多话。
林浅见她气色尚好，只是有些孕吐，心中那份属于自己的疑虑与忐忑，在陪伴皇后的过程中，奇异地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感受。
离启程还有三日。
这晚，李乾难得回来得早些，眉宇间带着挥不去的疲惫，但见到林浅，神色便柔和下来。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饭菜清淡，林浅吃得不多。
“可是胃口不好？”李乾注意到，夹了一箸她平日爱吃的清炒笋丝到她碗里，“近日事多，你跟着操心，也清减了。祭祖路途虽安排了宫车，到底颠簸，若实在不适，我向圣上陈情，你留在京中也无妨。”
林浅看着碗中翠绿的笋丝，心中挣扎。
要不要告诉他她的怀疑
？此刻并非好时机，他肩上担子太重了。
可若真有了，此行长途跋涉，风险未知……
她最终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天气渐热，有些没胃口。陛下恩典准我同行，我若留下，反而不美。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轻声问，“此去祖陵，路途需几日？皇后娘娘有孕，车驾定然行得慢些吧？”
“约莫需五六日路程。”李乾答道，“皇兄已下旨，一切以皇后凤体为重，行程放缓，沿途驿站皆已重新布置，太医随行，必保无虞。” 他看向林浅，眼神深邃，“你也要顾好自己。我总觉得，你近日精神有些不济。”
他的敏锐让林浅心头一跳，垂下眼睫：“许是春困吧。忙过这阵就好了。”
李乾伸手，轻轻覆上她放在桌边的手，掌心温暖：“浅浅，等从祖陵回来，诸事稍定，我带你出京走走，就去江南，如何？看看你的‘萌物社’分号，尝尝各地特色菜，就像我们之前约定好的。”
江南之约……林浅心中一动，抬眸望进他盛满温柔与承诺的眼眸。
若真有孩儿，能在江南水乡安然度过孕期，或许也不错。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那丝惶惑减轻了些许。
“好。”她回握住他的手，绽开一个真实的笑容，“我等着。”
夜深人静，林浅躺在李乾身侧，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那里依旧平静。
或许，只是她多虑了？
又或许，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悄然孕育。
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但无论是否有孕，祭祖之路都必须走下去。
而她能做的，便是更加小心，为了自己，也为了可能存在的那个小小的、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
半月后的行程，注定不会平静，但她已别无选择，只能握紧手中的温暖，步步前行。
可不知为何，她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定，尤其这两日入梦，总是刀光剑影，尸横遍野场景，李乾说她是之前因二皇子叛变徒留了后遗症，但林浅却不觉得，梦里的场景她倍感陌生，人很多，声音很杂，梦里她手足无措，一觉醒来，倍感疲累。
不要生出意外最好。
林浅抚上小腹，不得不担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