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退休生活》大西洋暖流

9、灵活机动的编外人员

　　天刚亮，狄仁杰便去刑部报案。刑部侍郎崔柬听完狄仁杰的供述，好像并不关心城外的土匪，反而问他：“你的意思是一山的土匪都被你们三个清剿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虽然事情的结果有些匪夷所思，但刑部侍郎要知道是六扇门干的，恐怕就不会这样惊讶了。狄仁杰不好说破上官蓉的身份，遮遮掩掩反倒让事情的可信度下降。

　　刑部侍郎显然不信，但有人报官又不能不查。他立刻派出一支小队出城寻找尸体，同时把狄仁杰一伙人等暂时收押。

　　上官蓉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全程一言不发，表现的十分平静。

　　冯小宝一听又要坐牢，当即后悔答应狄仁杰来刑部作证，他叫嚷道：“为什么要抓我？我只是来作证的，我又没杀人！”

　　崔柬一拍惊堂木，没什么耐心的警告他，“这里是刑部大堂，杀没杀人本官一查便知，由不得你在这儿撒野！”

　　官差听命一拥而上，粗暴的将三人投入刑部大牢。

　　冯小宝不甘心的趴在牢房门上，怨念十足的盯着出神的狄仁杰，问：“你不是也当过官？怎么那人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你。”

　　上官蓉瞧了眼坐在地上的狄仁杰，慢悠悠地说道：“刑部侍郎是四品，大理寺丞才六品。”

　　冯小宝不懂官员的品级，但听上官蓉说的头头是道，他立马跑到她面前蹲下，讨好的看着她问：“姐姐不是六扇门的吗？六扇门一定比他们都厉害吧！”

　　提起六扇门，上官蓉忍不住有些小得意，说：“六扇门直属御前，确实不怕他们。”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冯小宝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出去？她现在还在六扇门的追杀名单上呢！”狄仁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翘着二郎腿说道。

　　上官蓉：“……”

　　冯小宝最后的希望被浇灭，他坐在地上胡乱踢了几下，“我就不该跟你们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哪有那么惨？”狄仁杰不以为然道，“这间牢房采光极好，地方宽敞，干草充足，一会儿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个位置还能晒太阳呢。”

　　上官蓉在一旁哼哼道：“从丽景门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见多识广。”

　　狄仁杰：“……”

　　冯小宝看看狄仁杰，又看看上官蓉，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
　　“没有！”

　　连回答都一模一样。

　　冯小宝撇嘴，“果然在吵架。”

　　…

　　午饭刚过，狱卒突然来提人，但他们只带走了狄仁杰。

　　狄仁杰离开刑部大牢，被要求上了一辆马车，他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

　　“请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啊？”狄仁杰不安地坐在两个壮汉中间，微笑且礼貌询问随行人员，但他们都像哑巴一样不肯说话。

　　热脸贴了冷屁股后，狄仁杰暂时安分下来。他假装闭目养神，根据马车行进的路线在头脑中推测即将去的地方。

　　一通七拐八拐之后，马车竟然出城了。难道是带他去指认现场？可案发现场并不是从这个门出城啊！

　　马车出城后一路狂奔，狄仁杰被颠的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胃里跟着翻江倒海。最终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毫无形象的吐了别人一身。

　　狄仁杰一脸歉疚的把擦完嘴的手帕伸给对方，脚步虚浮的从车里爬出来。

　　一抬头，看到阴气森森的破房子上挂着“义庄”的匾额。

　　“……”

　　身后的随行人员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狄大人，里面请。”

　　狄仁杰给他递了个“你没事儿吧”的嫌弃表情。请什么请？往哪儿请？你当是邀请别人去你家做客呢！

　　狄仁杰心里虽然很不满，却不敢不进去。想来是刑部为了图省事，直接把尸体拉到义庄来了。

　　他推开破败的大门，伴着朽木的呻|吟声，狄仁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怀英老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刑部尚书冯怀德笑眯眯转过身，朝刚进来的狄仁杰问候。

　　“…冯尚书？您怎么在这儿！”狄仁杰下意识朝周围看去，想来刑部还不至于选这么个地方诱杀他。

　　“老夫专门在此等候你的。”冯怀德摆摆手叫他过去，惋惜地说道，“你突然辞官，我好不容易才派人找到你。先不说这个，你来看看这具尸体！”

　　狄仁杰不明所以的走上前，见门板上横着一具死去多日的尸身。尸体有解剖过的痕迹，想必已经让仵作验过尸了。八成是没有查到死因，所以才大费周章的把他叫过来。

　　“这人是谁？”狄仁杰一边查看尸体，一边随口问道。

　　“一名士兵。”

　　狄仁杰手一顿，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士兵死亡大都是被兵刃所杀，可眼前这个显然是中毒身亡。死亡原因很容易判定，关键是什么东西导致的中毒。

　　“您找我来，是想确认他中的什么毒，对吗？”

　　“没错。”

　　“这世间有毒的东西太多了，已知的、未知的，您最好多给我一点儿线索。”狄仁杰检查完尸体，蹲在水井边洗手，“他胃里的东西已经取出来了，仵作怎么说？”

　　“胃里没有毒物。”

　　狄仁杰甩了甩手上的水，跟他猜的一样，“不是吃进去的话，会不会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冯怀德略做思考，似乎很不愿意说接下来的话。他问：“狄老弟断案无数，可曾见过什么妖术？”

　　每次碰上解不开的案件，人们总是倾向于鬼神之术，狄仁杰见怪不怪的笑了，“尚书大人指的是什么？”

　　冯怀德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比如…随手一挥，就能让人发疯癫狂的妖术。”

　　狄仁杰先是愣了下，然后被尚书大人的表情逗得大笑，“冯尚书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吗？此等虚妄之言，竟出自大人之口。”

　　“起初我也不信，可是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很多人亲眼所见，由不得老夫信上几分。我也知道，对方可能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只是我尚未参透。还请狄老弟务必帮忙，查出原因。”

　　狄仁杰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可我已经是在野之人，不好插手刑部的案子。”

　　“这个不用担心，老夫给你找了个挂靠的部门，灵活机动，特别适合在野之人。”冯怀德突然对着院子里一口棺材开心的说道，“唐指挥，狄老弟答应了！”

　　状况外的狄仁杰：我答应什么了？

　　棺材里坐起一个人，他抱着横刀朝狄仁杰露出友好的微笑，抬起空闲的手跟他打招呼道：“狄大人，别来无恙。”

　　狄仁杰吓得一个趔趄，磕巴道：“你是六扇门的…唐…”

　　唐勤撑着棺材板从里面跳出来，一边欣赏狄仁杰的惊慌失措，一边自我介绍：“在下六扇门副指挥唐勤。狄大人不是见过了，怎么如此吃惊？”

　　一旁的刑部尚书有些意外地问：“你们认识？”

　　唐勤意味深长地看着狄仁杰说：“何止认识？初次见面，狄大人就打掉了我的剑。”

　　狄仁杰：“……”
　　这小子真记仇！

　　冯怀德摸着胡子笑了起来，“狄老弟还有这样的身手？”

　　“侥幸，侥幸…”狄仁杰并不想跟六扇门扯上关系，婉拒道，“既然这件事有六扇门的唐指挥负责，想必没什么问题。在下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看样子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狄大人谦虚了。深入匪寨，毫发无损，可见狄大人是智勇双全之人。只是没想到狄大人新婚燕尔，竟然带着夫人上山剿匪，真是好情致！”

　　狄仁杰：“……”

　　唐勤走近一步，低低的笑着问：“你们真的成亲了吗？”

　　“唐指挥不是已经看过我们的婚书了吗？想必你也一定去户部查过档案了。”

　　“当然，六扇门的眷属肯定要仔细做背调的，万一混进来奸细可不得了。”

　　狄仁杰逐渐意识到，他已经卷入了另一个事件，而他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否则就会害死上官蓉和冯小宝。

　　“你想让我做什么？”狄仁杰开门见山地问。

　　“查出这些人死亡的原因，找到幕后主使。”

　　狄仁杰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三个字，也就是说，有不少的士兵莫名其妙的中毒，死因不详，甚至死的蹊跷。

　　“连六扇门都查不出的案子，凭什么觉得我可以？”

　　唐勤漫不经心的语出惊人道：“能不能查出来不重要。只要你查不出来，我就能杀了你。”

　　“……”
　　他就是想找借口杀人吧！

　　“至少先让我看看案件卷宗，还有仵作的验尸报告。”

　　唐勤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扔给他，“卷宗是机密，这是找人誊写的。”

　　狄仁杰对他的违规操作嗤之以鼻，却敢怒不敢言。

　　根据卷轴上的信息可知，这些士兵来自睦州清溪县，清溪县的县令在奏折中提到，他们是中了妖术，先出现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状态，随后呼吸困难，口不能言，最后窒息而死。

　　狄仁杰问唐勤的看法，“唐指挥信妖术吗？”

　　“不信。”

　　狄仁杰趁机阴阳怪气道：“也是，若是让唐指挥相信鬼神之说，那些死于你刀下的亡魂肯定搅扰的指挥大人不得安宁。”

　　唐勤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听说，狄大人很怕鬼？”

　　“谁说的！”狄仁杰连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鱼幼薇现在的身份应该还是刘富贵的妾，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妾并没有死，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他，恐怕不会善摆干休。”

　　狄仁杰早就听说六扇门无孔不入，今日亲眼所见更加觉得不寒而栗。

　　达到目的的唐勤温和一笑，“狄大人对案子有什么头绪了吗？”

　　“干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