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你》云间竹雨

60、心跳

　　“姜允珠，你在屋里吗？”

　　晚上，拍摄完回到心动小屋。秦方悦来敲门时，姜允珠正对今天的拍摄进程做总结。

　　闻言，她在纸上“不足”二字落了个冒号，起身去开门：“在的。”

　　秦方悦穿着身睡衣，很没架子地调个面包，冲她笑笑：“他们在楼下做游戏，问你来不来？”

　　做游戏估计也是节目组的安排。
　　姜允珠正要应好，就听她促狭眨眼：“齐川也来喔。”

　　姜允珠的“好”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去来，转了几个圈变成一声“呃”。

　　“那就当你同意了。”秦方悦拍拍她的肩，吃掉最后一口面包，“快来吧，一楼等你。正好游戏也要准备五分钟十分钟的。”
　　话虽这么说，末了她还是补充：“——我说笑的，你要实在不想来就不来。”

　　“我马上来。”姜允珠望向自己桌面，解释，“在写点东西，写完就来。”

　　进组时她每天会写进组日记，约等于个人当天的分析报告。今天就差一个“不足”分析和总结了。

　　不想他们久等，她只简略写了重点，想晚上回来再扩写。

　　三分钟后。

　　姜允珠披上外套，快步从二楼下去。

　　还在楼梯时，就听见阵爽朗大笑，是秦方悦的声音。还有文书和叹着气：“……秦方悦，你坐好点。”

　　她顺着音源望去，见方才不晓得发生什么，秦方悦笑得东倒西歪，脑袋正好撞在文书和的肩膀。文书和抬手将她往旁边推，半点不怜香惜玉。

　　走近些，才看见是葛芸站着，愤愤取掉手腕套着的粉色手环，恼道：“这什么破玩意儿，完全不准。”

　　沈思哲也是站着，在一旁不知所措。

　　秦方悦还在笑：“心动检测手环测出来你就是心率过高。说好要做动作让人家心率过高，结果人家没反应，你怎么就先——”

　　话音未落，“滴滴滴”的声音。

　　沈思哲手上戴着的绿色手环也在响。

　　“你两卧龙凤雏。”秦方悦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个抱了一下就心跳过速，一个站在一旁突然心动过速。”

　　艾莉在一旁双手抱胸看戏。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见是姜允珠才一扬下颌，算作打招呼。

　　姜允珠往前又走几步，突然听见她开口：“他们说要玩游戏。”

　　这段时间，估计是有进军华国市场的考虑，艾莉的中文进步蛮大，姜允珠还撞见过她请中文私教。

　　现在虽然很多字还是不认识，但基本沟通已经没问题。

　　姜允珠很快反应过来她在和她解释，秦方悦为什么笑成这样。

　　果然，艾莉看向正闹腾的几人，颇有些无语地开口：“不知谁想出来的游戏——桌子上的计时器看到没？一分钟内，按节目组的搭档分组，看谁最先让对方心率过快。”

　　心率正常不超过100。姜允珠想起葛芸和沈思哲手上戴的手环，了悟，刚才的滴滴声应该是说他两心率都超标了。

　　“什么动作都行，一分钟内让对方心率过快的算成功，对方出局，出局就算输了。顺序靠丢骰子或者自己商量都行。”
　　“输者喝酒，几杯由最后的胜者丢骰子定——不愿意喝，也可以回答真心话，一个顶一杯。”
　　“游戏过程也可以不做动作，但至少要眼神对视，不能完全避开地度过一分钟。”

　　姜允珠点点头，示意自己弄明白了规则。
　　到时候看他们怎么玩，估计就会了。

　　那头秦方悦笑够了，瞥见姜允珠，将旁边纸盒的手环递个灰色的过去：“戴着吧，左手。”

　　姜允珠正要接，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给。”齐川正好也下楼，经过秦方悦身边，接了灰色的手环递给姜允珠。顺带着从秦方悦手里也给自己拿了一个。

　　手环的颜色都是配对的。
　　宋寅和葛芸是粉的，秦方悦和文书和是绿的，艾莉和沈思哲是紫的，她和齐川就是灰的。

　　“谢谢。”姜允珠接过来，注意着，欲盖弥彰地避开他的指尖。

　　齐川注意到她的动作，扬扬眉梢，没说什么。

　　姜允珠本来站在艾莉身边，齐川来，就变成站在他和艾莉之间，总觉着一股别扭。姜允珠不动声色抬脚，想要往旁边挪。
　　却突然从衣袖传来股阻力。

　　有沙发挡着，秦方悦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艾莉在和宋寅讲话，也没在意他们。

　　齐川扯着她的袖子，压低音量问：“你干嘛呢？”

　　姜允珠：“……活动下脚。”

　　两人一个组，按理也算和谐的同事关系。但站在齐川身边，她就是觉得有点别扭——可能是心虚。

　　齐川“喔”了一声，尾音拖得特别长，不晓得信没信。

　　“那你活动吧。”齐川慢悠悠丢了句话给她。

　　……那你倒是把手松开。
　　姜允珠仰起脸，轻拧眉，用眼神向他传递讯息。

　　齐川眸中闪过笑意，却装没懂：“什么？”

　　姜允珠咬咬牙，扭过头，气得不想说话。

　　好在秦方悦这时候出声，扬起手机冲他们道：“家人们，我拉了个小群，叫心跳停止的那个群，你们在群里丢骰子决定顺序。一队有一个人丢就好了。”

　　姜允珠喜欢丢骰子，跃跃欲试，扭头刚开口：“我们两……”

　　“你丢。”齐川直接道。

　　姜允珠立刻解锁界面。点数小的在前面，姜允珠边丢骰子，又听见他问：“这游戏是干什么的？”

　　……

　　本来没觉着有什么，他这一问，姜允珠陡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面颊温度一点点攀升，耳朵、耳朵她估计也要红了。

　　姜允珠咬唇，没想好怎么和他解释。

　　现在回房里来得及吗？

　　脑袋乱哄哄的。她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宽慰自己其实没什么，就一分钟糊弄两下子就好了。

　　等了片刻，齐川没再说话，抿抿唇，松开攥着她衣袖的手。

　　……他是不是误会她不想和他说话。
　　姜允珠有心辩解，却不晓得怎么说。

　　刚好秦方悦听见他的问话，见姜允珠没有答的想法，转过身伏在沙发的靠背，叫他们站着的都来沙发坐，将艾莉讲过的重新说了遍。

　　齐川露出一个，和姜允珠类似的复杂神情。

　　秦方悦先将节目组准备好的啤酒端上来，拍了拍整提，挑唇一笑：“都别怂，玩就玩大的。输的人，一个点数一听啤酒。”

　　啤酒度数不算高，平时饭局都少不了喝酒，所有人都说行。

　　按方才的点数，姜允珠是第四个。

　　她丢了个6，但在这时候毫无用武之地。她将手机界面展现给齐川，抿抿唇，正要说话，脑袋又被人轻轻拍了下。

　　“手气挺好。”他真心实意道。

　　“谢谢。”姜允珠将他的手拍掉，嘟嘟囔囔，“别拍脑袋，谢谢。”

　　“不客气。”说着，他的手却又拍了下。

　　姜允珠撇撇嘴，没说什么。

　　葛芸和宋寅是第一个。

　　两人连对视都像在拉丝。
　　坐在沙发上，彼此的胳膊更是贴在一处。

　　连艾莉都撇嘴说：“这两人，能亲上吧？我估计三十秒之内就结束了。”

　　但出乎意料，任凭葛芸使出浑身解数，无事发生。

　　他们商量了是葛芸先上。
　　葛芸攀胳膊、环脖颈、贴额头，甚至鼻尖都抵着鼻尖了，宋寅的心跳检测手环都没有响。

　　秦方悦在旁边看他的数字，甚至心率都没怎么上升。

　　想起那日两人吵的模样，也不意外。

　　倒是沈思哲，姜允珠瞥见他莫名其妙笑了。然后做掩饰似的，低头。

　　？

　　姜允珠没在意。
　　看见轮到宋寅，他对着葛芸也是来了一套亲昵动作——无事发生。

　　“那你们没人出局。”
　　秦方悦按掉响个不停的闹钟。

　　“谢谢——先开瓶给我解渴。”葛芸还在笑，但牙都快要碎了，直接拿了瓶啤酒一口喝到底。

　　姜允珠隐约能猜到她的想法。

　　她和宋寅应该是想卖cp，但这么亲密的动作下来，谁也没心跳加速。卖的糖就全变成石头了，cp粉不定还能嗑下去。

　　姜允珠坐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玩，心里想着除了宋寅和葛芸，大家也没玩得特别夸张嘛。

　　比如文书和和秦方悦，两人就个石桩子一样，双双杵在那一动不动，挨过一分钟，谁也没出局。

　　沈思哲和艾莉。

　　沈思哲倒是木木的，坐在那和艾莉对视。轮到艾莉时，她只是上前，扯了下沈思哲的头发。

　　沈思哲就俶尔脸红，心率过百。甚至没撑到十秒。

　　艾莉一撩头发，哼了声傲傲地开口：“毫无难度。”

　　葛芸在旁边，重重一哼。

　　轮到姜允珠前，除了沈思哲，都没人出局。沈思哲不太好意思地捉了捉头发，坐在旁边看他们玩。

　　轮到姜允珠。

　　“你也不想出局吧？”在计时前，她偷偷凑在齐川耳边说，手随身体动作往旁边移，无意间碰到他的指尖。

　　一触即分。

　　齐川目光微动：“都可以。”

　　“那我们就坐着吧。”姜允珠冲他竖起一根手指，“就一分钟。”

　　齐川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滴的一声，计时器又开始工作。

　　秦方悦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两，见齐川和姜允珠都不动如山，撇撇嘴：“你两不会真准备坐着度过一分钟吧？没意思——算了也行。”
　　她想起自己和文书和也是这样。

　　本来想着，一分钟，随便怎么都过去了。姜允珠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慢悠悠抬眸和齐川对视。

　　齐川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挑，瞳仁干净深邃，跟玻璃珠似的——尤其他还长得好。
　　她读书时候就喜欢有事没事看一下。

　　只看眼睛有点无聊。
　　姜允珠视线从他的眼珠子，顺着鼻梁、脸颊，将他整个轮廓描摹一遍。

　　什么也没干，可能是室内有暖气，她就已经觉得热了。

　　姜允珠想手抬起扇扇风，目光却仍未停，落在他的薄唇上。

　　想起点什么。

　　她一惊，慌乱要错开视线时，腕上一阵震动感，随后是响亮亮的“滴滴滴”声。

　　刚过二十秒，她就心动过速了。

　　秦方悦捧腹大笑：“对视、就对视啊，你就能心动过速。”

　　“别太爱啊——”她开玩笑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几声“滴滴滴”。

　　四下皆静。
　　片刻后，齐刷刷往姜允珠对面望去。

　　齐川的手环……也响了。