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6、第 6 章

　　尤季打开箱子，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往衣柜里挂。
　　初到陌生的地方，多少有点不太习惯，尤其，他搬过来的原因，并不是那么好见光。

　　关上柜子门，他走到窗户旁，繁华的城景尽收眼底。
　　房子地段这么好，面积大，装修豪华又很舒适，周边配套齐全。
　　更重要的是，房租全免，于他而言简直白赚，真没什么好挑剔的。

　　已经决定的事，不再犹豫纠结，从中挖出优势好好利用起来，效益最大化，这是尤季一贯的性格。

　　他走出去，孟近远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沙发明天送来。”
　　尤季：“谢谢你，到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吃饭吧。”
　　孟近远：“不用了。”
　　尤季：“你帮我搬家，送我沙发，吃顿饭是应该的，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孟近远本来不饿，听尤季这样一说，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就点了点头。
　　下楼走了不远，尤季停下来，问：“喝吗？”
　　孟近远顺着他的视线看，是家奶茶店，摇头。
　　尤季：“那你先去点菜，我一会就来。”

　　餐厅是孟近远选的，某连锁牛肉火锅，孟近远没吃过，他对吃的要求不高，选这个纯粹是因为近。
　　他独自过去，入座后给他妈回了个电话，打开菜单才看了几眼，尤季到了，在他对面坐下，撕了湿纸巾擦手，戳开奶茶塑封，重重吸了一口。
　　那架势，跟某些嗜烟如命的老烟枪没什么区别。

　　尤季昨天没睡好，早上又搬家收拾一顿折腾，没顾上吃早饭，他饭量本来就大，早饿的不行了，一气儿喝下大半杯奶茶，吃了半碗火锅店赠送的凉拌腐竹，才停下来。
　　一抬眼，发现孟近远在看他，不由笑道：“有什么问题吗？”

　　孟近远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边的碗和奶茶，一脸欲言又止。

　　尤季心下好笑，他从小就吃得多，据他妈说幼儿园午饭都要比别的小朋友多吃半碗米饭，小学时每天下午有体育课，放学时饿的不行，晚饭前还能吃两个老面包，中学长身体阶段那食量更是惊人，一天三顿正餐不够，还要吃上午茶和下午茶，稍微少吃一点就仿佛要饿死，他爸妈怕他哪里不对，带他去医院检查，所幸一切正常，纯粹就是吃得多。
　　到了大学，食欲有所减弱，加上人长大了，有意识地控制一些，吃的没那么多了，但对很多人来说，他的饭量还是很惊人。
　　有人调侃他，明明高又瘦，真看不出来这么能吃。

　　他拿手机点单，问孟近远吃什么。
　　孟近远说：“跟你一样。”
　　尤季：“你确定？”
　　“你看起很能吃。”孟近远却有自己的道理，“应该很会吃，所以你选就行。”

　　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但似乎也不是坏话。
　　尤季按照自己的口味点好餐，又拿起奶茶喝。

　　孟近远喝了口柠檬水，问道：“你平时上班，怎么安排一日三餐？”
　　尤季：“午饭在公司吃，其他随意。”
　　孟近远：“晚上会加班吗？”
　　尤季：“不好说，看情况。”

　　孟近远拧起眉头，摸了摸杯子，神情透出犹豫。
　　这人什么都放在脸上，尤季观察了一会，直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孟近远：“嗯……”
　　尤季：“直说吧。”

　　服务生推着推车来送菜，两人停止交谈。
　　锅底开始沸腾，尤季洒了点芹菜末进去，拿起汤勺，舀出小半碗汤。

　　孟近远本来还在发呆，见状，也盛出汤来喝。
　　服务生放好菜又走了，尤季尝了一口汤，太烫，推到旁边，往锅底里下肉片。
　　牛肉切的极薄，朝汤里一丢，几秒钟就漂浮起来，在灯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尤季捞起一半肉给自己，孟近远很自觉地夹走了另一半。
　　配合怪默契的，尤季心道，但是看孟近远的样子，这样良好的气氛大概维持不了多久了。

　　下入第二盘肉的时候，孟近远开了口，他说：“我爸请了个家政，负责公寓的清洁和一日三餐。”
　　尤季正在喝汤，闻言愣了一下，不小心烫了一下，舌尖又痛又麻，赶忙拿起奶茶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浸润口腔，舌尖变得又麻又痒。
　　尤季吐了吐舌头，问：“你答应了？”

　　孟近远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傻子。”
　　幸好不是，尤季默默吐槽，不然他的舌头就白烫了。
　　“他说我们两个人都忙，照顾不好自己，请个人过来他才放心。”孟近远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老把人当傻子。”

　　尤季听这话略耳熟，仿佛不久前孟近远也这样说过他。
　　锅里的肉片已经熟透了，他继续捞出一半，在沙茶酱里滚了一圈：“林总怎么说？”
　　孟近远：“现在的关键不在我爸，而在于我跟你，这房子是我们住的，有什么事当然我们自己决定，他想监视我们，现在是家政，以后如果让我们搬去跟他一起住，你怎么办？”

　　很有道理，谁不想把一切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但，孟近远是林天阳的儿子，他不是。

　　不过这种话没法说，也说不明白，现在气氛挺好，尤季不想跟孟近远起冲突。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口肉，放下筷子，朝后，仰靠在椅背上，隔着雾气看了孟近远一会，说：“首先，我跟你一样，不希望房子里有第三个人，不过林总已经提出来了，理由这么合适，我们硬是拒绝，林总会起疑。”

　　孟近远板着脸，他知道尤季说的很对，就是因为如此，他还没想到拒绝他爸的法子。
　　心里烦闷，觉得肉都不好吃了，扔下筷子，不吱声。

　　小孩脾气。
　　尤季在心里笑了笑，再开口时语气缓和许多：“林总找家政，是为了打扫房子和做饭，我们可以自己解决这两件事，让林总看到，我们不需要家政，这样，你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

　　孟近远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隐藏，不懂就问：“怎么做？”

　　第一步，要让林天阳看到，他们两个成年人能打扫卫生和做饭养活自己，家政可以定期上门做彻底清洁，但无需常驻。
　　“我不会做饭，可以打扫卫生。”尤季提出。
　　孟近远不满：“我也不会。”
　　尤季：“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家里的事要共同分担，我负责清理，你也要负责别的，不然林总知道的话……”
　　“知道了。”孟近远生硬地打断他。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公寓的餐桌上摆着两份牛肉砂锅，中午刚吃完饭不久，尤季被一个电话叫走，忙了一下午才回来，人很累不想出去吃，就叫了砂锅外卖，连带给孟近远点了一样的东西。
　　火锅桌上的问题尚未解决，两人一人分坐一侧，边吃，边时不时说几句，跟开会差不多。

　　尤季趁下午的时间理好了思绪，正在跟孟近远商量。
　　不知道是不是太烦了，孟近远难得没有反驳或嘲讽他，一直安静聆听。

　　相对于比较容易解决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显得有些抽象。

　　“我们是成年人，生活在一起，肯定希望拥有足够的私人空间。”尤季徐徐图之地分析给孟近远听，“你觉得呢？”
　　孟近远没太懂。
　　这么单纯吗，尤季心道，解释说：“你想啊，以我们的关系，住在一起免不了有亲密行为，屋子里如果多个人，我们都觉得不方便。”
　　孟近远眼皮子一抖，轻轻抿住嘴唇，耳朵在飞速变红中。
　　尤季低下头，掩去嘴边笑意：“我是说，你正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别说了！”孟近远飞快起身，“我会想办法的。”

　　孟近远几乎是落荒而逃，尤季吃着砂锅里的粉条，差点笑喷出来。
　　他比孟近远大七岁，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孟近远这个年岁和阅历，或许了解某些东西，和朋友四私下里能侃侃而谈，可许多人不过纸上谈兵，真正当面聊，一定会害羞。
　　真好玩。

　　孟近远并不知道自己尤季在心里打趣自己，他花一个晚上时间思考清楚，第二天周日，他去找他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找家政的提议。
　　林天阳坐在后院的躺椅上看报纸，一手端着个小紫砂壶，神情悠哉，微笑着对儿子说：“爸爸是为了你们好，小尤工作这么忙，回去总得吃点好的。”
　　孟近远：“我们两这么大人，能顾好自己，打扫卫生和做饭都可以学，没什么大不了。”
　　林天阳盯着儿子看了一会，把报纸放到一边，问：“学会做这些当然很好，可你们平时要工作要上学，回去已经很累了，就算你愿意，小尤会怎么想？”

　　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当然很愿意。

　　但孟近远没说出口，他知道他爸在试探什么，如果他露出破绽，他爸就会转而向尤季施压。
　　尤季不是他，做不到肆无忌惮反抗他的父亲，他跟尤季合作，不代表要把所有压力渡给尤季。
　　所以这件事，他要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

　　“他不太愿意，但都要结婚了，就要学着改变。”孟近远盘腿坐在长椅上，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在，这些事，我自己能做，为什么不自己做？以后累了不想做了，再请人做，反正现在，我不想家里多出个人。”
　　林天阳：“小远，别跟爸爸这么犟，你要是不想家政住家，那就改成一天去一次，给你们打扫卫生做晚饭，这样你们回去可以好好休息。”

　　孟近远快郁闷死了，都这么说了，怎么还是不行，他都有点后悔搞这出假结婚的闹剧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听见手机响，掏出来看，是尤季打来的，余光一瞥，他爸又拿起了报纸，可耳朵分明竖起来老高，随时关注着他这边。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尤季起床不久，接到物业电话，送沙发的师傅到了，尤季让他们上楼，转而给孟近远打电话。
　　刚接通，他说：“孟近远，有个……”
　　“马上回去。”孟近远忽然压低声音，很黏糊地问，“我就出门一会儿，你这就想我了？”
　　尤季：“……”

　　这人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