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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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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近远单身至今,从没做过这种事,一句话出口也被自己雷的不轻,差点忍不住把手机扔了。
但他爸就在旁边看着,但凡漏半点风,这出戏就废了。
他迅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沉了沉嗓子,用一种压得很低但又能传到他爸耳朵的分贝继续说话:“我在我爸这里,很快就回去了。”
尤季声音如常,告诉他沙发到了。
孟近远本想说知道了,你接收就行,话到嘴边福至心灵,一拐弯,变成:“你喜欢就好。”
“……”尤季一下子沉默起来。
真不行了。
孟近远心道,再说几句,他自己都快麻了。
连忙假意而温柔地叮嘱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林天阳已经没在看报纸,拿着手机搜评书,几十年的习惯,变成生活的一部分,每天总要抽空听点。
等孟近远打完电话回来,他刚找到保存好的节选,但阳光有点刺眼,他没戴眼镜,没法准确定位上回截止的部分。
他把手机递给儿子,告诉他上次听到第十分半钟左右,一边说:“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家政上门,就随便你吧。”
孟近远低着头在手机上拉扯进度条,心里又开心又震惊。
怎么一下子改主意了,就因为刚刚那个电话?
虽然肉麻了点,但好像挺管用的……
找到他爸需要的时间点,点击暂停,孟近远就打算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爸。”
林天阳从手机上抬起头:“还有事告诉爸爸吗?”
“我……”孟近远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要什么都为我操心,你也别老想着公司,多多休息。”
林天阳看了儿子两眼,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挥挥手:“快回去吧,别让小尤等急了。”
小尤等的并不急,接收沙发后他试了试,觉得很舒服,躺在上面看手机,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人推他肩膀,他睡得正香,不想动弹,闭着眼,含混说道:“有事一会再说。”
那个人:“你还要睡多久?”
尤季随口道:“半小时。”
那个声音消失,耳边恢复安静,尤季继续睡。
但没多久,胳膊又被推了两下。
尤季皱起眉,依然没醒。
孟近远又推了他两下:“半小时到了,快起来。”
尤季不理他。
孟近远:“十一点四十,该吃饭了。”
尤季:“我不饿,你自己吃。”
孟近远:“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尤季不想说话,索性装死。
孟近远知道尤季已经醒了,就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要是把人薅起来,一定会起争执,刚解决家政的事,他现在心情略好,而且还有事跟尤季商量,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在沙发旁站了会,扭头走了。
终于又清净了。
尤季翻了个身,他昨天睡得早,其实不困,这会脑壳还有点昏沉沉,应该及时起来醒醒神,但另有一股意念拽着他往下沉,想继续睡,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很难支棱起来。
但早饭没吃多少,肚子越来越饿了……
意识渐渐昏沉,鼻子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似乎是牛肉,带着很香的辣味,迎着并不存在的风,灌了尤季一脑袋。
肚子不争气地发出鸣叫,肠胃痉挛了一下,尤季实在扛不住,睁开了眼睛,循着香味寻找。
孟近远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个打包盒,香味就是从中散发出来的,尤季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炊烟一般的热乎气。
他很快爬坐起来,到洗手间洗漱,快饿死了,他要下楼去大吃一顿。
匆匆忙忙,脸没完全擦干就出来了,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孟近远面前那盒东西,在沙发上找手机。
孟近远:“去哪?”
尤季:“十二点了,去吃饭。”
孟近远:“不是说不饿吗?”
尤季顺手抄起沙发椅背上的外套:“有事回来再说。”
孟近远:“过来。”
尤季不跟他打嘴仗,也不看他,绕过餐厅要走。
孟近远:“来吃饭,都凉了。”
尤季愣了一下,偏头看,餐桌上放着两个打包盒,孟近远面前的已经打开,另一个放在旁边,还盖着盖子。
孟近远见他还不动,很不满意:“不是说饿了吗?”
尤季顺了下情绪,走过去,把打包盒拖到跟前,打开,是牛肉汤,另一个透明食品袋里裹着几张发面饼,配牛肉汤正合适。
孟近远已经开吃,牛肉汤的香味漫开,空气变得香甜。
尤季拆开筷子,孟近远大概是见他装睡不肯醒来,故意买吃的来诱惑他,但他还是说:“谢谢。”
孟近远撕了一小块饼泡在汤里,皱着鼻头瞄他,不说话。
尤季吃人嘴短,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点过分,只得解释道:“我睡太久了,醒不来,说不出话。”
孟近远:“睡那么久,越睡越累还会头疼,你听到我喊你了,就是故意不理我。”
尤季:“真不是。”
“别解释了。”孟近远不急不慢吃饼,“就我们这个关系,你不想理我才正常。”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尤季于是不再纠结,改而问:“你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
孟近远:“我早上去见我爸,商量家政的问题。”
尤季顿了顿,想到上午电话里孟近远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谈好了?”
孟近远:“我爸答应暂时不找家政,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牛肉汤量不大,尤季不喜欢把饼泡在汤里,很快就吃完了,他擦了擦手,拿起一张饼,慢慢咬下一口。
他和林天阳不过点头之交,论对其了解,当然比不上身为儿子的孟近远。
“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正是孟近远要跟尤季讨论的问题,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我爸的意思是,家政可以不常驻,但每天要来一趟,这跟住家没区别,所以我拒绝了。”
他抠着牛肉汤打包盒的外壳,不自觉露出一点尴尬,“我爸一开始不肯松口,是因为我……你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才……”
孟近远一向直白,尤季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躲躲藏藏的模样,像犯了错的小狗。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笑道:“就是说,我昨天说的第二点,才是关键吗?”
“……”
孟近远更加羞耻,低着头,抠的打包盒簌簌作响,“差不多。”
尤季:“我明白了,那你想怎么做呢?”
孟近远抬起头,发现尤季在看他,嘴角一抽,连忙又垂下眼,十分难以启齿。
尤季快笑死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是让我以后在林总面前跟你亲热一点吗?”
孟近远:“……”
尤季:“我没问题。”
孟近远眨眨眼,这个提议虽然是尤季的意思,但尤季一直很烦他,真正要做,还是当着他爸的面,答应的这么爽快,让他一时间难以相信。
他不解:“你这就想好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尤季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不想林总发现什么,况且……”
他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却不往下说,孟近远等了一会,忍不住问:“况且什么?”
尤季:“况且这样还挺有意思的,你不觉得吗?”
哪里有意思了?孟近远一点也不觉得。
他觉得莫名其妙,仔细观察尤季,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到满含笑意的眼睛,渐渐咂摸出一点捉弄意味,一下子警觉起来:“你打什么主意?”
尤季端正神色,假装没听懂:“我的意思是,演戏演全套,我们既然合作,当然要默契一点,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不用担心。”
孟近远还有所疑虑,但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事情落定,两人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尤季早上出门时孟近远已经走了,下班回去的时候孟近远通常已经回来,要么在书房做毕业设计,要么在自己卧室,偶尔还在外留宿不回来。
除了晚上在一间公寓里睡觉,交集少,没机会起争执。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多月。
周五,尤季约了客户谈事,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客户请客,一起去吃饭。
席间聊了会公事,话题自然而然转向私事,说着说着提到各自家庭。
在座的八个人,除尤季外都已结婚成家,他们说着家庭生活中的种种琐事,时不时发出感慨。
年纪最大的陈总拍了拍尤季的肩膀,调侃说:“还是小尤这样好啊,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另外几个人纷纷大笑,顺着这话又开始聊孩子。
尤季笑着低头,没搭腔。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陈总有所不知吧。”
陈总疑惑:“怎么说?”
“尤总年纪轻轻,又一表人才,怎么会是单身?”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尤季,“尤总早就结婚了,对吧?”
其他人都停止交谈,纷纷看向尤季。
周铭,是陈总公司的人,尤季没直接跟他打过交道。
尤季喝了口橙汁,笑着问:“周总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周铭:“外面都传遍了,尤总还藏着掖着呢。”
尤季心下一凛,面上不动分毫:“周总别拿我打趣了,我又不是明星,个人私事,大家不感兴趣。”
周铭:“大家也是关心尤总,都是朋友,结婚这么大的喜事,值得恭喜啊。”
这人是有备而来。
他们“结婚”的事,除了尤季和孟近远自己,只有孟近远爸妈知道,即使是田总,也只以为他和孟近远“恋爱”。
他和孟近远说过,不希望这件事被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孟近远也答应过。
这个姓周的从哪打听到这些,又到底想干什么?
在场的都是精明人,看尤季的神情知道他不想提这事,他们原本也不是真要打探什么,于是赶忙插话,找了个学区房的话题,将事情略过。
尤季看向周铭,后者举杯致意,尤季也笑着点了点头。
低头时,他的眼神愣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